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

在意識力星空中,語言壁壘已經不存在了,所有人都是用“意識力”這一種語言溝通的,因此林三酒知道自己肯定沒有聽錯;她有點兒怔地反問了一句之後,等著對面的機械生物接著往下解釋。

“對。”ProjectJ第七號實驗品(失敗)說道。

林三酒眨了眨眼。

ProjectJ第七號實驗品(失敗)頂部的燈也亮了一下。

……一人一機器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裡,彼此大眼瞪小眼地漂浮在空中。

終於還是林三酒先忍不住了:“你不打算給我解釋解釋,這個遊戲是怎麼回事嗎?”

“原來你還不知道?”

“所以我才在等著你說啊。”

“我以為你在思考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恕我無禮,你們人類表達自己的方式實在太不清晰了。”ProjectJ第七號實驗品(失敗)亮了亮燈,“不過我沒有把前提條件表明,就預設你可以得出結果,的確是我疏忽了。”

在輕微的機械轉動聲裡,一處弧度流暢的長形機械從它的主幹上伸展了出來,這一條機械嗡嗡地開啟了表層,又從內部伸出了一根細細的、看著有點兒像槍管似的黑色物件來——ProjectJ第七號實驗品(失敗)將這根黑色器械指向了林三酒後方的宇宙,平靜地說道:“請看那一邊。”

在它所指的地方,是一片瑰麗壯闊的龐大星群,在幽黑的宇宙之中形成了一片閃爍著夢幻般銀光的淡紫色,緩緩地流轉成了一個漩渦的形狀。以這一片星群的方向為終點,天空中無數各色星辰此時都在紛紛趕往那一片漩渦的路上,在深邃的天幕下劃出了一道道流光溢彩的長長軌跡。

“其他人為什麼都往那兒去?”林三酒不由問道:“那裡有什麼?”

“那裡是‘線上遊戲場’,也是剛才我和另外幾個進化者正要去的地方,”ProjectJ第七號實驗品(失敗)用它的“教鞭”指指點點道:“進化者們都聚集在那兒進行遊戲。”

“什麼遊戲?為什麼要玩遊戲?”林三酒不解地望著那一片星群:“……這跟我要退出意識力星空又有什麼關係?”

“回答你的問題一:那是一個在遊戲規則下,進化者使用意識力戰鬥的遊戲。”

“回答你的問題二:由於不管是什麼型別的修煉途徑,當進化者進入‘意識力星空’以後,這個途徑就到頭了,無法再靠著它繼續提升意識力、開發相關能力——比如我的【工程實驗室】,現在就只是一個意識力星空的出入口而已——所以為了探索、磨鍊等種種原因,幾位非常強大的前輩就用意識力塑造出了這個附著了很多條件的遊戲場。”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見“附著條件”這個詞了——林三酒張了張嘴,正猶豫著要不要打斷它,對面的機械生物就有板有眼地繼續說了下去:“回答你的問題三:既然是磨鍊意識力的地方,也許你可以藉此喚醒那位老師。”

聽完了這一席話,林三酒彷彿明白了一些,卻又彷彿更糊塗了——想了想,她不由問道:“像你我這樣實力很弱的人,往那麼多進化者所在的地方扎堆,有點兒太危險了吧?”

“雖然從機率學上來說我不能理解你的擔憂,不過線上遊戲場是有秩序的。”ProjectJ第七號實驗品(失敗)說道:“在進入遊戲之後,進化者們的行動就受到了遊戲規則的嚴格限制;除非涉及到了對戰類的遊戲內容,否則進化者之間不能互相攻擊。”

既然如此,似乎不妨去看看……林三酒皺眉想了一會兒,就下定了決心。

她的確對意識力星空、或者眼前這個機械傢伙一無所知,但如果因為畏首畏尾、害怕風險就什麼也不敢去做的話,她永遠也出不了意識力星空。

而且瞧大巫女臨走前的態度,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惡意,或許禮包現在還好好的……這個念頭,多少減輕了一點兒林三酒的焦慮。

“你怎麼會了解這麼多?”

在一人一機器朝著星群的方向飛了出去、又融入了同樣以遊戲場為目的地的星流之中後,林三酒忍不住朝身邊那團閃爍著金屬光芒的星光問道:“對了,你有簡短些的名字嗎?稱呼裡總帶著個失敗二字,也不大好。”

“回答你的問題一:這是我從別的進化者那兒聽到的。回答你的問題二:你可以稱我為J7。”

“J7,這個名字好多了。”

林三酒對這個機械生物充滿了好奇,不由又向它打聽了一些它的來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一人一機器已經隨著身邊的一顆顆星辰一起慢下了速度——走在最前方的星辰似乎遇見了什麼阻攔,這一條星河的流速頓時緩下來了許多。

數百顆星辰擠在了一起,映得四下流光溢彩、滿眼間亮如白晝;若是回頭一望,就會發現星河在自己身後長長地蔓延了出去,盤旋成了剛才在遠處所看見的那一個漩渦形的星群。

即使已經在意識力星空裡呆了一段時間,林三酒仍然因眼前瑰麗的景象而感到目醉神迷。

“聽他們的意思,前方好像就是遊戲場了。”

從前方兩個交談著的進化者身邊,J7悄悄地收回了一根伸得長長的機器杆——林三酒頓時有點明白它一路都是怎麼“打聽”訊息的了。

“你也是第一次來?”

“對啊,”在迅速輕滑的動作裡,J7趁著無人發現,忙將它的“耳朵”收了起來。“說來十分不好意思,不過有人陪我一起來,我感覺放心多了。”

林三酒在心裡苦笑了一下——她沒有告訴J7,除了進化能力不能用這件事之外,她連到底怎麼用意識力戰鬥都還不知道,只能慢慢摸索——不過這件事,她當然也不可能在進化者雲集的地方說出口。

在星群中緩緩地朝前挪動了十來分鐘,“線上遊戲場”的入口終於遙遙地出現在了一人一機器的視線裡。

在腦海中打了好幾次草稿的林三酒,怎麼也沒想到遊戲場的入口居然這樣樸實。

一條長長的白色帶子,柔軟無力地漂浮在天空中,此時正隔在了星群中打頭幾個進化者的面前;在它身後,是一片彷彿連目光都會被其吞沒的黑暗虛空。

一半漆黑、一半明亮之間,只有那一條毫不起眼的白色絲帶,如同壁壘一般成為了分水嶺。

每一個來到白色絲帶前的星辰,都會頓一頓,時間有的長有的短,也不知道是聽見或者看見了什麼——接下來眾人反應各不相同,有的朝其他方向一躍、便化作一道光影離開了;有的卻直直飛入了白色絲帶後方,迅速消失在了目光裡。

看起來,不知為什麼忽然選擇離開了的人,大概佔了兩三成。

當剛才那兩個被J7偷聽了一會兒的進化者也一縱身,沒入了絲帶後的黑暗裡時,接下來就輪到林三酒二人了。從J7光滑利落的表面上,她也看不出來對方是不是跟自己一樣有點兒忐忑;一人一機器剛剛靠近白色絲帶,林三酒頓時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臨到門口反而掉頭走了——一道似乎是早就錄好的公告,剛一感覺到有人接近,立刻在一人一機器耳旁響了起來。

“歡迎來到線上遊戲場,請注意遵守遊戲規則,不要在遊戲要求外產生紛爭和攻擊行為。遊戲一旦開始不能中斷,也不能透過修煉途徑退出意識力星空;只有在一局遊戲結束後才允許離開。對戰類遊戲會考慮到雙方的名氣和意識力強度,再進行儘量平衡的配對。入場價格為每位玩家%的潛力值,請用意識力把潛力值送入白色絲帶內,隨後即可進場。”

林三酒一怔,不由回頭看了J7一眼。

怪不得會有人不辭辛苦地做出這麼大的遊戲場——潛力值可是進化者之本,不管是進化能力、還是意識力,所有這一切的基礎,都是建立在“潛力值”這三個字上的。

一個人的潛力值有多少,幾乎就決定了這個人能夠發展到什麼地步;而成長型之所以寶貴,也是在於他們的潛力值可以緩慢增長。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林三酒毫無自保之力地出現在意識力星空裡時,附近的進化者都像是聞見了血的鯊魚一樣撲了上來——畢竟打破上限的機會,可絕不是每天都有的。

所以別看這數字小,捨不得的人卻大有人在。

“……怎麼樣?”有了梅毒那一場戰鬥,林三酒當然花得起這%的潛力值;為了喚醒意老師,她怎麼也得試試:“我決定進去了,你呢?”

“我也進去好了,”J7思考了一會兒,“這麼多人類都在排隊,說明在遊戲裡很有可能把這些潛力值再掙回來。”

林三酒點了點頭,一人一機器同時化作兩個小小光點,撲入了白色絲帶之後。

“……所以我說你厲害,因為波西米亞比你名氣大、戰力也比你強,你卻能在突襲下拿走她四分之一的潛力值……”

當一人一機器從一片黑暗中落了下來,踩著了一片實地的時候,J7還在唸唸叨叨地說話:“你可別覺得這不算什麼,如果隨便一次突襲都能拿走別人潛力值的話,這兒早就亂套了……哦,我們到了。”

林三酒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恢復了人形後的雙腳,此時正落在了一片灰撲撲的粗糙水泥地上。再抬眼一看,這間房子窄小昏暗得讓人心氣憋促;厚牆高高地延伸出去,在三四米高、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才露出了一個佈滿鐵欄杆的小氣窗。正中央的厚重鐵門上,還有一個用鐵條封住了的縫隙,正好能讓人從外向裡看。

……怎麼看,這兒都像是牢房。

“這是什麼遊戲?”J7迷茫地問了一句,隨即身上轉動了一圈部件,房間裡登時亮起了白光——原來它的某個機械部分裡藏著照明裝置,倒是十分方便。

“地上有字,”光從腳下打過去,林三酒立即眼尖地發現了:“……這兒是……‘兩人三腳越獄遊戲’?”

J7那一個訂書機形狀的部件登時“嗡嗡”地伸長了,探向了地板。

“這裡是阿爾卡特茲監獄。……玩家的目標是從這個重型監獄脫逃……玩家兩人一組,每次透過一個關卡時,必須保持肢體接觸,否則打回牢房……”J7輕聲讀道,“遊戲持續到玩家徹底逃離阿爾卡特茲為止。嗯,看來是專為兩人組的玩家準備的遊戲呢。”

將規則讀完了,在J7收回自己的機械部件時,忽然感覺身邊有些太安靜了。

它將“頭”轉過了一百八十度,又“嗡嗡”地轉了過來——就這樣轉了好幾圈,J7終於意識到,林三酒已經從牢房裡消失了。

從它身上射出來的白光下,一顆顆空氣裡的灰塵慢慢地漂浮在這個陰森狹窄的牢房裡。除了地上兩張薄席子,再也沒有了別人。

……J7獨自站在地上,呆呆地關掉了身上的照明裝置。

“嗬啊”地重重抽了一口氣,色彩、視像,終於又一次像潮水一樣湧入了林三酒的視網膜——絲絲空氣流入了火燒一般疼痛的胸腔裡,當那令人膽寒的無情黑暗從腦海中消退了的時候,她一把按住了自己劇痛著的喉嚨;一邊捲起身體乾嘔著、她一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從鬼門關前走了一趟。

……可我不是在意識力星空,遊戲才剛剛開始嗎?

乾嘔帶來的淚水模糊了視線,林三酒劇烈地咳嗽著,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死死地用手指摳住了地毯,每喘一口氣都是如此艱難。

……地毯?哪來的地毯?

“緩一緩,畢竟我剛才差點就把你給殺了。”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林三酒抹掉了眼淚,愣愣地抬起頭,正好看見大巫女姿態閒適地坐在一把靠背椅上,唇邊含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誰能想到你竟然不會退出意識力星空呢。”她悠悠地說道,染得鮮紅的指尖託上了臉頰。“所以我用了釜底抽薪的辦法,將你的身體拖了上來,掐死了——噢,瀕死。這樣等我把你救回來的時候,你應該也退出來了。”

林三酒怔著,一時間還沒法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唉,聽說笨人不能理解純粹的理論解釋,必須要借用例子才行。”大巫女嘆了口氣,理了理自己柔軟閃亮的金髮。“……我把你強制重啟了。”

林三酒不會知道,當大巫女的這句話出口的同時,J7在意識力星空的監獄裡也忽然爆發出了一聲怒喊。

“人類都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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