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人學習班的學生們都是從礦區基地裡出來的,現在突然要回去,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當然最多的還是可以見識到新鮮事物的激動。

呼蘭是其中情緒波動最小的一個,9956-4礦區基地是他出身的地方,父母也都接到了人類一區居住,哥哥帕克也經常會來看望他們,順便講講9956-4礦區基地裡發生的事情。

獲得礦區基地命名權之後,玩家們興致勃勃的起了不少奇葩名字,陌嵐懶得記下那麼多內容,便乾脆還沿用之前的序號來稱呼,簡單明瞭,還不麻煩,不過發到玩家們那裡的系統通知,都是拾柒更改了玩家他們各自起名後的版本。

便是帕克,也為9956-4礦區基地重新命名為了“火光城”,其實更貼切一點的稱呼應該是希望城,不過帕克考慮之後,還是選擇了火光城的叫法。

他們並不是希望,只是一堆藉由著黑暗庇護,不知道何時會熄滅的火焰光亮。

他們能做的,也只是在熄滅之前,努力燃燒自己,成為更明亮的光芒。

對於火光城,其他學生都有聽說過,學會了各種知識的他們,比一般坦隆爾人更能理解其中的含義——屬於坦隆爾人的文明。

因著是從各地篩選出來的學習胚子,出自火光城的人沒有太多,只有呼蘭一個,這會呼蘭難得成了中心,被圍著詢問火光城的事情。

這群星際人學習班的學生並不“獨”,天才或許都是有傲性的,但他們不一樣,他們的傲性根本培養不起來。

不說他們的出身問題,就說各種星際知識學習到後面,沒人能跟得上普魯諾的教學速度……早就說過,他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

普魯諾所謂的教學,其實就是對照著課本,把原理複述一遍,沒學會就再複述一遍,直到學會了為止,根本不會掰開了揉碎的講解。

這些學生都是些萬里挑一的天才,基本上都在十歲以上,大腦都已經發育的差不多了,換成開始那些入門級的內容,一遍就通。

但是星際知識何其繁雜,那是坦隆爾星球原本最少都要幾百年時間才能追趕上的,越往後學,這些天才學生就陷入了越學越難的地步,甚至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就跟上普魯諾講解的內容,必須要下課後自己思考許久時間,才能徹底領會其中內容,然後再學習下面的知識。

至於囫圇吞棗,就這麼跳過一些不懂的內容,學習其他的——天吶,他們可是有“神明”在直接關注著的,並且時常檢查學習進度,就是擔心他們學個半懂不懂的。

於是“個人學個人的”方法就不行了,他們必須通力合作才能夠保持學習進度。

合作方式就是當天的課程,上午由普魯諾講解內容,大概是原理公式一類的東西,然後學生們自己拆分成幾份,在下午時間分別研究自己的那一部分,學會了再講給其他同學。

這樣學習下來,哪怕一開始不怎麼合群的呼蘭,現在和其他同學的感情也都變好了許多。

被一群同學圍著,呼蘭也看不出來之前那副“怨天尤人”的樣子,看向玩家們的目光更是平和了不少,只有偶爾看見帕克會想起來看一眼呼蘭的陌嵐,才知道這個孩子並不是真的淡化了對於玩家們的反感,他只是學會了隱藏。

畢竟身處在一群對“神明”和“神使”都無比崇拜的環境當中,這是他不得不學會的妥協。

陌嵐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彆扭的有些奇怪,表面上看,呼蘭似乎是仇恨著“蟲族”,因為蟲族奪走了他的哥哥帕克,讓他的哥哥帕克成為了怪物,還只剩下十來年的壽命,根本活不長久。

可實際上,真正讓呼蘭打心裡厭惡的是“玩家”,是自稱為“神使”實際上用著蟲族軀體的玩家們,只不過因為玩家們和蟲族都扯著一面大旗,讓呼蘭的厭惡範疇成為了“蟲族”。

這孩子的想法,陌嵐搞不太懂,只是偶爾感知過兩次,大概就是這群玩家只把坦隆爾人當成“玩具”的態度。

雖然大多數坦隆爾人視角里,玩家們的“神使”身份,都是極好的,幫助他們做了許多東西,改變了他們的命運,讓他們過上了如今的幸福生活。

可這改變不了玩家們在本質上的那種高高在上,或許少部分玩家是悲天憫人的,是出於同理心才做出來對坦隆爾人好的事情,但大多數的玩家,都只是用一種漠然的態度,俯視著這些坦隆爾人。

他們看似友好的態度下,其實是機械的功利的計算,他們並沒有把坦隆爾人當回事——如果不是如此,他們也不會嘴裡從來不把門的在坦隆爾人面前亂說話。

換成其他的坦隆爾人,也許不會在意,甚至可能都不會發現,但是呼蘭不一樣,他是個有“天賦”的坦隆爾人。

就像是地球上的田蘭芽那不一般的天賦,可以感知到網路上的東西,呼蘭那極其敏銳的精神力,也讓他很容易感知到對面接觸中的玩家的真實情緒。

想想吧,面前溫柔可親體貼入微的神使大人,正友好和你交談,或許是關心你的身體,或許是擔憂你的遭遇,而你卻能夠感知到,那表象之下的情緒其實無波無瀾,它並不是真的關心你,也不是真的在擔憂……

它只是在機械的功利的計算著,說完這段對話是不是劇情就過去了,任務是不是這麼就接取成功了,接下來還用說別的臺詞嗎?

最主要的是,呼蘭一開始就直面了陌嵐,見證了陌嵐精神力的恐怖,感知到了其中的邪惡和黑暗,而哪個玩家的精神力能不帶上一點屬於蟲族女皇的精神力呢?

呼蘭害怕、惶恐,但他不敢表現出這份情緒,於是他開始“厭惡、憤恨”,就像是一些人恐懼極了,可能會膽小如鼠,聽見響聲都可能嚇死自己,而有一些人則將恐懼轉移成為其他東西,來掩飾或者發洩。

面對純粹的蟲族時,呼蘭感知到的是純粹的黑暗與恐懼,而玩家們的精神力沒有那麼純粹,附帶了他們自身的太多情緒,讓呼蘭不至於只剩下恐懼,也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為什麼陌嵐還要留下呼蘭?——為什麼不留下呼蘭呢?他有做過什麼對蟲族不好的壞事嗎?他學習有不認真嗎?還是有拖其他同學的後腿?

反正陌嵐已經重點關注起了呼蘭,如果將來呼蘭準備做什麼壞事,她都能第一時間察覺,也就無所謂呼蘭對玩家們的態度了。

只是對玩家們有意見而已,要是所有NPC都對玩家們敬如神明,單純容易哄騙,那遊戲還有什麼意思,就是要有些NPC的態度能夠讓玩家們吃癟才好。

比如苦葉鹿,比如呼蘭,再比如突然出現的弗恩斯……

一區和火光城中間有著一條極為寬闊的水泥路,木板車行駛在上面很是平穩,為了運輸更多的貨物,這些隨行的坦隆爾人和玩家都不會坐到車上去佔地方。

玩家們是沒必要,他們的遊戲角色又不會感覺到累,只不過會出現一些符合身體結構的生理反應罷了,比如長跑幾個小時還是會呼吸急促,臉色潮紅的——陌嵐為了玩家們更符合人類形象,特意做出來的擬態設定。

實際上玩家本身並沒有影響,他們跑幾個小時是這樣,跑幾天也是這樣,就是給別人一種他們看起來沒有特別誇張的感覺罷了。

坦隆爾人就是吃苦受累慣了,根本沒有這種意識,但這些同行的學生不一樣,他們很珍貴,是坦隆爾人的共同認知,所以給他們裝行李的那輛車,邊緣都空出來了一部分,讓這些學生可以坐在上面到達火光城。

雖然沒有單獨的車廂之類的東西,但也已經是這些坦隆爾人能給的最好待遇了,就連神使大人們都自己趕路呢。

這一天的路程也不要求是必須連續不停的走完,走到中途的時候,‘用支點翹起地球’便安排了一次大的停下休整,硬生生堅持著走完其實是沒問題的,不過玩家們都不是那種好剝削別人的人,還是很講究人道的,看到隊伍都累了,就停一會歇歇。

學生們一路上沒受累,等車隊停下休整,別人都抓緊機會趕緊休息,他們卻是有了和別人都不一樣的活力,紛紛起身活動起了坐的僵硬的身體。

當然,這一路上他們也不是白白浪費時間的,趕車途中不好看書,他們就各自默背知識,反正個個都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也不需要怎麼看書。

只是計算繁雜,到底還是需要落到紙上,才能一遍遍核算準確。

這會終於停了下來,一個個的也沒有跑多遠,繞著車隊轉了一圈之後,就都又聚在一起,拿出紙筆開始討論起來,看的周圍那些坦隆爾人分外欣慰。

“這次我們去火光城,能看見帕克城主嗎?”年紀比較小的小女孩螢石好奇的問呼蘭,他們是親兄弟,呼蘭應該會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呼蘭誠實的搖頭。

兩個人的對話吸引到了其他人的視線,左右手裡的題目都解決的差不多了,就都停筆開始聊天,以充當休息。

勞逸結合一直是他們學習過程中,聽神使們提起最多的話,都養成了學習一段時間就做點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放鬆腦子休息一會的習慣。

陌嵐又不需要他們去考試,當然是不需要他們去填鴨式的學習,不管會不會,套上公式就能計算沒用,要以徹底學會並理解為主,所以一個靈活的腦子還是很有用的,不能讓他們一昧心思學習都學傻了。

火光城的城主帕克一直都是耶古森林裡這些坦隆爾人好奇的目標,原因無他,帕克是唯一一個以坦隆爾人身份成為城主的人。

而不是其他的“神使大人”們成為城主,這就是天大的了不得的事情了。

“哥哥他,最近不總是在火光城,我也不知道這次去能不能碰見他。”呼蘭忍不住咬住嘴唇,他知道自己哥哥的想法,想為坦隆爾人做更多事,改變更多命運,所以他在火光城穩定下來之後,便將事物交給了其他人管理,自己去了耶古森林深處,和那些蟲族學習如何更好的發揮自身的能力。

每次見面,呼蘭都能看見哥哥身上又多出來的傷疤——使用蟲族能力快速恢復傷口,會加快被同化的速度,不是特別嚴重的傷,帕克都會控制著身體,讓傷口自然恢復,也就留下來不少傷疤。

坦隆爾人們聽說過帕克,實際上卻沒有多少了解,連這些和呼蘭一起學習的同學,也只是知道帕克只有十五六歲,還是個和他們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年……

這可是實打實的同齡人啊!一想到這樣的同齡人可以做到成為管理一城的城主,這些學生哪個不是神情激動,對未來各種暢想,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而這對他們來說,其實也不難,如果他們真的學成了,未來的成就可不會侷限於管理一個小小的“城”。

“那他長什麼樣子啊?和你很像嗎?他有沒有獨賴高啊?”螢石年紀小,性格又愛熱鬧,話題更是止不住的多。

“不太像吧。”呼蘭猶豫了一下,他和帕克是一個隨了阿媽一個隨了阿爸,看起來不怎麼像親兄弟,不過應該也能看出來一點相似的地方吧……

至於身高,呼蘭糾結了,他和帕克就是差了兩歲的年紀,結果他還是半大小子的樣子,帕克的體型卻已經快要趕上那群神使的樣子了,不過體型瘦削,只有那些神使的一半寬度,倒不至於認錯。

被轉化為蟲族時,帕克的身體還在發育階段,並不是他身體的最健康強大的時候,偏偏蟲族基因就沒有幼年期,孵化即成年,換到了帕克身上,就是以一種快速的方式,把帕克的身體催化成了最合適的狀態。

所以十六歲的帕克現在有些26歲-36歲期間,狀態最好的強大身體。

把他和同齡人放在一起,就像是一隻誤入羊群的狼,鶴立雞群,極其明顯。

聽到呼蘭形容帕克的身體有神使大人那麼強壯的時候,學生們都小小的驚撥出了聲,產生了更大的好奇心。

(扛不住了,把我好幾年沒犯的支氣管哮喘勾起了,感覺呼吸不上來,今天去打點滴了,明天起來看看狀態吧,痛苦,太痛苦了。這幾茬犯病我是一次沒落下啊,什麼運氣啊我,老倒黴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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