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眾人都知道拿面具義工出氣也沒有作用,當他話音一落時,林三酒身後還是衝出來了一個人,朝他揚聲罵道:“原來是你乾的好事!”

她回頭一看,趕忙就要伸手攔住女越——那面具義工急急地往後退兩步,咳了一聲,說道:“我也是不得已……你們不可以攻擊志願者的。”

“歡迎參與本次新遊戲釋出會!”

一聲歡快的女音,頓時叫屋內眾人都凝住了。

隨著林三酒抬頭望去時,她這才發現原來牆上的投影內容已經變了。原來這投影儀上也帶了發聲裝置;一個顏色新鮮、模樣圓胖的卡通人物蹦蹦跳跳地出現在牆上,正笑著說:“這次的遊戲很有趣,我想大家應該會喜歡。”

一隻卡通大象徐徐地走入了畫面。它睜著一雙黑亮小眼,耳朵圓圓,甚至稱得上有幾分可愛——只要別去看它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人眼睛。

“等釋出會結束後,請大家往那個方向走,”

卡通小女孩一揮手,眾人跟著目光一轉,都落在了房間另一頭不知道何時出現的門上。季山青望著它,從鼻子裡微微地“嗯?”了一聲,恰好被林三酒聽見了。

“從那道門裡出去,就進入遊戲場地所在的房間了。在遊戲開始時,務必要全體到達哦,有什麼疑問的話,可以諮詢現場志願者。”

志願者現在正離得老遠,點了點頭。

“進入遊戲房間之後,大家會在地上發現一排揹包。”卡通小女孩轉過身,露出了自己後背上的書包,說:“每個揹包都代表了一份工作,請你們各自選擇一個。你們必須持續不斷地做相應‘工作’,才能維持生存狀態……如果連續三天沒有工作,就會迎來真正生理意義上的死亡。”

即使面色不好看,所有人都還在一言不發地聽著。

“遊戲目標是,你要成功找到出口、離開房間。”卡通小女孩轉回來,豎起一根手指,像警告似的說:“要注意,你在房間裡時,能力或武力並不是一直都有效的,若是惹來反擊,你在房間內會受到不可抵抗的生理傷害。”

惹來誰的反擊?受到來自誰的生理傷害?

林三酒總覺得卡通小女孩的解說裡少了一塊什麼,大概要繼續往下聽才能夠全盤明白;她緊緊望著牆上投影,沒想到卻見卡通小女孩一鞠躬,笑著說:“那麼,遊戲釋出會到此結束,遊戲將於一分鐘後開始,請大家趕往遊戲場地吧。”

在她一愣神的工夫,已經有人脫口而出了:“什麼?就這樣?”

“奇怪,”韓歲平也喃喃地問道,“那大象又是什麼作用?”

女越剛才的氣還沒消,現在怒火又竄高了幾寸,衝面具義工問道:“這新遊戲釋出會只有這麼點資訊量嗎?我們就是要進去那個房間,拿揹包工作,再找到出口離開就行?”

“你們先別耽誤時間了,否則會有懲罰的。”面具義工像指揮交通一樣抬起手,示意眾人加快腳步往那道門走,“我只能告訴你們,不管它是明說還是暗示,其實遊戲主要規則已經全部包含在新遊戲釋出會裡了。”

林三酒下意識地瞧了一眼禮包——他的眉頭正皺得緊緊的。

“據我所知,這個遊戲房間裡也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文字提示,幫助你們儘快適應遊戲……行了,該趕緊進去了。”面具義工一邊說,一邊替他們拉開了門。

那道門就是普普通通一道鐵門,看著沒有什麼出奇;只是林三酒目光一落進門後,卻不由驚疑交加地“欸?”了一聲。

房間裡,正站著一頭灰色大象。

它不再是卡通形象了。不管是面板上褪色形成的斑點、細密的皺褶,正在半空中搖來晃去的長鼻,還是一打一打的蒲扇耳朵……都說明這是一頭真真正正的亞洲象——除了它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眼睛之外。

“這……這什麼玩意,”女越一邊驚歎,一邊隨著大家邁步走進了房間,“怎麼這麼噁心……”

灰色大象面板綻開了一個又一個的洞,洞裡裝著人眼球,看數量足有幾百只。它們全都光禿禿地沒有睫毛,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有的原本在翻起來看天花板,有的原本垂下去在看地面,一見眾人走進來,頓時全部一齊轉過來,盯住了眾人。

……女越說得沒錯,確實挺噁心的。

這房間挑高僅有三米左右,當大象慢悠悠地在房內踱步時,它的後背都快擦到了天花板。由於正中央多了一隻大象,林三酒一時很難判定這房間到底有多大;只是當一行八人都湧進房間裡的時候,她只覺得好像到處都被人佔得滿滿的,連活動空間都不剩多少了。

“祝你們好運,”那面具義工在門口探著頭扔下一句,隨即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當”一聲關上了門——鐵門才一合攏,登時就從牆上消失了影子,彷彿從未存在過一樣,唯有他的聲音隱隱迴盪著:“全體到齊,遊戲正式開始!”

有人抽了一口涼氣,低低地說:“這……這就開始了?”

由於大部分視野都被大象給佔據了;過了幾秒,直到林三酒看見其他人紛紛伸長脖子往大象身後看,她才終於意識到那裡可能出現了提示文字。

離那面牆最近的蘆畫,作為唯一能看清文字的人,正大聲轉述給眾人聽:“接下來三分鐘內我們要選擇好自己的揹包,揹包是擺在靠牆的地板上的……你們看見揹包在哪了嗎?”

豪斯特蹲下身子,目光穿過象腿一掃,大聲答道:“我看見了,在房間那頭,正好被——”

“閉嘴!”

斯巴安猛然一聲怒喝,登時掐斷了他的聲音。豪斯特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站起來,一時想問又不知道該不該問的樣子——房間裡忽然安靜下來,唯有大象沉重的腳步,一聲聲砸得地板微微震顫。

“這裡只有我們八個人,”季山青沉聲說道,嗓音清冽而不帶一絲波動,“你們明白嗎?”

大家彼此看了看,都是一臉驚疑,卻也都沒出聲。

“是的,”斯巴安應道,“你們看,我們現在在一個房間裡。”

而這個房間裡還有一隻大象……這似乎是他沒有說完的後半句。

林三酒慢慢地回過了味來。

剛才整場遊戲釋出會上,那個卡通小女孩一個字也沒提自己身旁的大象,表現得就像它不存在一樣。現在再一想,“房間裡的大象”這句俗語,不就是隱喻某個明顯的問題卻被集體視而不見嗎?遊戲釋出會上沒有付諸語言的規則,想必就是“不要去討論房間裡的大象”吧?

這麼說來,剛才小女孩解說中缺失的那一塊,應該正是大象——若是對大象動武,將會惹來他們無法招架的反擊與傷害,是這個意思吧?幸虧女越剛才那一句評價,是在遊戲開始之前說的,否則……

“我明白了,”韓歲平低低地說,“那我們……現在就過去拿揹包嗎?”

話是這麼說,卻不容易做到。那渾身生滿人眼睛的大象,此時正好慢慢走向了擺著揹包的那一面牆,將它給牢牢地擋住了;眾人趕緊向另一頭空出來的地方聚攏,紛紛彎腰朝遠處地面上掃視了一圈。

雖然被象腿給擋住了幾個,還是能看見有一排揹包正整齊地列在牆下。旁邊牆上掛著的一個計時器上顯示,他們還剩下兩分鐘的時間。

“讓我把揹包給勾過來好了,”林三酒轉頭對大家說到一半,趕緊補了一句:“如果你們都懶得走過去拿的話。”

女越盯著她的身後,忽然低低地驚呼了一聲。

林三酒急忙一回頭,這才發現在她說話時,那隻大象在一隻揹包前停下了腳步。它以長鼻掏開了包蓋,在裡頭翻攪幾下,隨即將整隻揹包都捲起來送入了口中,嚼了幾嚼,竟吃了下去。

……現在,八個人只有七個揹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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