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賈母其實是在敷衍

“淑清啊,我知道你對薛家有怨氣。”冷場半晌,賈母的聲音慢慢響起,“可你也不能忘了,王家那位小公子到底是個什麼名聲;子騰確實不容易,這些年也沒斷了與府裡的交情,更是你的親哥哥,可那薛家太太,也是你的親妹妹啊!”

“她自己還記得有一個姐姐和一個二哥嗎?”王夫人忍不住落下淚來,“府裡如今雖說有些關隘,到底是積福多年,不在乎她那點兒東西;可是大哥如今在京中,一步步都陪著小心,她不幫著也就罷了,怎麼還在金陵拆臺?

我那侄兒.....確實有些不肖,那也不能打成那個樣子吧?二哥一向是不在背後說人的,上次媳婦回去看望,他都忍不住抱怨了幾句;外人不懂,咱們這樣的人家還不懂?軍中的事情,哪一步缺的了銀子?總不能有事都讓府裡幫著疏通吧?”

不提賈母怎麼想,李紈和王熙鳳全都低下了頭,面露古怪的神色,她們身後的男人都當著官,哪裡還不知道,這樣的“職業”有多來錢?賈璉在鹽城浪的飛起,卻依然每月都給王熙鳳打銀子,雖說這次五百那次八百確實不算多,加起來真心不少了。

更別說周陽這邊,雖說確實花了薛家很多銀子,可幫著掙得更多,光是薛家二房船運的收入,都能和大冶千戶所養軍的開銷衝抵了,更別說他帶的是朝廷官兵,每月的糧餉就算被剋扣,那也能收到四五成,兩邊相抵之後,一個月也沒少於過數千兩的收入。

偏偏王子騰當官,就得往裡貼銀子,王熙鳳或許只是覺得不對勁兒,李紈如今見多了世面,哪還猜不出是這位京營節度使大人當的出了問題?當然,這話在明顯憋氣的王夫人面前,還是儘量不要提了。

“好了,你也不要再多想,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子騰確實辛苦,薛家又好到哪裡去?”賈母對王夫人的哭訴並無多少念想,她當年也是從賈家巔峰期下來的,哪裡會看得上王家,“剛才還說王家的小公子如何,那薛家的大少爺還能好了去?

如今的世道,光有銀子可不行,還得有人當官才好,咱們府裡不在乎,薛家還能不在乎嗎?如今雪字號的生意確實做的很大,可薛家並無一人為官,幸好那姓周的小子還有幾分能為,薛家還能不全力養著?”

“那她就......”王夫人本想說“就要不管孃家”,幸好她還有幾分腦子,及時剎住了車,薛家支援周陽這個女婿,還是沒有絲毫家世背景的女婿,目的當然是為了讓他將來支撐自家;可要是把資源給了王子騰,薛家想要支援的時候,還能越過王家去?

“這樣吧,過兩日挑個時間,就以老婆子的名義,請東府裡珍哥兒一個東道,讓你們老爺陪著,也請子騰過來坐坐,外面的事情就讓他們爺們兒商量去。”王夫人雖然沒說完,賈母人老成精還能猜不出來,“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襯,當面說清楚也方便。”

“多謝老祖宗照顧,媳婦這就去安排!”王夫人表情放鬆下來,王熙鳳也面露喜色,兩人齊齊站起身來,向賈母躬身道謝。

只是,這三人都沒注意到,李紈幾乎全程低著頭,一句話都沒插嘴,她如今見多了永昌公主這樣的貴人,也被某千戶教導過,當然看的出來,賈母其實是在敷衍,仍然把問題推到寧國府,榮國府這邊卻絲毫沒提,只願意“陪著”。

她還知道一點,那就是朝廷衙門一向的規矩——人走茶涼,賈敬確實是上任的京營節度使,問題是他在交接時,就把夾帶了絕大多數東西交給了永和帝;就算是還剩下幾分恩惠,如今他都下去了一年多,京營中還有幾個人願意給面子?

“好了,看你這些日子愁的,就算是愁壞了,又能給外面的爺們兒幫上多少?”賈母含笑點點頭,順便向王熙鳳示意,“鳳丫頭扶著你們太太,代老婆子送送吧;珠兒家的,你也回去歇著,永昌殿下也真是的,怎麼就只抓著我們府裡內卷禍害?”

“老祖宗安好,媳婦(孫媳)告辭!”*3。

不提李紈扶著素雲回了自家小院兒,這邊王夫人、王熙鳳姑侄也慢慢走向東牆邊院子,只是相比於王熙鳳的語笑嫣嫣,王夫人明顯並未真的放下。

“太太何必如此?二叔的能耐我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再加上府裡的幫襯,還能連這點兒事情都做不好?”不論是原著還是如今,王熙鳳一直對王子騰有著盲目的信心,“只是,我一直沒想明白,為何別人當官都是往家裡撈銀子,偏就二叔不一樣,還要貼銀子?”

“這.....我又哪裡知道?”王夫人一如既往的對外面的事情基本無知,“二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心要為陛下當好差事,怕是有不少東西需要運作吧?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將近一年的工夫裡,每次見面他都是愁眉不展的。”

“這——”王熙鳳同樣不懂外面的事情,要不然也不會從王夫人手裡“繼承”放印子錢的“生意”,“說不定是公務繁忙呢?想必有了府裡的幫襯,很快就能過去吧?”

“好了,你也回去歇著吧。”兩人說話間就到了院門口,王夫人無奈的鬆開了王熙鳳,任由丫鬟金釧兒扶著,“這府裡的事情我又不是沒管過,哪有一樣省心的?你若是有什麼阻攔,只管讓人來尋我做主。”

“太太放心,我明白!”王熙鳳驚喜道謝,她至今都沒想通透,這其實是王夫人在侵佔她作為榮國府內管家的職權;身邊聰慧的平兒明顯看出了什麼,只是在掃了王夫人背影之後,無奈放下了心思,哪怕她是王熙鳳的第一心腹,也知道自己沒可能越過王夫人。

“奶奶,我們這就回去?”既然不想犯“疏不間親”的錯誤,她乾脆扔到一邊,就到時眼不見心不煩。

“回去做什麼?院子裡空蕩蕩的,連點兒人氣都沒有。”王熙鳳明顯是空虛寂寞冷,不耐煩回了一句後略一沉思,面露興奮神色,“我們就去哪假正經院子,剛在老祖宗那裡,那盤鳳梨當真是吃著爽快,老孃可不信,那假正經也只有分到的兩顆!”

“奶奶想什麼呢?”平兒很是理解不能,“珠大奶奶也是府裡的內卷,薛家難不成還給她另送一份兒?再說就算是送了,這府裡還能瞞著誰?怕是早就人盡皆知了吧?”

“我的傻丫頭,你光看府裡,就沒看看外面?”王熙鳳打了丫鬟一下,語氣急切的說道,“雪字號被你那姓周的託付給永昌殿下照應,薛家只要還有腦子,這些時新的果子還能少了孝敬公主府?可那府上才幾個人?隨便送點兒就能剩下不少,與其等著放壞了扔掉,賞給下人不是更好?”

“奶奶胡說些什麼,哪裡有什麼姓周的?”平兒面頰緋紅懟了一句,卻也認可了王熙鳳的猜測,“珠大奶奶那邊確實該有不少好東西,我們去蹭些好處也不錯——只是,奶奶可要想好了,當真想去那院子裡受氣?”

“你這蹄子,胡咧咧什麼!”王熙鳳登時滿臉緋紅,羞惱的錘了自家丫頭幾下,腳下卻不自覺的放慢了步子,“這青天白日的,那假正經還敢如何——再說了,現在她哪裡還正經了?”

平兒一句話不說,只顧捂著嘴偷笑。

“哼,那也不能便宜了她。”王熙鳳考慮片刻還是咬了咬牙,“大不了我們姐妹倆過去就搶東西,搶完了轉身就跑,老孃倒是真要看看,她剛不敢跑出院子追著!”

“奶奶說的是!”平兒一個丫頭還能說什麼,捧幾句就得了唄?

同一時間,榮國府前院,綺霰齋。

“秋芳姐姐,你哥哥要回來了?”賈寶玉將手裡早已不耐煩的《孟子》扔在地上,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捨,“這樣的話,姐姐今後是不是就要在家裡長住,不再回來了?”

“好弟弟,只要你願意,我住多久都可以。”傅秋芳紅著臉說了一句,順便屈身將《孟子》撿起來放回書桌,只是看賈寶玉依然迷茫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暗示白白浪費了,“若是想我了,只管稟報老祖宗接我過來。”

“那就好!”賈寶玉這才如釋重負的合身埋在了傅秋芳懷裡,“好姐姐,我可真的捨不得!”

“你——”傅秋芳趕緊將探入了前襟的賊手按住,“好弟弟,你若是再敢這般,我可就惱了——”

“好姐姐,你就放開吧。”賈寶玉埋在傅秋芳懷中不住的蹭啊蹭,那副沒長大的巨嬰表現看的傅秋芳直泛酸水兒,“弟弟還是從姐姐這裡才知道,女兒家當真是水做的骨肉,軟的像是水一般。”

“寶兄弟,你就饒了姐姐吧,男女如此親近,已經有違婦道!”不論心裡怎麼想,傅秋芳還是隻能強忍著心情,剛一說完見賈寶玉明顯不渝,只好繼續“哄孩子”,“不過,襲人妹妹與我同歲,又是你的丫鬟,倒是可以......”

“嗯?”賈寶玉瞬間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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