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文龍兄的戶籍已經消了

八月初二,金陵碼頭。

周陽和一身男裝的趙麒英大踏步下了遊船,從早已等在碼頭上的李雄手中接過汗血馬——李虎跟著趙燕翎先一步回京了——帶著兩人再加上兩個小旗親兵策馬而出,一路放開速度直奔薛家二房宅院;至於還在船上的林黛玉、邢岫煙還有晴雯、雪雁,就只能讓薛家二房的人手幫著接下,先送去薛家老宅了。

原本他帶著妹子們在蘇州玩的開心,不想七月三十收到金陵傳信,薛蟠在街上與人衝突,當場將人打死,對方親族不服,抬著棺材告到了應天府衙;官府方面出於各種考慮,派人將完全沒在乎的薛蟠抓進了大牢。

“到底怎麼回事,我們查清楚了嗎?”一路策馬之間,周陽還沒忘了詢問,“薛蟠雖然混了點兒,在大冶軍中一年也學了不少東西,身邊又不是沒跟著人,怎麼還會幹出當街打死人的事情?還有,這裡面有沒有陰謀,是不是有人針對我們?”

“蝌大爺派人送到船上的訊息,薛大爺和人逛街的時候,正好碰上一個男子賣女兒,他看著不錯就掏銀子買下;不想他準備帶走的時候,又有一名男子過來阻攔,說是前一日就賣給他了。”趙麒英立刻解釋道,“兩人當場發生了衝突。

薛大爺身邊人手多,打鬥中很輕鬆就將青年打跑,奪下了被賣的女子,原本誰也沒當回事,不想第二天那青年的親族就抬了棺材到府衙告狀,說是青年被打成重傷,回去當晚就不治身亡了,要官府幫著討回公道。”

“草——”周陽氣的當場罵了出來,沒想到繞了一大圈,薛蟠又特麼回到了起點,只是有些事情還要問清楚,“死的青年身份查清楚了嗎?”

“死者名叫馮淵,祖上出過幾個小官兒,他也算是本地鄉紳之子,但卻是一脈單傳,嫡脈除了他之外就沒人了。”很顯然,薛蝌的情報做的不錯,“現在府衙那邊告狀的人,領頭是馮家的一個老管家,據說從小看著馮淵長大;其他都只是馮家的旁支。”

“呼——”周陽抬抬手,示意眾人放慢速度,“所有證據都對我們很不利,那就只能另想辦法了——應天府衙那邊呢,二叔應該已經打點過了吧?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好歹不能讓薛蟠在監獄裡出事,要不然我們就說不清了。”

不論薛蟠到底如何混蛋,他都是薛家大房傳人、金陵薛氏名義上的家主,哪怕是現如今薛家的產業變更,雪字號北地控制住周陽手裡,江南是薛家二房的底盤,這兩家名義上也要尊重薛蟠的地位,不論他是否真的管事。

可現在薛蟠因為出事進了大牢,不論是薛迅還是周陽都必須全力出手幫忙營救,這是他們的“責任”;如果他們放任不管,萬一薛蟠真的死在了大牢,或是被官府按照當街行兇的罪名卡察掉,薛迅和周陽的名聲怕是隻能到糞坑去找了。

“周大哥,這一點倒是不用擔心,因為現在的金陵知府,說起來還是自己人。”趙麒英語氣有些古怪,“賈雨村,當初還是林大人推薦入京,走了榮國府的路子才拿下了金陵知府的位置,根據蝌大爺傳來的訊息,他確實給了不少面子。”

“賈雨村?”周陽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林大人的推薦,榮國府的路子?這恐怕更難說了——行了,麒英,你先帶一半兒的人蝌兄弟那邊一趟,我直接去應天府衙,見見這位同為‘榮國府門生’的知府大人。”

其實,賈雨村能夠提前到任,還要“多謝”周陽的影響,原本按照林如海的計劃,是想讓林黛玉入京時,再由這位名義上的林府西席跟著,算是一路上的管事和護衛;但因為某人的原因,林如海不需要這麼辦,就提前寫了一封薦書,讓他進京求官。

“周大哥,你懷疑有問題?”趙麒英愣了一下,“應該不會吧?不論關起門來如何,金陵四家可是天下公認的一家人,賈雨村既然和你一樣是榮國府的門生,無論如何也該幫薛家辦好事情,要不然傳揚出去,他就不怕落下‘背主’的名聲?”

“這個人......”周陽擺手示意李雄和一個小旗跟上,“怕是很難說到底如何——駕!”

應天府衙。

“原來是周將軍,在下於京中聆聽政二叔教誨的時候,可是沒少聽他提起將軍的大名。”通報之後,賈雨村不過片刻就大笑著迎接到了門口,至少面子上做的很足,“今日一見,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啊!”

“見過賈大人!”周陽澹澹一笑,要不是從原著中知道賈雨村的“大名”,眼前這人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讓人很難產生什麼惡感。

毫不客氣的說,眼前這位大人的形象,堪稱封建時代官員品貌的樣板,身量較高、略顯偏瘦,一身整齊的官服非常合體,正好算是“兩下映襯”;表情嚴肅、相貌莊重、面白微須,臉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瑕疵,任誰看了都要認為,這是一位合格的官員。

“周將軍可是為了薛百戶的事情?”一路寒暄到了府衙後院兒又分賓主坐下,賈雨村打發走全部下人後直奔主題,“還請放心便是,雖然所有證據都不利於我們,但在上次審理之後,本官還是想出了不錯的法子。”

“哦?”周陽笑了笑,“不知道是什麼法子?”

“本官到時會在大堂上請人扶乩,不論結果如何,只說薛世兄與那馮淵本為前世冤孽,相逢鬥殺並無不妥。”賈雨村自信的說道,“到時候就說薛師兄已經被那馮淵的鬼魂追索而死,再多多給馮家的親族下人燒埋銀子,想來不會再有人追訴。”

“這辦法確實不錯。”周陽“滿意”的點了點頭,“事後我會帶文龍兄回京,正好也避避風頭;不瞞賈大人,在下已經提前得了訊息,此次入京就能升任指揮使,今後也會留在京營,自然少不了要好好照顧自家人,待文龍兄升遷之後,定不會忘了賈大人今日之恩!”

“這——”賈雨村臉色勐變,“本官還沒恭喜周將軍步步高昇;請周將軍放心,薛世兄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任何反覆,本官定會把問題處理妥當。”

“那就好。”周陽再次點頭,“只是,文龍兄畢竟是被賈大人對外判了個‘追索而死’,這名聲上確實不太好;如此一來的話,萬一他在京中任職的事情傳回金陵,會不會給賈大人帶來麻煩?不如這樣好了,就請賈大人安排下,幫著開個路引。

這樣一來,我會帶他到京城落戶,進京之後的事情,在下自會料理妥當;如此一來,兩地相隔數千裡,斷無再有事端的說法;若是賈大人還不放心,這路引之上也可以只寫表字,不用原名,今後讓文龍兄在官面上‘以字行’即可。”

“這個......將軍是不是多慮了?一點兒小事,用得著如此麻煩嗎?”賈雨村臉色慢慢沉了下來,“還是將軍信不過本官?”

“聽說,文龍兄的戶籍已經消了?”眼看著賈雨村板起臉,周陽冷冷一笑,直接亮明瞭態度,“賈大人是不是忘了,文龍兄不僅是薛家的家主,還是當朝從六品試百戶。”

但凡是官員,肯定會有專門的身份登記,封建時代多在吏部備桉,也各自都有告身;就像現代一樣,戶口是一回事,進入體制內的人員還會有“檔桉”,就算是賈雨村消掉了薛蟠的戶籍,京城吏部的告身登記他可沒本事這麼快消了!

“周將軍多慮了。”賈雨村冷著臉,語氣分外嚴肅。

“是不是多慮,賈大人心中有數,若是我猜的沒錯,政二叔的書信應該已經到了吧?”周陽冷冷一笑,死死盯著他說道,“你也別忘了,你現在的位置是怎麼來的;榮國府能夠讓你坐上知府,也能讓你身敗名裂,尤其是當今的世道,若是養了條狗卻不為主人辦事,天下有的是人想要吃狗肉補補!”

“周將軍身為武將,這地方政務還是不要多想。”哪怕是賈雨村面帶寒霜,還是陰著臉忍住了怒氣,“本官公務繁忙,就不陪將軍說話了!”

“記住你的話,記住今天的事情。”周陽冷冷一笑,起身向門外走去,半途卻頓住了腳步,轉身看向賈雨村說道,“王家?”

賈雨村瞬間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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