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北宋.司馬光《西江月》裝修豪華的瀟湘苑天字大包房內,歌舞剛剛完畢,那黃衣領舞麗人盛裝濃抹,眉梢眼角帶著無限的風情,伸出纖纖玉指,舉杯向陳龍敬酒。

任何正常的男人,即使這是一杯毒酒,恐怕也是甘之如飴。

陳龍接過酒杯,望著魅娘無限清純的目光,仰頭一飲而盡,忽然手一僵,竟然從那帶著女人香的酒杯上,知道了對面就是那雖未謀面,卻已交鋒的黃巾聖女。

無數念頭瞬間閃過,方知楊懷為何寧死也要維護聖女安全。

這樣一個女孩,值得任何男人輕輕呵護。

為何她內心卻毒如蛇蠍?這杯酒,陳龍只覺喝的異常漫長,放下酒杯的剎那,魅娘盛開笑顏,如芙蓉花開,牡丹綻放,就著那杯子又滿了一杯,自自然然坐在陳龍身邊,一伸手,將陳龍也拉坐下來,瞬間,陳龍鼻翼充滿了那迷人的體香,超越了一切脂粉和鉛華的香氣。

張寧如清泉般的聲音響起:“陳大哥,我與你一見,便知你是天生正義的人,剛才對我們的姐妹,也是愛護有加,不似有些客人早已不堪。

既然一見投緣,我雖不勝酒力,但還是要再敬大哥一杯.”

說著將手中酒一飲而盡,霜雪般白皙的兩腮立刻湧起兩朵嫣紅,更添嬌豔。

陳龍既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終於從初見面的驚豔中緩緩放鬆下來,大腦終於能開始正常的運轉。

這傾國傾城的美女,黃巾軍稱道的聖女,漢朝官員口中的妖女,如今就真真實實的坐在自己面前,這雙美眸如此清純,彷彿一泓清水一透到底,她的內心卻為何毒如蛇蠍?難道是,為了她的理想?那麼她的理想,又是什麼?陳龍現在對張寧的好奇,絲毫不亞於張寧對陳龍的好奇。

陳龍用盡智計,還是折了劉先,雖然得了楊懷,卻又丟了黃蓋和桃花,自己得了劉敏,桃花卻還中著毒,兩人堪堪打個平手,這才有了今晚的交換人質。

那麼,為何這聖女今晚還要偽裝成歌舞伎,親自來見我?為何她要來和我玩這個最危險的遊戲?邢道榮見陳龍沉吟不語,哈哈笑道:“文龍,你莫看魅娘只是一介女流,卻是慧眼識人,她看中的人準沒錯.”

說著舉杯敬酒,嘴裡問道:“文龍,你可知今日之大漢朝,早已千瘡百孔,官員腐敗不堪,諸侯擁兵自重,士族強徵暴斂,百姓流離失所,故有天公將軍和大渠帥登高一呼,百姓從者雲集。

文龍有經天緯地之才,兼且文武雙全,敢問文龍的志向又是如何呢?”

陳龍見張寧美眸一瞬不瞬望著自己,漸漸明白,張寧出現在這裡,其中一個目的必定是試著招攬自己。

聽了邢道榮的話,不由說道:“文龍只是鄉野之人,素性恬淡,哪有什麼志向?邢將軍說笑了.”

再看張寧美眸,忽然黯淡了一下,顯然是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

邢道榮早得了張寧的囑託,不依不饒的繼續問道:“文龍才是說笑了。

方今天下亂世,正需要文龍這樣的人,出面振臂一呼,百姓才有希望儘快結束這戰爭的痛苦。

瘟疫橫行的時候,天公將軍幸得南華老仙指點,授予《太平要術》一卷,廣施符水,解救世人。

年初,天公將軍見天下的百姓實在是太苦了,這才冒著身死族滅的危險,不畏辛勞,登高一呼,從者數百萬,勢要推翻腐朽的舊王朝,還百姓以太平盛世.”

邢道榮說的自己渾身發熱,嗞的飲了一口酒,繼續道:“從年初起事,我黃巾軍已經在冀州、兗州、青州、荊州、徐州都建立了穩定的根據地,帶甲數十萬,從者數百萬,漢朝官員聞風喪膽,降者無數,更多有識之士,更是對大漢朝倒戈相向,假以時日,必然能建立全新的王朝。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文龍既然是自由之身,何不隨我黃巾大軍,席捲天下,還天下一個太平?若能如此,我願保舉文龍為零陵之主,將來任由文龍自由發展,逐鹿天下.”

陳龍見張寧期待的望著自己,不由端起酒杯,自己並不忠於任何人,這確實是一個實情。

而自己的理想,是撥亂反正,還天下一個太平,這也是和邢道榮口中黃巾的理想是一致的。

想到這裡,陳龍緩緩道:“邢將軍所言,不無道理。

將軍誠意相邀,我心中豈能無感。

但黃巾軍組織鬆散,內部良莠不齊,聽聞各地都有屠城屠村、搶掠百姓的事件發生,這些又怎麼解釋?事實上因黃巾軍沒有統一的指揮,造成各地兵卒沒有組織性、紀律性,沒有統一的政治、經濟、教育、國防政策,一味用暴力統治天下,用搶掠來充實國庫,就算出了秦始皇那樣的雄才,也只是兩世而亡,何談天下一統。

張角得了天下又怎麼樣?還不是想著自己當皇帝?假以時日,只是多了幾個割據地方的軍閥而已.”

見邢道榮和張寧都在認真傾聽,陳龍繼續道:“想為老百姓謀得幸福,必須打破士大夫階層和平民階層之間的界限,使特權階級不再成為國家的主宰,使平民階層也有上升到國家治理者的通道,用法治代替人治,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建立****制度,選擇各階層的代表共同參與國家各項政策的制定,超越天子的特權,才能真正出臺老百姓滿意的政策.”

聽到最後一段,邢道榮已經目瞪口呆,張寧美眸異彩漣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後世最簡單不過的道理,在這個時代聽來,完全是顛覆性的,足以讓他們震驚得瞠目結舌,足以讓他們想一輩子也想不明白。

發了一通感慨,震驚了兩個黃巾的大佬,陳龍忽然想起隔牆有耳,一推案几,起身便走,嘴裡道:“告辭!”

張寧啊的一聲站起來,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鶯聲嚦嚦道:“這就要走嗎?改日可還能與陳大哥相見?”

陳龍被她拉著衣袖,見她美目流盼,心下一軟道:“魅娘,你也是黃巾中人嗎?”

張寧神色一震,旋即笑道:“陳大哥說笑了,我不過是這裡的一個歌舞伎罷了。

你們男人的事情,我們女兒家哪裡明白?只是陳大哥一再要走,是嫌棄我的歌舞和容貌醜陋嗎?”

陳龍趕緊搖頭道:“魅娘之歌舞,魅娘之容貌,都是天下無雙。

我心裡喜歡的不得了,只因身有要事,必須做一些安排,否則今晚就不走了.”

陳龍本意是今晚就在這個包間裡和她多聊一會兒,話出口卻有了歧義,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寧的臉刷就紅了。

陳龍見張寧的容貌越來越豔麗,心道趕緊得走,否則更加拔不動腿。

拱手和邢道榮告辭,逃命似的去了。

先假裝下樓,回頭看兩人並沒有送出來,一拐彎進了隔壁的單間。

劉賢和一個青年文士,正一人拿一個茶杯扣在牆上偷聽隔壁的動靜,忽然自己的單間門被人推開,都嚇了一跳。

劉賢正欲喝罵,一看是陳龍,趕緊邀請他坐下,當著那文士的面兒問道:“大哥,你怎麼過來了?”

說著介紹身邊的文士:“這就是劉巴劉子初.”

見陳龍驚訝的樣子,連忙解釋道:“你不是叫我帶著父親信任的人來聽嗎?我父親除了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子初,由他將經過講給父親聽,最好不過。

我已經將你我結拜的事情都和子初說了,現在子初已經明白誰是真正的黃巾細作,他自會向父親稟明一切.”

劉巴緩緩站起,高傲的嘴角緊緊抿著,對著陳龍一揖到底,口中道:“子初有罪,害文龍的妻子和朋友進了牢籠,在下向文龍兄道歉。

子初必將在太守面前洗清他們的嫌疑,並將真正的罪犯繩之以法.”

陳龍面對這三國時期舉世聞名的大儒,知道從清高的劉巴口中說出這番話多麼不易,一把扶起劉巴。

劉巴繼續道:“今晚為了人質安全,我和劉賢公子先回太守府準備,等你們順利交換人質完畢,文龍儘可帶著人質離開,我再稟明太守,起大兵抄了邢道榮的府邸,明早就是這黃巾逆賊授首之日.”

陳龍點點頭,想著要不要把魅孃的秘密告訴劉巴,猶豫再三,還是咬住了牙關不說。

陳龍總覺得,魅娘並不是真正的妖女,只是為時勢所左右,為黃巾所謂的理想,有些不擇手段而已,自己應該幫助這個美女走正確的道路,而不是因為她的錯誤就傷害她。

正欲離開,忽然劉巴一把拉住他道:“文龍剛才隔壁一番話,實在振聾發聵,我本來認為,天下只有曹孟德一個英雄,卻不料身邊還有一個陳文龍。

這****,應該怎麼做才能成功呢?”

陳龍腦門上出現一頭黑線,沒想到剛才一番****言論,不但弄傻了黃巾的大佬,還讓這個名滿天下的清高文士受了驚,趕緊邊往外走邊搪塞道:“子初,我還得去準備交換的事,以後再聊.”

說著一拱手告辭,見門外無人,趕緊下樓離開,回劉邕府準備去了。

劉巴盯著陳龍的背影,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他自視才高八斗,無比清高,可剛才那番****的言論,自己是萬萬想不出來的,有機會一定得當面問個清楚,想著心事,不由對劉賢苦笑道:“你大哥這個人,還真是看不透呢。

.”

劉賢呵呵一笑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何認他做大哥了?”

拉著劉巴回郡府準備去了。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萱錦爭

禮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