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永靜那丫頭也不小了

當晚,榮國府,綺霰齋。

“哎呀,寶玉你再敢這樣,我可就惱了!”傅秋芳的聲音明明是在推拒,卻讓人聽著更有感覺,“這幾日政伯父壓著你讀書,你到底讀的怎麼樣了?萬一再考校的時候,會不會還要打板子?”

“哼!”原本興致勃勃、手都開始了翻山越嶺的賈寶玉瞬間沒了興致,惱火的身子一轉背對傅秋芳,“連姐姐也要趕著我讀書嗎?快離了我這不長進的,去看你哥哥吧!”

“寶兄弟,我還能不懂你的心思?只是這讀書上進是政伯父的要求,你要是不做惹得伯父生氣,最後心疼的還不是我們?”傅秋芳心疼的抱了抱賈寶玉,轉身幫他收拾東西,“再說了,這書要讀,人也要養好,如今夜深了,不妨收了東西,先睡吧——嗯?這《中庸》怎麼如此沉重——哎呀!”

傅秋芳一把將“中庸”扔在地上,捂著臉就要向門口奔去,已經快嚇傻的賈寶玉這時候反倒是利索起來,一把抱住了傅秋芳,硬拖著回了房間,不論她怎麼掙扎都死活不鬆手。

“好姐姐,你就饒了我,可千萬不要......”賈寶玉急忙說道,“這要是傳了出去,我非要被老爺打死不可!”

“政伯父讓你讀書,你就讀這些髒東西?看我不回了伯父,讓他好好管教,也省的哪天把你帶壞了。”傅秋芳說著就哭了出來。

“好姐姐,我這不也是為了......我們!”賈寶玉急中生智,一句話就讓傅秋芳止住了哭聲,“對,就是為了將來......”

“什麼將來,我這就去——明日裡就去回了政伯父,讓他打斷你的腿,看你還敢不敢!”傅秋芳勐地掙脫他,站起來就急急出門,“反正今日的事情,我就記下了,一輩子都饒不了你!”

“傅姑娘,怎麼這麼著急?”聽到動靜的襲人趕緊端著茶盤過來檢視,她可是知道,自家這位小爺鬧起來有多場面。

“好妹妹,地上那本書你幫忙收著,可千萬不要.....”傅秋芳說話間就跑了出去,“我先回去了!”

只是沒走多遠,就聽見綺霰齋裡面傳出“呀”的一聲,她腳下一頓,忍不住面露笑容繼續離開,只是腳步平穩下來。

皇宮,大明宮御書房。

“真有這麼多?”永和帝手持一份厚實的摺子,陰著臉看向戴權喝道,“一千五百萬兩,這就是戶部那些欠條的總數?這些無君無父的東西,真把朝廷的戶部當成自家的庫房了?”

“皇爺息怒!”戴權“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些銀子不是一天欠下的,而是從太宗皇帝還都之後,至今幾十年的總數;而且,這也不能全算欠銀,當初還都之時,當朝閣老與列位公侯在京中都沒有住處。

太宗為了北伐,幾乎是把一切能用的東西都用在了軍中,實在拿不出什麼賞賜,就預設了各家從戶部借銀子,其中有一部分後來算作了恩賞或是扶持,比如四王八公十二家的府邸,大門上的‘敕造’二字,就是太宗皇帝后來加上的......”

“好了,這些朕都知道,還有呢?”永和帝不滿的打斷了他。

“自太宗皇帝開了先例,之後歷年都有官員在戶部借銀子過活兒。”戴權趕緊說道,“這些借銀子的人大致可以分成兩部分,一個是武勳各家,普遍欠了不少,但因為當初太宗皇帝僅僅答應給有世爵的各家借銀子,總數反而不多。

真正借銀子最多的,其實還是那幫窮酸,其中又以那些窮翰林、窮御史之類的小官最多,若是沒有戶部借銀子支撐,他們那點兒薪俸怕是很難說能不能在京城過下去;倒是各位大人,反倒是沒借過多少銀子。”

“那這份摺子裡的總數一千五百萬兩,有多少是能夠收上來的?”已經窮怕的永和帝最關心這點。

“這......”戴權面露難色。

“怎麼,你不敢說?”永和帝表情立刻陰了下來。

“皇爺息怒!”戴權的腦袋“彭”的一聲磕在地上,“非是奴才不敢說,而是這裡面有太多的呆賬爛賬,比如奴才剛才提過的那些小官,就是最少的也能欠下上千兩,指望他們以薪俸還銀子,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行。

這還是現在能找到的,還有一些放了外官無錢就任,也從戶部借銀子出門,想要追討都麻煩;這些還算好的,從太宗皇帝到現在幾十年,太多當官就一代、之後家道中落的,有的甚至很難說還有沒有後人在世,想追繳都找不到人!”

“如此以來,這份摺子還有什麼用處?”永和帝拿起戶部尚書溫福的摺子,胡亂翻了幾下就扔在地上,“要是照你的意思,京城目前能夠追繳的欠銀有多少?起來吧,朕恕你無罪。”

“總數不好說,奴才沒能耐這麼快算出來,可是各家的情況還是可以捋一捋的。”戴權趕緊爬起來躬身答道,“就武勳來說,四王八公十二家普遍欠銀二十萬兩以上,想要追繳肯定是沒問題,就算是寧榮二府有些倒退,想必也能湊出來。

可是其他武勳就難說了,就說當年稱得上並列的十二侯,現如今混的一家比一家難受,除了平原侯、定城侯和襄陽侯三家,也就景田侯府那邊還有希望,其他各家連自家府邸都不一定養得起,更別說是還銀子了,史家那兩位更是窮成了京城笑柄,二房的保齡侯史鼐好歹還能湊合,三房的忠靖侯史鼎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文官那邊反而好說一些,下面那些小官定然沒戲,上面的各位大人還是能夠商量的,只是,奴才雖然沒膽子翻看溫尚書的摺子內容,也能想出來一些意思,裡面應該沒有或是很少有那些窮酸的欠銀,更多是在說武勳各家吧?”

“哼!”永和帝雖然沒直說,陰沉的臉色已經說明一切,“回頭你讓人把文官的情況捋一捋,好歹心中有數;武勳那邊,這幾日你親自跑幾趟,和各家通個氣,讓他們明白朕的意思,正好也到了年中,不妨趁著加賞的時候說。”

“皇爺,奴才的想法,不妨給各家都送個信兒,能不能收上來另說,就是真的免了,那也只能是皇爺的恩典,不能讓那些個不長眼的真以為,戶部是他們家大庫。”戴權涎著臉說道。

“你這老狗,還算有點兒腦子!”永和帝總算是露出了笑容,抬腳給了戴權一下,“行了,就這麼辦——嗯,另一個訊息也不妨散出去,讓他們有個準備。”

“這——”戴權緊張的躬下了身子,略一思考才說道,“皇爺,這事兒是不是先緩一緩?奴才也知道,這京中的兵馬有些太過集中了,可這也是祖上的規矩,大周朝立國至今一向如此;皇爺乃九五之尊,想改自然可以,是不是先把欠銀的事情辦了再說?”

“朕又何嘗不知?”永和帝輕輕一嘆,“以前還沒注意,這些日子京中情況如何,你還能不知道?可是直到這個時候朕才發現,滿朝文武、十萬大軍,竟是沒有幾個能讓朕放心,更別說用著得心應手,長此以往,他們倒是清淨,朕呢?”

“皇爺,這麼大的事情,肯定少不了銀子幫襯,皇爺就是當真要動,好歹等手頭寬裕一些......”戴權趕緊勸道。

“陛下,已經過了亥時,妾身見這裡燈還亮著,就讓小廚房準備了點兒東西,好歹先墊墊肚子,再忙也不能不顧龍體啊!”兩人正說著,就見門外兩道身影款款而來,正是皇后帶著元春,“戴權,你這狗才是不是又讓陛下不痛快了?”

“娘娘說笑了,就是借奴才八個膽子,奴才也不敢讓皇爺不高興。”戴權身為永和帝親信,自然不會與皇后陌生,聽見“訓斥”也沒還怕,嬉皮笑臉的打諢過去,“倒是皇爺忙到現在,連晚膳都是隨便用了些,就連奴才都......”

“好了,知道你能行了吧!”永和帝“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前一件事你儘快安排,後一件事先緩緩,滾吧——梓潼要是沒來,朕還沒注意肚子,如今聞到了香味兒,才真的感覺到餓了。”

“奴才告退!”戴權趕緊躬身一禮,就這麼弓著腰慢慢退出書房。

“不過是一碗蓮子羹、一點兒糕點,哪裡真的值什麼?”皇后含笑點點頭,這才轉身說道,“元春,還不端過來!”

“好了,你也下去吧!”永和帝端起玉碗,示意元春放下後就擺了擺手,輕輕抿了一口才接著說道,“不錯,朕如今吃慣了御膳房的東西,還真的有些懷念梓潼的手藝。”

“這有什麼,若是陛下願意,臣妾倒想著每日裡送來。”皇后看永和帝喝著湯還不忘捏了幾枚糕點,面露欣慰神色,“就怕陛下煩了,再發火也就是算了,萬一要是急了趕人,臣妾還不得羞死!”

“額......”永和帝尷尬一笑,老夫老妻相扶十多年,哪裡還聽不出這是皇后對前些日子疏遠郭愷、多次召見郭愉的抱怨,“梓潼今日過來,可是有事情?”

“還不是昨晚瑢兒過來,向臣妾提了件事。”皇后當然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含笑跟著轉換話題,“永靜那丫頭也不小了,這些日子臣妾反覆挑選,卻也沒找到合適的,正好瑢兒提了一個,臣妾這不是就過來找陛下商量。”

“哦?”永和帝忍不住笑了出來,“皇妹如此上心,卻不知提的是哪一個?”

“還能是哪個,陛下忘了春獵時,表現不錯的小子?”皇后剛一說完,就看到永和帝臉色沉了下來,“臣妾明白陛下的意思,只是這過日子,‘不瞎不聾,做不得阿家翁’,這話還是當初陛下教導臣妾的!”

“皇妹可還提了別的事情?”永和帝當然知道,自己的這位妹妹從不做無用之事,略一沉吟還是接著問道。

“只一件,這小子如今不過區區正五品千戶,雖說也憑著功勞點了遊擊,到底還是委屈了璇兒;再說他還是外任,總不能整日裡小夫妻相隔萬里吧?”皇后含笑說道,“瑢兒的意思,不妨在五軍營給他個位置,兩下里都便宜,就是父皇那裡也不難說話。”

“嗯?”永和帝心頭一動,臉上慢慢露出笑容,“梓潼說的不錯,既然你們都商量好了,不妨先看看;只是,朕怎麼聽說,他當初尚未授官之時,就已經定了親事?”

“陛下說的是,當初定下的是金陵薛家的姑娘,前幾日瑢兒就求到了我這裡,招她給璇丫頭當了侍讀。”皇后繼續微笑。

“你們都商量的這麼清楚,朕還有什麼好說的?”永和帝哈哈大笑,三兩口乾掉了蓮子羹,又捏了幾枚糕點就著,這才上千攬住皇后說道,“夜深了,不如現在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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