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何為傳奇
雖然白鷹量產型驅逐艦上的澡堂比起正常情況下的澡堂還是小了很多，但的確正如華盛頓所說，容納下她們這麼多人還是不成問題。
而如此熱鬧的場景自然也被布來默頓笑著全部記下。
在澡堂裡望著布來默頓臉上的燦爛笑容，林瀾無奈的露出一抹苦笑。
他知道，之後港區裡又會多出一篇關於他的書籍供艦娘們閱讀了。
當然，由於空間原因，這次混浴真的只是一場混浴，正戲還是被留在了晚上睡覺的時候。
洗完澡換上乾淨的衣服率先離開澡堂後，林瀾選擇來到甲板上透透氣。
這時候時間也才剛剛到八點，要睡覺還是太早了。
當然，藉著飄著雪花的海風降降心中燃燒的慾火也是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不過不得不承認，洗了澡後他感覺今天的積攢疲憊感消退不少，被海風這麼一吹甚至感到有些神清氣爽。
在夜色下航行的白鷹量產型驅逐雖然速度比起大部分奧蘭船隻速度都快出許多，卻異常的平穩，很難感受到顛簸感。
林瀾也是由衷的感嘆，不愧是由魔方科技所製造出的量產型艦船。
能將海面上的顛簸感降低到這種程度，即便是暈船的人在船上也完全不會有任何不適，不用想他就已經明白，這是魔方科技所加持的效果。
正當他走到船頭的欄杆邊，藉助著甲板外的燈光看向前方飄雪的海面時，突然在他側面甲板上，一道人影從欄杆外落下。
“指揮官，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聽到這熟悉的靠譜聲音，林瀾露出一絲微笑。
隨著這道人影走近，身披黑色戰鬥風衣的銀髮颯爽艦娘來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進行護航任務的企業。
“我剛洗完澡，想著出來透會兒氣，順便來看看你。”
感受到帶著寒意的寒風撲面而來，林瀾看著面帶驚訝的企業，伸出手輕輕將企業身上的風衣紐扣扣好。
“指揮官，其實這種程度……”
一板一眼的企業被他的這一舉動搞得有些茫然，剛想解釋，卻被林瀾笑著打斷：
“我知道你們不怕冷，但天冷就應該加衣服，再不濟也應該好好把釦子給扣好擋風吧。”
望著林瀾臉上的笑容，被海風吹拂起銀色髮絲的企業臉上升起一抹紅暈，默默的點了點頭。
事實也正是如此，之前還在港區時，她們都會每到合適的季節換上符合季節的衣裝。
只是後來指揮官消失，她們滿世界的找指揮官，也就沒太多心情再去換衣服，而是怎麼方便怎麼來了。
企業仔細一想，或許也正是因為指揮官在港區時，總會到明石的商店裡給她們買新衣服，她們才會有心情穿上那些衣服給指揮官看。
等這件事結束後，她果然也應該把指揮官給她買的衣服都拿出來穿上……
見到彷彿陷入沉思的企業，林瀾伸出手輕輕將企業的手牽住。
溫暖手掌心內傳來有些許粗糙的觸感，讓林瀾不由露出幾分驚訝。
按理來說，由心智魔方誕生出的艦娘身體強度都堪稱完美，即便是被巨炮命中都難以造成致命創傷。
可企業的手掌上，居然都已經都如同磨出一些繭子，這得是經歷了多少次戰鬥才會成這樣的？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嗎？
林瀾聯想到他曾經派遣企業多次出擊，心中頓時升起了濃濃的內疚感。
不過企業看著前方的海岸的海洋，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緩緩開口說道：
“果然呢，只要有你在身邊，無論經受多少殘酷的戰鬥，面臨多少痛苦的分離，我都一定能夠滿懷希望地走下去啊。”
只是不經意間的一句感嘆，卻一瞬間讓林瀾心頭一震。
這句話他曾從企業口中聽過許多次，這是他身旁的銀髮佳人曾經在遊戲中誓約換裝立繪里的一句臺詞。
“曾經的我天真的以為，只要不斷戰鬥，變得越來越強，就能給自己和周圍的人帶來幸福的結局。”
“仔細一想，那時候的我還真是天真啊，呵呵呵。”
企業並沒有注意到他內心此時的驚訝，而是繼續帶著笑容，眺望著前方的海面緩緩說道：
“戰鬥，是啊，戰鬥。”
“天上的光全都是星星，海上的光全都是敵人，光憑我一人，即便能戰勝一國，可代價卻是我所重視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
“縱使我拿下滿身的榮耀與功勳，被世人成為無敵的太平洋女王，但每當一個人獨處時，我的內心，仍舊會被遺憾所填滿。”
林瀾知道企業為什麼會有這種感想。
作為傳奇航母的企業，在面對重櫻的二戰當中九死一生的打滿全場，親手結束戰爭，並被無數人視為英雄。
共擊毀敵機911架，空中擊落404架、地面摧毀507架，擊沉艦船71艘、擊傷超過192艘，這，便是企業為白鷹交出的答卷。
縱觀藍星曆史，沒有一位戰艦擁有如此輝煌的戰績，擁有如此傳奇的一生。
可這份榮耀背後的代價，對企業而言，無疑是殘酷的。
她摯愛的姐姐約克城、妹妹大黃蜂在戰爭中先後戰沉，在艱難時期一直陪伴她的護衛艦莫里也因為長期的勞損被迫退役。
而許多老夥伴，薩拉託加、獨立、內華達、鹽湖城……也都在那場十字路口行動中，與她長辭。
戰爭結束之後，停泊在新澤西州一處碼頭的企業再未出過海，只能呆在碼頭裡，靜靜的看著熟悉的面龐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林瀾曾經想象過，在那段時間裡，獲得滿身榮耀的企業心中會是懷著怎樣的情感。
是為自己終於結束了戰爭而感到自豪？是對自己未來的命運感到迷茫？亦或是對由後輩們拉開的航母時代而感到期待？
此刻答桉已經揭曉，這些全都不是。
留給這位太平洋女王的，只有無盡的遺憾。
她遺憾當初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的姐妹，遺憾為什麼沒有早日發現自己護衛身上漸漸積攢的暗傷，遺憾為什麼沒有挽留住那些一一離她而去的昔日戰友。
而最終企業的命運，也和其他許多為白鷹在戰爭中獻出生命的海上戰士們一樣，被出售拆解。
林瀾不由想到，曾經在企業誕生時，在她的下水儀式中有著這樣一段祝詞：
願她將來也能夠驕傲地說：我為國家做出過些許貢獻。
載著無數人厚望的企業，在她的祖國最危難的時刻挺身而出，和她的姐妹們頂住了無數壓力，在僅剩下她自己之後，也毅然選擇帶傷前行。
在被拆解的最後時刻，企業無疑能對著這份祝詞，驕傲的說出那句名言：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完了，應行的路我已經行盡了，當守的道我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你留存。
是的，作為傳奇英雄，企業的偉績永遠不會被世人所遺忘。
只是又有誰會真正明白企業的內心所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