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時便利店門口。
寇北月蹲在路牙子上，手裡捧著一碗老壇酸菜，滋溜滋溜的吞著麵條。
他目光渙散的盯著某處，沉浸在思考中。
我現在已經摸清楚他的工作的地點，但那裡都是官方行者，單對單我都未必能贏.......而且如果在辦公區殺人，會波及無辜者，這是不被無痕大師允許的........
最好是能查出他居住的小區，夜裡摸過去，但我不擅長跟蹤，很容易被發現........
按照他的習慣，今晚會和同事去夜店消遣，這就是機會.......
寇北月眼神逐漸發狠，就在這時，他聽見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超凡境的蠱惑之妖，基礎還不錯，你小子是散修呢，還是哪個組織的？”
寇北月後背汗毛一炸，下蹲狀態的他，原地跳起兩米高，同時，手裡的泡麵朝聲源潑去。
做出這一系列本能動作後，他才把目光投過去，看清了說話的人，那是一個戴著運動頭帶的青年，陽光俊朗，是那種運動型的帥哥。
滾燙的湯汁和麵條潑了過去，但還沒觸及青年身體，就順著一股看不見的氣牆滑落。
與此同時，寇北月身體僵住，四肢痙攣的站在原地，再難做出任何動作。
看不見的鎖鏈束縛住了他。
戴運動頭帶的青年笑道：“我不是官方的人，不用緊張，只是看你身上戾氣不重，卻是個蠱惑之妖，是個異類，便過來看看.”
寇北月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放鬆警惕，但如今身不由己，也只能乖乖配合，沉聲道：
“你想怎樣？”
魔眼天王問道：“你是哪個組織的？”
“散修！”
“為什麼不愛殺人呢？你應該知道，殺人越多，戾氣越重，蠱惑之妖就會越強大。
守序陣營的人把我們稱為邪惡職業，不是平白汙衊的，不嗜殺的蠱惑之妖，就等於是廢柴.”
魔眼天王笑呵呵的問。
我們？他也是蠱惑之妖？但他是怎麼看出我職業的.......寇北月冷笑道：
“殺不殺人，我自己決定，憑什麼讓職業來主導我.”
魔眼天王一愣，笑道：“有意思，你這傢伙有意思.”
說完，上前就甩了寇北月一巴掌。
啪！
響亮的巴掌聲引來路人矚目，寇北月臉頰高高腫起，他雙眉倒豎，眼裡噴吐怒火，獅子般的咆哮道：
“有種你放開我，老子跟你拼了！”
魔眼天王恍然大悟：
“原來是好鬥，從古至今，蠱惑之妖一直是最強悍的戰士，脾性倒是符合，如果能再嗜殺一點，伱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小子，有沒有興趣跟著我？我的心腹小弟被人宰了，打算再培養一個，你就不錯.”
李顯宗雖然嗜殺成性，但性子桀驁，也驕傲，普通人不招惹他，他是不屑去殺的。
至於殺守序陣營的行者，那是天經地義。
且李顯宗不好女色，凌辱女性的事兒不幹，再加上天賦極佳，這才被魔眼天王看上，著重培養。
如果是一個毫無底線的蠱惑之妖，魔眼天王是看不上的。
寇北月雙目怒火欲噴，冷哼道：
“沒興趣！”
“不怕我殺了你？”
魔眼天王笑眯眯道。
“要殺就殺，別廢話.”
寇北月少年心性，剛強的很。
“有趣~”魔眼天王摸著下巴，笑道：“不著急，你會答應我的，等我忙完了手頭的事兒，就把你帶回北方.”
說完，他默默標記了寇北月，轉身離去。
..........
好音樂賓館。
計程車停靠在賓館外，王遷鑽出車廂，步入賓館大廳，停在前臺。
“宮主和兄弟們在409大套房，你快上去吧.”
容貌清秀的女前臺低聲道。
王遷微微頷首，深入賓館內部，乘坐電梯，來到四樓。
他輕車熟路的找到409號房間，按照約定好的節奏，敲響了房門。
房門開啟，頭髮如同獅子鬃毛般爆炸蓬鬆的情癲大聖，挺著啤酒肚站在門口，一看是王遷，忙道：
“快點進來.”
王遷點點頭，擠進門縫，放眼望去，大套房裡匯聚了二十多位止殺宮成員，有男有女，有性感妖嬈的美人，有氣質陰沉的男人。
有像他這樣的超凡行者，也有聖者級的強人。
當然，最強的還是坐在書桌後，一襲紅裙嬌豔的女人。
她是止殺宮成員們心目中的女神，不管男女，都痴迷著風華絕代的宮主，這既是樂師職業的屬性加成，也是宮主本人的人格魅力。
王遷不知道止殺宮成員的具體人數，但瞭解一個大概，三十多，不到四十。
這差不多是靈境世家一半的人數，在民間組織裡，屬於龐然大物。
而有一位主宰級行者坐鎮，就算是官方，也得足夠重視，給予相對平等的態度。
“人都到齊了，沒辦法過來的，我已經親自通知過.”
止殺宮主環顧屋內，宣佈道：
“自今日起，所有人，暫時退出松海。
落腳地點我已經尋好，情癲大聖會帶你們過去.”
眾成員臉色微變，面面相覷。
情癲大聖挺著啤酒肚，解釋道：
“兵主教的魔眼天王正在尋找宮主，並在黑市上懸賞我們，任何一條與我們有關的線索，價值十萬。
我覺得，離開松海暫避鋒芒是明智之舉。
“另外，離開松海期間，宮主每個月會補貼你們，一人一萬.”
一位打扮妖嬈的女人蹙眉道：
“那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宮主，我剛交了一個男朋友，我要是離開松海.......”
止殺宮主淡淡的瞥她一眼，女人當即改口，嘆道：
“但為了宮主，狗男人不要便不要了.”
止殺宮主滿意點頭，笑吟吟道：“回頭我把元始天尊綁了，送到你床上.”
妖嬈女人眼睛一亮：“一言為定.”
止殺宮主笑了起來，柔聲道：“荔枝，你多久沒被吊起來打過了.”
“.......”
.........
晚飯後，客廳裡。
江玉餌慵懶的躺在沙發，兩條長腿搭在外甥的大腿上，肚皮放一盤葡萄，她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看新聞。
他們看的是松海新聞頻道，也是外公經常看的頻道。
“噗！”
江玉餌腦袋一側，小嘴一張，葡萄準確的飛進幾米外的垃圾桶。
張元清都看呆了：“小姨，你不去學籃球可惜了.”
“這算什麼，再遠幾米，我也能吐進去.”
小姨哼哼兩聲，說著，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元子，替姨捏捏腳.”
“不要，臭死！”
“混賬，小姨的玉足不知道多少男人想捏，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平躺著的江玉餌睨著眼，看向腳邊的外甥。
即使從號稱死亡角度的從下往上，張元清也沒找出小姨那張臉的瑕疵，依舊又萌又可愛，淚痣還是那麼嫵媚。
這時，外公目光從電視螢幕挪開，轉頭問道：
“你倆什麼時候愛看新聞了？”
“我不看啊，我就是想陪陪外公.”
張元清立刻說。
“我也想陪陪爸.”
江玉餌嬌聲道。
外公奇怪的看了看他們，“你倆什麼德性，我還是知道的.”
一個只會撒嬌要好處，一個油嘴滑舌要好處，都不是什麼有孝心的崽。
江玉餌和張元清哈哈兩聲，繼續裝死。
張元清輕輕捏著小姨的腳底板，騰出右手操控手機，給小圓阿姨傳送簡訊：
“小圓阿姨，幫派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魔法阿姨小圓：“再說！”
唉，小圓是聖者，本身就是一條大腿，如果她能加入幫派就好了.......把小圓阿姨招攬到幫派裡，無痕大師那邊，我就有更大的把握。
無痕大師，以及他附帶的勢力，是張元清一直想“攻克”的物件。
要建立自己的人脈網，普通的野生行者意義不大，最差也要是民間組織，止殺宮和無痕賓館是最理想最強大的兩個渠道。
目前，他和止殺宮主關係處的還不錯，越來越熟絡，但在無痕賓館方面，收效甚微。
邪惡職業畢竟還是邪惡職業，小圓和他有著先天的芥蒂和隔閡，不是三兩句甜言蜜語就能打動，需要水磨工夫，或一次轉機。
只能徐徐圖之了......張元清放下手機，沒再強求。
這時，播報新聞的主持人說道：
“下一條，今日下午5點32分，有歹徒闖入榮創大廈的一家叫‘輝騰金融’的公司，對該公司職工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殺，手段之殘忍，聞所未聞，公司29人，只有一位前臺活了下來。
“據目擊者稱，行兇者是一位戴著頭帶的男性青年，年齡約三十歲。
目前，治安署已經展開調查........”
電視螢幕切換到監控，畫質不清的影片裡，一個戴運動頭帶的青年，正推開金融公司的玻璃門。
監控畫面只有這定格的一幕。
魔眼天王，一定是他，這傢伙果然不會乖乖潛伏，才來松海就鬧出大事件........張元清猛的握緊了手機。
“哎呀~”
小姨痛呼一聲，眼淚汪汪，委屈道：“你弄疼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張元清連忙鬆開小姨的腳丫子，一疊聲的道歉。
“哼！”
江玉餌輕輕在他胸口踢了一腳，起身往臥室走：“不看了，睡覺.”
張元清目光本能的追逐小姨背影一下，低頭給李東澤發了條資訊：
“什長，榮創大廈的血案，是不是魔眼天王乾的？”
他關注新聞，就是在看魔眼天王會不會鬧出大事，結果還真讓他料到了。
李東澤很快回復了資訊：
“是的。
狗長老和傅百夫長，已經暗中追蹤，希望能找到他吧.”
果然是他......張元清鍵入資訊：“他為什麼要屠殺那家金融公司？”
李東澤：“暫時不清楚，治安署的人還在調查，但就目前收集到的資訊來看，這家公司的成分不太乾淨，是一家放貸公司，至於他們怎麼惹到魔眼，還得繼續調查.”
“知道了.”
張元清憂心忡忡道：“那魔眼會不會盯上治安署？我是二隊的，他應該知道二隊的辦公地址，你們會很危險.”
二隊辦公地址在康陽區治安署，這個不算秘密，普通邪惡職業未必知道，但以魔眼天王的手段和身份，想查，不難。
李東澤回覆道：
“呵，我們有爆炸花的種子，它的氣息非常濃烈，魔眼天王不會感應不到，他不會為了殺幾個不相干的螻蟻冒道德值清零的風險。
“這也是百夫長想要的，畢竟不能真的讓種子爆炸，那會死不少人。
而且，今天發生這件血案，魔眼的道德值扣了不少，想來會消停一段時間，不會再繼續殺人.”
正聊著，客廳外傳來鍵入密碼的聲音，防盜門隨即開啟。
陳元均拎著公文包，一臉疲憊的進來。
張元清回了一條：“什長，非常時期，萬事小心.”
然後收起手機，道：“哥，怎麼才回來？”
“單位有事.”
陳元均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在餐桌邊落座，喊道：“奶奶，幫我盛碗飯，餓死了.”
剛聽說榮創大廈慘案的張元清，連忙走到餐桌邊坐下，八卦道：
“是因為那個金融公司的案子嗎，榮創大廈，剛才新聞裡說了.”
陳元均習慣性皺眉，顯得愈發滄桑，嘆氣道：
“不止這一件，今天事多.......我們治安署的署長跳樓了.”
“啥？”
張元清懵了一下。
客廳那邊的外公也轉頭看了過來。
這時，外婆拿著一碗飯出來，一邊遞過，一邊八卦道：
“署長跳樓？還有這事兒？”
外婆在八卦這件事上，從不弱於人。
陳元均本來不想說，但奶奶一臉感興趣的模樣，他要是拒絕回答，手裡這碗飯對半要被收回去。
奶奶幹得出這種事......
“就是昨天聊過的周燕.”
陳元均劃拉一口飯，邊吃邊說：“被人舉報貪汙受賄，充當放貸公司保護傘的那個.”
外婆好奇道：“怎麼就跳樓了？”
放貸公司，周燕，榮創大廈血案.......張元清心說，這麼巧？
不等陳元均開口，坐在遠處沙發的外公沉聲問道：
“她是不是和榮創大廈那個金融公司有關聯？”
雖然不當治安員很多人，但外公的嗅覺依舊敏銳。
陳元均微微頷首：“那個公司，就是她包庇的放貸平臺.”
“哦！”
外公扭回了頭，淡淡的點評道：“死不足惜.”
他不願意再說，專心看電視。
外婆坐在桌邊，東一嘴西一嘴，問了半天，感覺瞭解得差不多了，叮囑道：“好好吃飯.”
扭頭就進了女兒的房間，分享八卦去了。
張元清則去衛生間洗漱，刷完牙洗完臉，回到房間，召喚出小逗比自由活動，自己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魔眼的風格確實像止殺宮主說的那樣........嘖嘖，一口氣殺二十八人，不，二十九人，就是兩千九的道德值，他近期應該不會胡亂殺人了，會選擇潛伏起來做好事，想找他更難了，而這個間隙裡，他沒準會把精力轉移到尋找我和止殺宮主身上。
另外，兵主教的訊息這麼靈通的嗎，我豈不是更危險了？
........
“叮！”
手機提示音響起。
魔眼天王摸出手機檢視資訊：
“天王，屬下剛打探到一個訊息，一個多月前，被詭眼判官控制的歐向榮，是死在松海大學的。
殺他的元始天尊，有可能是松海大學的學生.”
松海大學......魔眼天王回覆資訊：
“能弄到元始天尊的照片嗎.”
“抱歉，見過元始天尊的人不多，基本都是官方的人，我們弄不到，至少短時間內弄不到.”
魔眼天王看完，不再回復，收起了手機。
沒有照片也無所謂，他完全可以去松海大學蹲點。
........
深夜11點，無痕賓館。
刺耳的鈴聲驚醒了淺睡的小圓，她拿起床頭櫃的手機，來電顯示：
寇北月！
小圓精緻的眉毛挑了挑，接通電話，冷冰冰道：
“你還有臉找我？”
“小，小圓......”電話裡傳來少年尷尬又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焦慮。
小圓沉默一秒，道：“什麼事，快說.”
“我，我被仇人困在夜總會里了，他們在搜捕我，我支撐不了多久.”
寇北月聲音壓的很低。
小圓霍然起身，臉色變得嚴肅：“告訴我位置，立刻！”
“康陽區，白杏路紅龍夜總會.”
寇北月低聲道：
“我不是來求救的，來不及了，你趕不過來的。
我私自暗殺官方行者，已經違背了無痕大師定的規矩，他不可能救我了。
“這次是我太沖動，我沒想到對方早就察覺我在蹲他......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我一直把你當媽媽看待，我脾氣不好，暴躁衝動，我姐姐死後，只有你不討厭我，忍受我的臭脾氣，我很抱歉......”
他說了很多，但小圓一句都沒聽進去。
她一顆心沉入谷底。
從金山市到松海，少說也要四十分鐘路程，趕過去根本來不及。
無痕大師定過規矩，不得與邪惡職業深交，不可主動與官方發生衝突，要忘記過往，放下過去，才能救贖自我。
寇北月壞了規矩，無痕大師是不可能救他的。
怎麼辦，還有誰能救他........小圓冷著臉，念頭快速轉動。
康陽區？
她忽然想到了元始天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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