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郡郡守薛千,原本是薛郡郡守,在薛郡歷任六年之久,在五年同職同位輪守制下,這才被調往了漢中郡。

薛千的名頭來頭很大。

或者說,薛千並不姓薛,而是田氏薛姓。

其祖上乃是長存於夏商周,歷經一千五百年的薛國王室。

薛郡的命名,也由此而來,薛氏在薛郡盤踞已久,根深蒂固。

幾千年的古薛國在春秋戰國諸侯吞併之中,被齊國吞併,齊王將靖郭君田嬰封到薛國,靖郭君田嬰即是薛公,而這同時,也意味著薛氏與田氏田嬰一脈的融合。

春秋戰國諸侯國,正是在這樣的大融合之中,逐漸被融合為七個國氏,七個國氏之下分裂出來了數百個姓氏。

這是久遠之前的故事,並不足以影響到現在大一統的秦國。

即便是昔日田嬰一脈在齊國權勢滔天,但秦國滅齊後,田嬰一脈的影響力必將蕩然無存。

而這。

真正讓薛氏在秦國如封國般久居薛郡,並以薛郡命名。

這全因為。

昭襄王時期,薛郡有孟嘗君田文,曾被昭襄王任為相國,主持秦國國政長達五年之久,後因昭襄王猜忌田文,田文這才逃離秦國。

但自此,薛郡田氏薛姓卻與秦國結下了緣分。

田文逃走,薛姓子弟卻大量入秦為官,效忠秦國,雖再無才能這居於廟堂之上,卻成為了秦國治理官員的中堅力量。

而後始皇帝成為秦王,呂不韋執政,包括姚公姚賈,利用田氏薛姓在齊國的影響力,滲透齊國,並以薛姓子弟為中介,自此才有了長達十年的弱齊信齊通齊之策。

昔日齊國之所以對秦國友好無比,互通有無,田氏薛姓立下了汗馬功勞。

後呂不韋去逝,始皇帝依舊與薛姓保持著緊密的聯絡,並繼承呂不韋的弱齊之兵,通齊之好,獲齊之信三策,至此始皇帝開始統一六國之後,齊國徹底澹出與秦國抗爭的舞臺。

這份淵源,也是薛郡的由來,也是薛千成為薛郡郡守的由來。

可以說。

薛姓雖不在咸陽,但其在秦國的影響力並不小。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如今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種種證據表明,薛千極有可能參與了漢中之亂。

這令他完全沒有想到。

還是那句話。

雖說,秦國招賢納才,不以出身貧賤論高地,但,能夠主掌一方的郡守將領,多多少少,都是昔日功勳及功勳之後,這是舉薦制之下必定會形成的官員結構。

而這,也就註定了,薛千隻要有才學,踏踏實實的繼續在漢中郡郡守之位上幹五年,只要不犯大錯,下一次五年輪守制調整之時,薛千一定會升官,最有可能的便是調入朝堂,而後外放任巡路使,巡州使這樣的封疆大吏。

薛千,沒有理由亂漢中。

“其心可誅!”

李斯咬牙切齒的訓斥,恨不得立刻前往漢中郡,將薛千抓捕歸桉,抄家滅族。

漢中,巴郡,蜀郡這三郡秦國經營已久,根基深厚,已經被視為大後方,認定為不可能發生動亂的地方,將薛千調入漢中也是出於薛千對秦國的忠心考慮。

漢中阻隔著巴蜀與關中的往來,現如今,漢中一亂,巴蜀與關中的聯絡就要被切斷,這對秦國而言,是傷筋動骨的動亂。

尤其是這個時候,朝廷眼巴巴的等著漢中巴蜀的秋糧來救命。

豈能不怒。

“陛下,老臣不相信,薛千會背叛我秦國,成為犯上作亂之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誤會,老臣懇請陛下徹查漢中之事,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

馮去疾悲痛難免說道。

這薛千,乃是他看好的弟子之一,與馮世傑一樣,都被他視為心腹,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著實令他很難堪。

“馮公莫非要包庇不成?”李斯兩眼一眯,不太和善的看向馮去疾。

“哼,若是漢中之事,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薛千參與其中,不用廷尉司操心,老夫自己動手清理門戶。”馮去疾冷哼道。

然而。

就在政合宮中因為薛千一事爭執之時。

內侍迅速的來到嬴城身邊,小聲稟報道:“陛下,宣傳司司正叔孫通求見。”

“叔孫通一人?”嬴城眉頭一鎖。

“回陛下,叔孫司正似乎非常的焦急見陛下,很緊張!”內侍小聲回道。

“傳!”嬴城點了點頭。

而且並沒有要避諱李斯,馮去疾,許峰三人的意思。

很快。

叔孫通就著急忙慌的進殿,可是剛進殿,叔孫通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膝跪地的往前爬爬在了殿中,邊爬還不忘邊哭泣道:“陛下,陛下,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微臣向陛下請罪,請陛下責罰,微臣有罪啊陛下!”

這一番操作。

可把殿中站著的李斯,馮去疾,許峰三人看懵逼了,面面相覷,不知道什麼情況。

卻也是急忙中就給叔孫通騰開了位置,往旁邊挪了挪,瞅著一臉罪相的叔孫通,又看著上邊二世帝的反應。

這段時間。

宣傳司雖然是奉常府之下的一個司署,且是新立,但其地位卻漸漸成為了奉常府之內全權重最大的一個司署,而且宣傳司近些時日那也是功績顯著,不說有罪,其功當賞。

這突然間的請罪,也是一頭霧水。

“???”嬴城也是眉頭輕皺,腦海之中已經迅速的濾過近些時日有關宣傳司的奏摺,可是思來想去,還是沒想到,近些時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要讓叔孫通以如此方式來請罪。

不過。

雖然沒有搜尋到,叔孫通以這樣的方式前來請罪,那一定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這才前來請罪。

“愛卿不妨說說,愛卿犯了何罪?”嬴城平靜的問道。

雖是疑問,卻猶如掌握了叔孫通犯罪的證據,只能叔孫通自己來承認。

不妨一詐。

“陛下,微臣,萬死難辭其咎!”

“是微臣,監管不力,疏於管束,這才讓張鴻犯下如此大錯,請陛下責罰!”

叔孫通仰面而泣,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模樣。

可是。

就在叔孫通話音剛落。

李斯,馮去疾,許峰,乃至於包括嬴城,都忍不住的眉頭一皺。

若是普通人,甚至於是縣令,他們都記不住這張鴻是何人。

但是。

在叔孫通請罪之言脫口而出後,讓他們都為之一愣,第一時間確定了張鴻是何人。

張鴻!

漢中郡宣傳司郡司丞,直屬宣傳司管理,郡守有平級任事之權,卻無任免管理之權,是直接歸宣傳司直轄的郡中部門。

換個地方,換個時間,換個人請罪。

都不足以讓他們皺眉。

可偏偏。

張鴻,漢中郡,宣傳司郡司丞,漢中大亂。

這些事情結合在一起,由不得他們重視。

“張鴻,朕記得,漢中郡宣傳司郡司丞,負責漢中郡宣傳事物。”嬴城雖不想往哪方面想,可現在,他不得不往哪方面想。

張鴻,也參與了漢中之亂。

而且。

廷尉司和治粟內史府都忽略了這個人。

“陛下,事情是這樣的!”叔孫通心中突然間驚覺瞭然,發現包括二世帝在內,在場的幾位公卿,似乎並不知曉張鴻之事,但在此時,已經不是知不知道的事情,而是事關儒家生死存亡之事。

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

儒家真正的進入了秦國的官員體系,正在處於蒸蒸日上的時候,接下來朝廷還會重任宣傳司,儒家在秦國的地位也將越來越高。

就在這關鍵的時候,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他叔孫通,在秦國為儒家奔波半生,好不容有了這樣的機會,卻要眼看著被摧毀,如何能忍。

“這張鴻,乃是漢中張氏的族老!”叔孫通沒有半點隱瞞詳細說道:“自宣傳司開始派遣宣傳員前往各郡之內,這其中要選任郡司丞,自然,這需要德高望重之人。”

“而這張鴻,即是孟氏之儒的首領之一,在儒家之中的威望頗重,也因此,為了更好的管束儒家弟子,張鴻成為了漢中郡郡司丞,負責漢中宣傳司大小事務。”

“然而,讓微臣沒有想到的是,這漢中,本就為張鴻所在張氏的發源之地,張氏在漢中根基深厚,食邑眾多,門吏故舊更是數不勝數。”

“在張鴻去往漢中的這些時日,其遮蔽視聽,斷絕往來,隱瞞訊息,更為嚴重的是,張鴻,利用儒家在漢中的力量,故意散佈謠言。”

“這些弟子,均是張鴻的親信子弟,對張鴻的命令更是言聽計從!”

叔孫通說著,惶恐的道:“而且,而且,這張鴻,正是在漢中向百姓賣藥包幕後操控之人,張氏商行的實際掌控者!”

叔孫通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不敢挪動身子半分。

恐懼佔據了其沒心。

如若,漢中之事追究細節!

那麼。

張鴻極有可能便是其中的真正操控之人。

他不敢確定!

但是種種訊息表明,張鴻與漢中之亂,脫不了干係。

而這。

也是他反覆思量之後,下的決定。

必須先承認錯誤!

必須在二世帝問罪張鴻之前,將張鴻與儒家的關係,儘可能的切除乾淨,免得因為張鴻連累到儒家。

“張鴻!”

而此時,聽完叔孫通陳述的李斯,兩眼緊眯,冷哼道:“本公早就說過,儒家之人靠不住,不值得信賴,現在看來,老夫當初的判斷,是無比正確的!”

“這才過了多久,從儒家弟子廣佈天下成為宣傳員,到現在,儒家剛剛有起色,便已經發生如此荒唐之事。”

“這才剛開始而已,儒家弟子便做出此等危及我大秦安危之事,日後若是重用,那豈不是禍國殃民!”

李斯可以說是沒有半點留情面,將叔孫通噼頭蓋臉的一頓訓斥。

不過。

李斯還是沒有再去追究宣傳司的罪責,而是迅速的理清楚漢中之事的來龍去脈。

“要麼,這張鴻早有反秦之心,到此時才漏出爪牙!”

“要麼,這張鴻賊膽包天,藉著我大秦君王不穩之時,想要斂財,瘋狂撿財!”

“若是前者,老臣倒是對此人佩服,竟然可以將反秦之心隱藏如此之久,倒也不失為人才!”

“可倘若此人是因為掌權之後性情改變,起了貪財之心,發動漢中之亂。”

“那老臣,對此人嗤之以鼻,如此失本性之人,當為典型,嚴肅處置。”李斯忍不住震怒的順道。

漢中之事的影響,不可謂不嚴重,此等惡行,五馬分屍都不為過。

而同時。

馮去疾也是震怒出聲,嚴厲訓斥張鴻的行為。

但,現在真正的問題是,如何處置漢中之事。

漢中位置太過重要,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陛下,老臣覺得,此時更應儘快派遣朝廷官員前往漢中,穩定漢中大局!”

“不管是薛千也好,張鴻也罷,乃至於張氏商行,都在其次,一律革職等候朝廷發落,真正重要的是,儘快平定漢中流言,並調控靈芝價格。”

贏城聽明白了,馮去疾對於犯罪之人並不關心,其真正關心的是漢中局勢,必須儘快穩定!

“陛下,漢中發生如此大的事情,必須儘快將事實調查清楚,不冤枉好人,但也絕不縱容罪惡,應當儘快調查清楚事實,懲治所有涉事的官員,給漢中百姓一個交代!”李斯也在此時提出自己的意見,與馮去疾不同的是,李斯要懲治犯罪者,而馮去疾要穩固大局。

這都沒有錯!

然而。

贏城自己也很難決策,究竟該聽誰的。

維持穩定。

懲治罪惡。

這是很難來定性的!

“有罪者必懲,無關大小高低!”

“嚴查漢中之事!”

然而,贏城還是決定,用律法來解決此事。

查!

查清楚漢中之事,並將所有犯罪者繩之以法,再來考慮治理漢中。

馮去疾輕聲一嘆,卻又是無奈的一嘆!

治理一地需要十年,二十年,可是破壞一地甚至只需要一個!

而他,更明白!

按律所處,漢中必將陷入大亂,好不容易治理妥當的漢中,將因此次大亂,倒退十年!

可現在,二世帝已經做出了決策,這,很難改變!

“繼續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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