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永靜公主：也不知皇姐跟著怎麼樣了
三月十二清晨，山海關城頭。
迎著初升朝陽放出的春日暖陽，整個關牆上刀槍齊備、人員齊整，放眼望去，春末的大地與山丘都已獻出了點點新綠，卻也夾雜著依然沒能徹底消融的殘雪，很有幾分詩情畫意；只是原本頗為亮眼的景色，此時卻無人有心賞玩，因為同樣景色中的，還有眼前的人喊馬嘶。
“多虧了你的策略，若是再慢半天，現在這城頭怕是難說歸誰所有了。”永昌公主面色疲憊、美目佈滿血絲，卻依然擋不住宛若星河般的明亮目光，“因為白山黑水早歸了大周朝所有，本宮之前從未關心過這山海關的防守，卻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破敗到這種地步。”
沒錯，這娘們兒也是個狠人，所謂的“次日清晨”安排，就是把京城事務全部交接給副手東方冰，再按著她和某人，到早已準備好的房間中來了個“小別勝新婚”，隨即親自跟隨一路奔襲，愣是全程不落的強行軍跟到山海關！
“不論如何，這次是我們贏了。”旁邊同樣狀態很差的裘良依然滿臉喜色，“哪怕是這一路上跑廢了近四成戰馬，跑丟了超過三百人，依然是我們贏了；還有，子陽猜的很對，所謂的‘建奴’真就只是虛張聲勢，關城外這些應該是絕對主力，給足他面子也不到四千！”
“子陽，你準備怎麼做？”永昌公主澹澹說道。
“解決他們。”周陽毫不猶豫，“早一天打下去，就早一天結束戰事，正如剛才裘大哥所說，眼前的這些就是所謂‘建奴’的絕對主力，就算沒把整個白山黑水的亂軍精銳抽光，也最少能佔一半兒，只要打掉了他們......”
“就等於我們平定了大半亂事！”裘良的語氣已經滿是興奮。
“而且，我們也不能再等。”周陽掃了一眼關牆上幾乎是戰戰兢兢的原山海關守軍，無奈的搖頭說道，“幸好我們來了，要不然指望這幫廢物，還不如指望亂軍自己散去——裘大哥，你辛苦一下，把我們的人抽調部分上來。
我的想法，留足三千騎兵，吃飯、休息恢復精力，再挑出狀態最好的戰馬，保證他們夠用；剩下的人手全部下馬，上城協助防守，不指望他們真能防住什麼，因為我準備中午提前半個時辰，讓兄弟們飽餐一頓.....”
“趁著亂軍吃飯時突襲！”裘良用力點了點頭，面帶感激之色向永昌公主和周陽分別行禮，“公主、子陽賢弟，這次多謝兩位的照顧，若不是神機營精兵撐到現在，光靠我手下那些廢料，這次的奔襲怕是難以成事。”
一路的奔襲完全看出了人員素質的差異，神機營這邊除了路上有戰馬倒斃或是失誤摔傷了大半個總旗，又不得不安排人手照顧外，基本全員抵達；三千營卻是第三天就撐不住了，幸好有神機營兵馬“看護”，就這還是一路上跑沒了小三百——一共兩千人的情況下。
“裘大哥心中有數就好。”周陽沒拒絕他的謝意，笑著點頭後補充道，“我知道軍中的問題不少，但裘大哥不要忘了，我們武勳的立足根本是什麼；你就算不能保證全軍精銳，至少也要握著一支隨時能打的精兵，若不然真到了用的時候，你不能每次都指望有人能幫你撐住。”
“好了，你去忙吧。”永昌公主冷冷的掃了一眼額頭見汗的裘良，“記得按照剛才的要求安排好，本宮不想再聽到什麼‘延誤’之類問題；若是這次一切順利，本宮就當沒一切沒發生過，可要是再有什麼亂子......”
“公主放心，公主放心！”裘良惶恐行禮後，幾乎是跑著衝下來關牆，沒等站穩就開始吆喝安排。
“瑢兒——”周陽目送裘良下城，轉頭笑著看向妹子。
“你跟我來！”
三海關外不足三里，亂軍大營。
“到底是哪個狗奴才，把我們的底子提前洩露出去了？”中軍大帳正中，一個很是威嚴的年輕男子無比惱火，“我原想著先立下根基再說名號，如今提前洩密，別說是各地的官府百姓，就是當初答應一起舉事的勢力，這次都只來了一半多點兒！”
“應該是原本東平王府的人。”一個書生打扮卻已經剃髮束辮的男子搖著扇子說道，“王爺，如今既然已經暴露，再遮掩也無濟於事，還不如直接亮明旗號，聚攏人心——大清子民傳到今日，雖說已經不多，但只要能再來一部分，好歹也不至於現在這般。”
“哼，這幫不中用的尼堪！”年輕男子惱火的罵了一句，剛才說話的書生自覺過濾，“明明從盛京出發時，我們還有大軍五千，想不到這點兒路程，耗費了整整七天不說，一路上竟有超過一千人不堪勞頓早早跑路！”
“王爺，我們的兵馬雖然不多，卻也不比敵人少。”搖扇子書生繼續勸說，“關城中的探子已經送出線報，京城趕來的兵馬也不過三千餘人，算是雙方相當，以我軍精兵對朝廷疲敝之兵，想來不過是一戰而定罷了。”
“先生有心了。”青年滿意的點點頭，但很快臉色變得難看。
大帳之外“你們不能進去”、“老子今天就要見到他”之類的聲音越來越近，顯然是帳前衛兵與什麼人發生了衝突，而且來人的身份還不低，衛兵根本不敢全力阻攔。
“王爺——”書生起身詢問，迎上青年陰冷的眼神後趕緊躬身避開，“奴才明白了。”
“姓金的，你特麼當初在盛京之時，說的可不是這樣！”終於，大帳掛簾被人粗暴的扯開，一個極為壯碩的男子滿臉怒色衝了進來，“金總管，如今兄弟們辛辛苦苦跟你到了這裡，要是都吃不飽也就罷了，可現在你的人吃的是肉湯泡餅，老子的人只能啃乾糧喝涼水，怕是說不過去吧？”
“羅大哥說笑了，有我一口吃得，還能少的了你們？”青年強忍著心情起身笑道，“不如這樣，這次先過去，中午我讓手下人勻出部分給養，給大哥手下兄弟加點兒油水如何？總不能都到了這會兒了，再重新做飯吧？”
“金總管都說到這份上，我也不能不識抬舉。”大漢略一沉思就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兩邊面帶怒色的所有人，無所謂的拱拱手說道，“告辭！”
“啪察——”
大漢剛出大帳，就聽到了裡面傳出摔杯子聲音，卻只是不屑的揚了揚嘴角，只是稍一停頓就繼續走人。
“金總管！”大帳中，青年咬著牙冷哼一聲，“自先祖開始，本王三代潛伏在東平王府，時至今日終於得報大仇，卻還是躲不開這奴僕稱呼——遲早有一日，本王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愛新覺羅氏永遠都是真命天子，無人可動！”
大帳中一片死寂，無人應答。
京城周府，正院後宅。
“公主，喝點兒粥吧。”薛寶釵有些無奈的將涼熱正好的銀耳蓮子粥放在永靜公主身前小桌上，又把旁邊同樣一臉思念的林黛玉拉到旁邊桌子上，再端一碗粥放好，“雖說清晨肚子不餓，好歹也用些墊墊，難不成一個上午都空著？”
“寶姐姐，按照周大哥臨行前的計劃，此時大軍應該已經到達山海關了吧？”永靜公主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連說話都沒了平日的靈動，“也不知皇姐跟著怎麼樣了，可惜直到現在，宮裡也沒什麼訊息傳出來。”
“昨晚東方姐姐不是過來了嗎？她怎麼說？”薛寶釵其實也很著急，只是她向來穩妥，知道乾著急沒用，“就算沒什麼有用的東西，好歹也該說一下大軍到哪裡吧？”
“冰姐姐送來的就是昨日剛到的訊息，大軍還在奔襲中，應該是昨晚或是今早到達。”永靜公主舒了口氣，端起桌上的玉碗一口氣喝光了米粥，“罷了，我這就去宮裡問問，按理說皇嫂和陛下哪裡應該有更多訊息才是。”
“公主稍等，我這就讓人準備......”薛寶釵趕緊說道。
“不必了，本宮帶些人過去就好，家裡要是沒你鎮著，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永靜公主白了一眼依然沒說話的林黛玉，擺擺手直接出門。
“林丫頭，公主之下，家中以你為尊，如今正逢要緊的時候，你好歹也要振作一下，給姐妹們做個榜樣。”薛寶釵無奈的坐在林黛玉身邊，輕輕攬著她說道，“要我說，你不如回去林大人那裡問問，好歹也要知道點兒什麼吧？”
“如此——也好！”林妹妹有些軟弱的點點頭。
“等等，把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