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完這些。

嬴城便再次返回了咸陽城。

夜禁歸夜禁,但他能敲開城門。

秦朝沒有過年。

更準確的說,每年的十月一日,就是過年,但年份的計算依舊以十二月為準。

據說這和咸陽城佈局有關。

渭水自西向東橫穿咸陽城,橫橋連線著渭水和閣道,南北兩岸樓閣林立。

按照星辰的佈局來說。

每年的十月,天象會與咸陽城的佈局完全吻合。

銀河與渭水會相互重疊,離宮與阿房宮同經呼應,閣道與經由橫橋通達阿房宮前殿的複道交相輝映。

就會呈現出一副天地人間一體的神奇世界。

所以這一天,成為了臘祭之日。

始皇帝祭拜天地,祈求來年風調雨順。

而咸陽宮,在渭水以北,按照星象說來講,就是紫微宮的位置。

這不是胡編亂造。

應該是星象運轉百年難遇的特殊場景。

反正嬴城來大秦十年了,是沒有見到這傳說之中史詩級的場面。

更無從得知,那等天地交相輝映的場景,是如何如何的壯觀。

他也只能看到現在的咸陽城,冷風悽悽,見不到半個人的街道。

晃晃悠悠的。

穿過淒冷的街道,遠遠的,嬴城就看到遠處一處燈火輝煌的地方。

那是幾個穿著華麗的服裝,腰纏玉佩清脆響動的人。

乍一看器宇軒昂,深覺是翩翩公子。

走近一看,是幾個已經微醺,走路帶著高貴公子氣息的年輕人。

十八九歲,正是青春盛開的時候。

這裡,正是章臺街。

隔壁就是渭水。

遠處,有悅耳的琴音。

還開著不少酒肆和食堂。

“這誰家的馬車,敢當街奔走,給小爺滾下來。”

好巧不巧,不知是嬴城的馬車撞上路中間走著的幾人,還是幾人故意撞在了他的馬車上。

幾個微醺的貴公子在撒潑,看嬴城的馬車不順眼,當街給攔了下來。

嬴城的馬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標誌,低調而內斂。

“滾開!”

郭懷義也不是善茬,催馬上前就訓斥。

“咦,膽子夠肥的,知道我是誰嗎?”

“告訴你,在這咸陽城,就沒有我陳延不敢攔的馬車,車上坐著的,給小爺滾下來。”

為首的貴公子一隻手還拿著酒壺,灌了一口酒,指著嬴城馬車十分灑脫的傲視道。

“怎麼回事?”嬴城鬱悶的掀開車簾問道。

“公子,幾個醉酒的貴公子。”郭懷義迅速的回道。

“驅趕走吧!”嬴城吩咐了一句,便鑽了回去。

郭懷義領命,手一招,幾名將士便迅速的上前。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敢動我?”醉酒的貴公子甩著膀子怒斥。

郭懷冷光掃著幾人,若不是嬴城發話,這幾個攔路的他非得抓回去扒層皮讓再來領。

黑甲衛在咸陽城行走,還沒有人敢攔。

這是真不怕自己爹官服不保還是怎麼的。

遠處的小販好奇的看著。

行走在街道兩側的華服公子少婦們奇怪的瞅著這一幕。

酒樓窗戶上的人隔著窗戶看了過來。

遠處樂教司開著的窗戶處有年輕公子狐疑的瞅著。

屋頂上。

似乎與黑夜融入在一起,卻有黑色的身影在滾動。

嗖!

似乎是繁華的街道隨著夜晚寂靜了下來,一聲清脆的箭鳴聲突兀的在黑暗中爆鳴。

正在下令驅趕幾個攔路貴公子的郭懷義眼皮子狂跳,突然勒馬調頭,並驚叫道:“保護公子,保護公子。”

踏踏踏!

黑甲衛的軍事素養極高,在聽到郭懷義的驚叫聲之後,急忙中就圍在嬴城馬車四周。

一根根箭羽像是蜂群一樣向著嬴城所在的馬車射來。

周圍的黑甲衛用手中的長槍橫掃,甚至用戰馬來擋,還是有箭羽射進了本就一箭可穿的木頭馬車上。

拉車的戰馬四驚,原地一個狂跳,已經中箭身亡。

箭羽順著防守的縫隙鑽進了嬴城馬車內。

四周已經慌亂。

遠處的小販急忙之中已經在躲避。

行走在街道兩側的華服公子少婦們往開著的店鋪之中鑽。

酒樓窗戶上的人目光逐漸呆滯。

攔路的幾個貴公子,已經嚇傻了,慌不擇路的在跑。

“公子,公子!”

郭懷義在迅速的折回,就要衝進馬車內救嬴城。

無聲無息。

一道身影從遠處的一處屋頂上一躍挑起,在空中一個打轉,一道鉤鎖爆射而出,掛在了嬴城的馬車車蓋。

不是一個,就這一瞬間,兩側衝出來四五十道鉤鎖。

同一時間鎖在了嬴城的馬車上。

砰的一聲。

嬴城的馬車瞬間碎裂了開來。

“他媽的,臥槽!”

嬴城暴跳如雷的躲在馬車角落。

刺殺!

打死他都沒有想到,他竟然被刺殺了!

好在,感覺到不對勁之後,第一時間他就衝在了角落。

險而又險的避開了蜂擁向後邊座位的箭羽。

還沒有定神。

馬車就被撕裂開來,看到郭懷義趕來,嬴城也急忙喊道:

“郭將軍,郭將軍!”

郭懷義見到嬴城沒事,也沒有任何的猶豫,一把將嬴城攬在了懷中,縱身一躍跳在了戰馬上面。

被郭懷義保護起來,嬴城的心這才稍微安穩了一下。

“有末將在,無人能傷公子!”

郭懷義說著,冰冷的目光盯著四周,可內心變得極其的不安。

敢在宮門外動手,這股刺客,絕不簡單。

甚至勢在必得。

“眾將士聽令,隨本將衝殺!”

郭懷義冷漠的掃視著四周黑衣刺客,不想在此耽誤時間。

“唰!”

兩側的黑衣人落地,沒有任何的猶豫,直奔還活著的嬴城。

轟隆隆。

郭懷義率先滾動,狂拍戰馬,橫衝向章臺門。

這裡距離章臺門,並不遠。

身後跟著的黑甲衛隆隆作響,百騎黑甲衛,向著宮門狂奔而去。

可剛衝出去沒多久。

只聽一聲嘶鳴,衝在前面的騎兵人仰馬翻。

而在街道前方,也冒出來了幾十個黑衣人。

不知道哪裡來的刺客,足有上百人。

“拌馬繩,小心!”

郭懷義怒吼,不敢耽擱,抱著嬴城側身一劍斬斷了拌馬繩,繼續向前衝。

“右邊,右邊!”

嬴城大叫,就在郭懷義左側俯身斬拌馬繩的一瞬間,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幾個黑衣人右側速度極快的直奔他而來。

郭懷義聞言,極力抓在了戰馬脖頸,想要避開。

澎!

可就在這一瞬間,一名黑衣人一腳從右側壓在了戰馬的身上。

整個戰馬的身體瞬間被擊潰,不知力量幾何,連人帶馬的就被踹翻向了側面。

澎!

郭懷義護著嬴城砸在了地面上。

嬴城沒事,郭懷義不知道有沒有事,但已經再次起身冷冷的盯著黑衣人。

“敢在咸陽城行刺,好膽!”郭懷義冰冷的盯著黑衣人。

“本來這是給那暴君準備的,不過,給你也不錯,殺!”黑衣人沙啞的輕笑,似乎志在必得。

瞬間。

一隊隊黑衣人放棄了和所有黑甲衛的糾纏,圍攻向嬴城。

即便是黑甲衛玩命攻擊,這些黑衣人卻也有如死士般,誓死殺死嬴城。

“保護公子,向我靠攏!”

郭懷義也在嘶吼,更明白,這裡是咸陽城,只要堅持片刻,便有援軍能趕到。

而見到郭懷義被踹下馬,還被黑衣人圍攻。

本來能衝出去的黑甲衛,調轉馬頭想要回防。

可這騎兵衝不起來,比步卒都不如。

“誰僱傭的你們,本公子給雙倍的價錢,一萬鎰金!”嬴城在急忙中開出了天價的買命錢。

但很明顯。

這沒有用。

甚至那黑衣人眼中還有嘲弄之色。

別讓他活下來,查出來他要把這群孫子的祖宗都給從墳墓裡面扒出來鞭屍。

老子招你們惹你們了。

派這麼多人殺老子。

但現在,嬴城只能死死的跟著郭懷義。

他現在的武力值在這些人面前,幾乎為零。

“殺!”

郭懷義武力並不弱,且身經百戰,一劍挑殺衝上來的一名黑衣人,護著嬴城便迅速的後退。

可還是有更多的黑衣人衝上來。

“呵!”

黑衣頭領冷笑一聲,修長的劍刃寒光閃爍,就在郭懷義艱難應對之中。

突然出手,一劍襲殺向郭懷義身後的嬴城。

郭懷義緊急抽身,硬扛著其他黑衣人的刺殺,攬住嬴城再次翻滾。

“將軍!”而此時其他黑甲衛終於脫離了黑衣人拖延,在郭懷義身邊集結了十幾人。

“結陣!”郭懷義長鬆一口氣,一聲下令,黑甲衛迅速的圍在了兩人的周圍。

“殺!”黑衣頭領冰冷的命令。

這些黑衣人都是高手,個人實力都要比黑甲衛強大。

好在。

黑甲衛結陣之後,再次勉強的抵擋下來了黑衣人的進攻。

“澎!”

且戰且退的郭懷義一腳踹開了旁邊一間發生廝殺之後緊急關閉的門。

帶著嬴城衝了進去。

裡面全都是一個個四目張望,不知所措的食客。

“退後!”

郭懷義一身是血的冷呵,氣勢攝人,抬腳壓過來了一張桌子,堵在了門口。

食客也不敢再妄動,退的遠遠。

而隨著郭懷義退守在食肆,剩下的黑甲衛也迅速聚集了過來,擋在了門口,將黑衣人擋在了外面。

外面的喊殺聲震天,黑甲在殊死抵抗。

郭懷義面色陰沉的盯著外面,至始至終沒有任何走出去的打算。

嬴城乾著急,卻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看著外面的將士廝殺。

他發誓,等這次結束,他就把炸藥和散彈槍弄出來,隨身帶著散彈槍以防不測。

原本,他不想讓火藥這麼快問世。

時間在緊張的廝殺之中過去。

黑衣人突然撤退了。

郭懷義甩手將堵在門框上的桌子砸在了地面上,拽著嬴城走了出去。

盯著衝入戰場追殺黑衣人而去的廷尉府兵,郭懷義陰沉如水的質問道:“中尉府的巡夜隊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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