嬴城疑惑。

他從未聽到過李斯如此慌張的前來。

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雖有睡意,卻還是起身收拾並傳李斯前來。

已經不用傳召,李斯在黑甲衛的守衛之下,硬生生闖進了前殿之中。

“監國在後殿,李公請隨奴婢來。”內侍迅速的引路。

李斯很是著急見到嬴城,率先一步內侍向著後殿疾走了過去。

“監國又一夜未睡?”李斯見嬴城精神頹廢,不由的眉頭緊皺的問道。

“李公這是怎麼了?”嬴城沒有回話,而是問道。

“監國還是要休息啊,萬萬不能再有賞賜雍城之事發生。”李斯雖然如此說,可沒有半分退去之意,反而要有大事要議的讓嬴城屏退四周內侍。

嬴城疑惑,卻是按照李斯的意思,屏退四周。

一般要商議緊要之事的時候,是不允許記錄的。

卻是李斯,見四下無人,目光落在了一張天下堪輿圖之上,迅速的沉聲道:

“這裡是長城防線,也就是北地,九原,雲中,雁門四郡,長城軍主要駐紮在九原的臨河,以此,形成我大秦的北方防線,西止隴西,東至雲陽,雁門關,據此依山修建城牆,以山口為軍事要塞,至此,卻退匈奴八百里,令北境安定。”

“九州之地諸國戰亂不休,匈奴也在迅速的整合和壯大,其中,匈奴頭曼單于整合匈奴諸多不多,並跨過了黃河,佔領了河套之地,蒙恬數次北擊匈奴,已將匈奴趕出了河套之地,退卻於黃河之外,令匈奴退縮於茫茫北漠之內,追逐至陰山腳下。”

“可以說,有蒙恬三十萬大軍駐守北方防線,匈奴想要從北方防線跨越南下而來,根本不可能,但是,我大秦想要滅掉匈奴,也很難做到。”

“我大秦雖有能征善戰的騎兵,但匈奴更擅長騎戰,且戰馬遠比秦國戰馬優良。”

嬴城不明白,這大清早的,李斯就是來跟他分析匈奴局勢。

可以說。

大秦基本上沒有匈奴之患。

匈奴還處於原始的遊牧戰爭之中,而秦國已經步入了規模化的軍械裝備之中,匈奴戰馬優良,但秦國的刀兵更加的鋒利。

蒙恬自從北征匈奴之後,先後從北地出發,出蕭關,一路打到了賀蘭山,陰山腳下,並在陰山腳下修建長城防線。

而匈奴,才剛剛開始統一之路,匈奴真正開始變強是從頭曼單于之子,冒頓殺父篡位之後,再加上秦國內亂無暇他顧,這才令匈奴成為為禍北方數百年的禍害。

但現在。

用固若金湯來形容北方防線也不為過。

嬴城心裡雖然清楚,但見李斯如此鄭重其事,事關重大的分析,也安靜的隨著李斯手指指著的地方移動。

李斯身為左丞相,雖然不負責軍事之事,但對於軍事之事卻非常瞭解。

“蒙恬在試圖一戰功成,主動出關追擊匈奴,這個提議被否決了,以當時秦國的國力,並不以支撐蒙恬長途奔波征戰。”

“但是,李信的破燕營,李由的三川營,在故障休整之後,隨著陛下西巡,從東晦直奔薛郡,並轉入東郡,要從邯鄲走恆山,前往雁門關。”

“屆時,將有五十萬大軍雲集北境,要外徵匈奴。”

“在北邊,有兩個敵人,匈奴和東胡人,東胡人在漁陽東北方,那裡茫茫白雪,匈奴在大秦正北方,那裡漫漫黃沙。”李斯頓了頓,繼續道:

“這是在我秦國的數次壓迫之下的結果,也是目前北方的格局。”

“老臣也一夜未睡,百思不得其解,但,今晨靈光乍現,老臣目光盯著匈奴的地盤,一股惡寒之意襲來,感覺通體發涼。”

嬴城疑惑的看向李斯。

李斯憂心忡忡的道:“趙人,有半個東胡血統!”

“趙人,相近於胡人要多於相近於中原人。”

“自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之後,學胡人,收容胡人,統領胡人,這才逐漸蠶食了上郡,雁門郡,雲中郡等地,自此,趙國有半數國人,是東胡人與匈奴人。”

“胡人反覆,匈奴更是奉行強者為尊,自趙國雙子奪嫡國力衰弱之後,趙國掌握的雁門郡,近乎投入了其一半以上的兵力,即便是在於我秦國滅趙之時,雁門守軍也沒有調動南下,李牧也是如此,遇到我秦國勐攻,才會抽調李牧回來,戰事平定之後,便需要李牧親自鎮守雁門郡。”

“這與我秦國的隴西郡相近,趙國可以用胡人,但也需要時刻堤防胡人反叛,但是,若真有滅國之禍,卻也可以假借於烏氏部落依存,這是萬不得已之下的下下之策。”

“雖然雁門郡如今在我秦國的掌握之中,但是,趙國若想要復國,就要依存於東胡人,乃至於匈奴。”

聽到李斯長篇大論般的分析,嬴城的目光也漸漸變得駭然了起來。

或者說。

他更清楚,李斯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五胡亂華!

沒錯,雖然不同,但恐怕,歷史要提前上演。

三國時期的司馬家族為了奪取曹氏江山,引匈奴、鮮卑、羯、羌、氐等胡人南下,大亂魏國,奪取了魏國江山,建立了西晉政權。

其原因雖然與八王之亂有關,但打破乾坤的力量,正是胡人南下。

而現在。

這個一直以來被忽略的,放心的北方防線,千里之堤,如果有內賊帶路,胡人完全可以繞開北方防線,長驅直入,威脅到關中的安危。

“為了建立北方防線,五十萬刑徒徭役,三十萬大軍橫陳在長城防線,而這,也導致,整個北方,包括商君,太遠,河東,上黨在內,處於內部防守空虛的狀態。”

“我秦國有足夠的自信,擋住匈奴的進攻,可一旦匈奴越過北方防線,後果不堪設想。”

“三馬腳力可至關中。”

李斯陰沉如水的道:“趙府,趙國,趙國勳貴,東胡,匈奴,內外相應,而這,便是一力亂關中的力量,也是反秦人士想要依託的力量。”

“老臣思來想去,盤算了整個秦國的局勢,實在想不出,區區趙國餘孽,在我大秦定居數十年,即便是有反秦人士鼓動,即便是再加上六國餘孽,也做不到亂我關中之地。”

“關中之局穩如泰山之勢,便是有隴西之亂,可即便是隴西守軍無法應對,關中也可一馬而至,烏氏部落無論如何也沒有反叛之心。”

“正如變法之時,縱然是老臣算計諸多勳貴,諸多勳貴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舉兵反叛,因為所有勳貴都清楚一點,那便是,反叛一途對他們而言,無疑於自取死路,非到生死絕境,不可能造反。”

“至於微小的叛亂,那便是無足輕重,只要動搖不到我秦國的根本,那我秦國的江山便永固而存,只要我秦國的根本依舊存在,平定內亂只是時間問題。”

“此事雖無人敢說,但這就是事實。”

“關中之地是我大秦根基之地,沒有數倍於關中守軍的力量,均動搖不得我大秦江山。”

“正如此前商議,隴西之亂,關中之亂,均只是小亂,亂一時而不可亂一世,用不得一月便可平息,除非,有一股足以抗衡我關中的奇襲外力出現。”

“而西進之事已經平穩了各郡的豪門貴族,雖然這些人也尚在觀望之中,但在生死之決中,只要有生路,恰恰相反的是,這些豪門貴族更不希望反叛。”

“除此之外,便是為我大秦征戰四方的將軍,這些人因為不滿廢分封,對朝廷對陛下積怨已久,或許會被鼓動反叛,但這更不可能,在陛下尚在之時,這些人是絕對不會造反的。”

“再者,江東的項氏一族兵馬,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關中地區,不管是從武關道而來,亦或者繞進巴蜀之地,在這沿途,南郡,衡山,南陽,九江,故障,淮陽,均屬於我大秦軍事雲集之地,更是我秦國苦心經營之地,斷然不可能悄無聲息的來到關中,而一旦被發現行蹤,屆時便是甕中之鱉,在劫難逃,項氏一族絕對不可能輕易的將自己積攢的力量冒如此之大的風險。”

“唯獨,東胡人和匈奴,是會甘願冒死而進攻大秦,不放過任何機會。”

“因為過了雁門關,漫天黃沙之地,根本不適合生存,匈奴和東胡人一直以來都想要南下,甚至不惜轉移向西邊。”

“而趙國餘孽與匈奴,東胡牽連極深,若稍加蠱惑,便可利用匈奴,東胡人。”

“真正讓老臣深覺其中的,也是因為咸陽種種亂象,乃是趙國餘孽所為,太遠,雁門,雲中,上古,代郡,恆山,邯鄲等地,昔日乃是趙國故土,秦國尚且對這些地方掌握不足。”

“一旦有秘密通道,只要悄無聲息的越過北方防線,到了太原,騎兵南下,便反應不及。”

聽著李斯詳細的解釋,嬴城雖然也大有恍然大悟之感,但還是搖頭道:“以關中的兵力防備,匈奴和東胡人,沒有十萬騎兵南下,同樣不可能威脅到關中。”

“可十萬騎兵若是南下,首要便是越過北方防線,那麼大的動靜,北方防線不可能沒有察覺。”

“這只是其一,而從雁門,代郡,上古,甚至漁陽任何一處,即便是越過北方防線,抵達關中尚且還有千餘里地,這沿途兵馬行進,地動山搖,如何不引起注意。”

“只要發現,到時候,這越過北方防線的匈奴人便同樣是甕中之鱉,關門打狗,如此,更是令匈奴失去根基,再無崛起的機會。”

嬴城也有考量,思考,這是兩個最大的問題,而更重要的是,至少十萬兵馬,其中糧草輜重如何取捨,若是搶掠,必有察覺,若是不搶,無法自決。

“可倘若,若滅我大秦,將河套之地,太原之地,拱手讓給匈奴,這足以讓匈奴動心。”

“自從失去了河套之地,匈奴便開始了西遷,可以說,匈奴對我秦國的仇恨,甚至要比六國餘孽要更甚。”

李斯搖頭,不僅僅是在向嬴城陳述,更是在自我思慮,考慮其中的關鍵。

而此事,還需要認真查證才可。

畢竟。

若趙國餘孽真的勾結匈奴,至少十萬騎兵的行進,不可能悄無聲息。

只需要稍加註意,就能夠找到具體位置。

“也不無道理。”嬴城沉吟片刻,也是定了主意。

趙國餘孽勾結匈奴人,東胡人,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可能,並不確切。

現在也只能是以不變應萬變。

畢竟。

萬一匈奴人沒有南下,朝廷卻大費周章的調集兵馬防守,這豈不是鬧了大笑話。

“李公隨我前往太尉府。”

嬴城也沒有了睡意。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現在他也猶如驚弓之鳥。

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令他大費周章。

迅速的。

嬴城來到了太尉府。

因為沒有大朝會,此時也不是正常上班時間,兩人便在太尉府待了片刻。

王戍等三位大庶長,就被急急忙忙的催了過來。

“這不可能,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

剛聽到李斯的猜想,王戍便震聲搖頭道:“要知道,若是連北方防線都讓匈奴人給悄無聲息的越過了,那我大秦早就生靈塗炭了。”

“朝廷這些年在北方防線上的投入,近乎要佔到太尉府一半的支出,末將不相信,匈奴人會越過北方防線。”

“以蒙恬將軍的才能,匈奴人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哪裡敢越過半分。”

這個猜想一經被提出來,王戍一眾人將領便搖頭否定。

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

“防患未然,現在咸陽城的局勢,雖不便嚴明,但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不得不慎重對待。”嬴城不能明說,只能鄭重其事的道:“無論是查詢江東項氏兵馬,還是尋找匈奴人蹤跡,都是為了關中之地的安危做著想。”

“更是為了陛下的安危做著想。”

“萬望諸位將軍切莫自信,必須要慎之又慎。”

“通知蒙恬將軍,密切注意匈奴兵馬的蹤跡。”

“同時,太尉府立刻派遣斥候,前往太遠,衡山,鉅鹿,上黨,河東,邯鄲等地,搜尋匈奴的下落,沒有發現蹤跡自然是最好,若有發現,便可解我大秦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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