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室的血脈?”吳廣愣住,身子不由得一顫。

那可是大周王室啊!隨便一個噴嚏,都能將他毀滅十萬八千次。

崔漁要真的是大周王室血脈,在場二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就算崔漁是雲華公主流落在外的餘孽,那也是大周王室血脈,唯有姬家本宗之人可以處理。

“怕什麼,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有鴻鵠之志。不過是一個餘孽罷了,殺了也就殺了,還能將你嚇成這樣?”馬周將地上的蛤蟆撿起,看著面露畏懼的吳廣,眼神裡露出一抹不屑。

“道長有大神通再身,當然不會懼怕大周王室,小人小家小業,可經不起這般折騰啊。”吳廣苦笑著道:

“道長憑什麼說他是大周王室血脈?他不是說自己是御龍氏的武士嗎?”

“能掌握變形術,而且還會如此多的異能,他雖然身上有御龍氏印記,但印記也可以做假的。據說當年雲華公主逃出鎬京,就是乘坐一頭神龍離去。想要一道御龍氏的印記掩人耳目,不難吧?”唐周將蛤蟆塞入袖子裡:

“此事若能利用好,也許是我太平道打入鎬京的一次大機會。”

“你去接收了陳家的產業,能不能獲得項家認可,在七大家族反噬下存活下來,還要看你自己手段。畢竟我太平道不收無用之人。”唐周說完一甩拂塵,可此時忽然拂塵上一根白色絲線落了下來。

看著那掉落的白色絲線,唐周勃然變色:“不可能!這是恩師親自祭煉了數百年的本命法器,每一道絲線上皆有黃天印記,怎麼可能掉落?”

“小瞧天下人了。”

陳家大門外,崔漁看著遠去的宮南北,輕輕一嘆。

他確實是小瞧了天下人,此方世界異能難纏的程度,超乎了他的預料。

崔漁走在街上,隨手將斗笠摘下,扔到一旁的箱子裡,然後看到了在遠處茶樓等候的虞。

“大哥。”虞看到崔漁走來,眼神裡露出一抹喜色,緊張的神情舒緩下來:“事情辦成了?”

“當然成了。”崔漁拍了拍虞的手臂,隨之走上茶樓。

“這次很有收穫,不但看到了對方實力,更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崔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他缺少實戰手段。

而且還缺少群毆的手段。

虞笑起來,眼睛瞪大,彷彿是一個月牙:“大哥,我就知道你可以。”

崔漁看了看天色:“走,去見項採珠。”

天色漸暗,正好去項採珠家借宿。

腳踏大地,無數水汽從地下暗河匯聚過來,灌入崔漁的身軀內,崔漁體內消耗的三滴神血力量竟然重新恢復,就連共工血脈都在那無窮的地下水脈之氣的滋潤下散發出一種玄妙波動。

崔漁雙手縮在袖子裡,忽然間對這個世界很沒有安全感。

鋼筋鐵骨都能一劍刺穿,未免有些太恐怖了。

但要是想想有人能擔山趕月,崔漁心中莫名的也平衡了。

大山的重量有多重?

別說是鋼筋鐵骨,就算是鈦合金都給你壓扁。

壓力機才多大的勁道?

和一座大山相比,就是毛毛雨。

“不安全啊!實在是不安全!還要繼續苟!”崔漁滴滴咕咕,不著痕跡的看了虞一眼,要是能掌握音遁這種不講道理的異能,估計生存就有保障了吧?

小屋內

項採珠百無聊賴的坐在凳子上,手中拿著一串珠子隨意撥弄,在不遠處項羽靜靜的看著拳譜。

“你說崔漁能行嗎?”項採珠忽然問了句。

“區區一個平民,也想挑戰士族,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勇氣。十有八九是要交代在哪裡了……”項羽漫不經心的回了句,隨即感覺空氣中氣氛不對勁,抬起頭來看見項採珠吃人一樣的目光,連忙苦笑著道:

“我又不知道他有什麼手段,只知道他在德隆武館跟隨石龍練習了一陣拳腳功夫。那些士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數百年、上千年的底蘊,又豈是普通人能媲美的?”

項採珠生氣的‘哼’了一聲,卻懶得理他,只是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纖細手指撥弄的珠子噼裡啪啦作響。

看著項採珠手中鋼珠,項羽試探著問了句:“小妹,咱們什麼時候去大虞?”

“那要看我心情。”項採珠漫不經心道了句,然後滴滴咕咕的道:“大梁城有什麼不好?去大虞做什麼。”

“你覺醒異能的事情瞞不了太久,你上次打了那個女人,等老爹回來後她必定告狀,到時候你掌握大地之力的異能必定會暴露出來。老爹一定會想盡辦法送你去大虞!你就是咱們這一支翻身的最大底牌。就指望你成長起來,到時候覆滅那幾個心懷鬼胎的諸侯國,咱們項家也能一舉成為諸侯王。張家、韓家的恩怨也該徹底了結了。”

“知道了,煩不煩啊!整天就是打打殺殺,真搞不懂你們,一群沒腦子的貨。”項採珠不耐煩的罵了聲。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武士通秉:“爺,崔漁來了。”

“崔漁來了?”項採珠手中珠子就像是一串小蛇般縮回袖子裡,然後緊張的站起身,直接向外衝去:“他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看著遠去的項採珠,項羽坐在桌子前,手中拳譜放下。

“麻煩啊!這妹妹算是白養了。”項羽出了一口氣:“但也不算是麻煩。”

“崔漁,你個狗操的,受傷沒有?”崔漁才在大廳坐下,就見風風火火的項採珠從後堂跑出來,待瞧見崔漁完整無缺的坐在那裡,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不錯,看來你沒去。我就說,你是個大大的聰明人,怎麼會去做以卵擊石的蠢事。”

他看到崔漁身上連傷痕都沒有,還以為崔漁沒有去陳家。

崔漁聽聞項採珠那句‘狗操的’,不由額頭黑線浮現:“我說項採珠,你是女孩子,整日裡髒話掛在嘴邊像怎麼回事?”

“我這不是太高興,一時間管不住嘴。”項採珠直接撲倒崔漁懷裡。

崔漁按住項採珠的腦袋,臉上露出一抹嫌棄:“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可以回家睡覺了。”

“事情解決了?怎麼解決的?”項採珠露出好奇之色。

“當然是把人都殺了。”崔漁敲了敲項採珠腦門,然後奪過身旁門子手中的燈籠:“走了!有時間來李家村找我。”

項採珠看著崔漁背影,撇了撇嘴:“我給你準備好了晚飯。”

她知道崔漁叫她去李家村是什麼事情,肯定為了血脈的事情。

“我還有急事。”崔漁提著燈籠消失在黑夜中。

韓信還沒有復活,韓信的妹妹還在破廟中等著呢。

看著崔漁背影,項採珠翻了翻大眼睛,精神怏怏的走回屋子。

“哥,我覺得項採珠對你很不對勁。”虞與崔漁靜靜的走在街道上,許久後虞在崔漁身後蹦出一句話。

“嗯?”崔漁拉長鼻音。

“項採珠八成是喜歡上你了。”虞低聲道。

崔漁沉默不語。

“她是貴族,你是平民,沒有結果的。真要在一起,項家是不會答應的,到時候不知多少人都會受到牽連。老爹、老孃也會受到牽連。”虞跟在崔漁身後碎碎念。

崔漁停下腳步,看著虞。

“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還是早點離她遠遠的,免得到時候生出波折。”說到這裡小女奴怯生生的看著崔漁:

“我和哥哥才是最配的!咱們是門當戶對。項採珠天上星辰,咱們是人間煙火。”

“嗯。”崔漁轉過身,嗯了一聲,依舊沒有說話。

虞見此臉上露出甜蜜笑容,緊緊的跟在崔漁身後,牽住崔漁右手袖子:

“哥,咱們去哪裡?”

“去找一個人。”崔漁終於回了句。

小女奴跟在崔漁身後,眼睛裡光芒閃爍,片刻後又有些擔心的道:“哥。”

“嗯?”崔漁詫異的回了句:“怎麼了?”

“你要是非娶項採珠,可不能拋下我。哥是個有大本事的人,門戶之隔擋不住你。我怕有一天,你有了項採珠就不要我了。”

“項採珠就是我妹妹!你覺得我會對一個五歲孩子有感情?”崔漁摸了摸小女奴腦袋,他想起了那月下的一襲白衣:

“你以後也是我妹妹,我一定給你找個大周貴族嫁出去,叫你享盡榮華富貴。”

“誰要做貴婦,我就跟在哥哥身邊,哥哥去哪裡,我就去哪裡。”虞哼哼唧唧的道。

即便是已經深秋,大梁城依舊酷熱難耐,夜晚溫度更是沒有絲毫下降。

崔漁提著燈籠走在街頭,不多時整個人已經被汗水打溼,唯有腳下不斷匯聚而來的水脈之力,化解著體內的酷暑。

城東頭

破舊的城皇廟

無盡的黑暗籠罩整個廟宇,一盞昏昏火把,在黑夜中有些扎眼。

“哥,咱們來城皇廟做甚?”虞不解。

崔漁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如常的向破廟走去。

破廟內

暗澹的篝火前,一個八九歲,渾身髒兮兮看不出性別的女童,一個人站在城皇廟的破爛大門前,遙遙眺望夜空。

似乎是察覺到了崔漁的燈光,人影一陣驚慌,迅速撿起地上一根棍子,面色警惕的站在篝火前。

崔漁走入廟宇

城皇廟年久失修,到處都是雜草,斷壁殘垣無數,唯有幾根柱子外加幾根大梁在風中搖搖欲墜。

人影站在篝火前,酸臭味隔著大門,嗆的崔漁肚子裡的食物都要嘔吐出來。

崔漁終於知道,一個小女孩是如何在這世道叫自己活下來了。

這酸臭味,實在是無法下口。

少女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像是一隻小豹子,也不說話。

“韓信是你哥?”崔漁問了句,終於打破了黑暗中的沉寂。

人影不語。

“我受你哥所託,帶你去見他,你跟我走吧。”崔漁打著燈籠,轉身就走。

崔漁走,矮小人影站在破廟內,依舊動也不動。

虞跟在崔漁身後,走出三十多步後,低聲道:“她沒跟上來。咱們兩個陌生人忽然來到她身邊說要帶她走,他能跟上來才怪。”

虞話未說完,卻聽黑夜中一道腳步聲響,接著那人影提著一隻火把追了上來。

人影大口喘著粗氣,惡臭味燻的崔漁眼睛睜不開。

但不論崔漁,還是虞,都沒有任何表情。

“她是誰?”虞好奇道。

“韓信的妹妹。”崔漁回了句。

“韓信是誰?”虞不解。

“老儒生的弟子。”崔漁回了句。

“老儒生的弟子?我記得老儒生只有四個弟子。”虞想不明白。

“現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崔漁決定將韓信推薦給老儒生。

他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巧合的名字!

“我哥在哪裡?”小女孩終究是小女孩,跟在崔漁身後走了片刻,看著周圍烏漆麻黑的黑暗,心中升起恐懼,開口問了句。

聲音算不上清脆。

更聽不出男女。

因為小孩子七八歲的年紀,是聽不出男女的。

“你怎麼就相信我認識你哥?”崔漁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句。

“本來將信將疑,但你這麼說,我就信了十成。”少女看著崔漁的背影::“這世道不缺插標賣首的人,更不缺少插標賣首的好人家女兒。我都打扮成這副樣子,你還拐賣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是啊!

這世道人們為了一口飯,兒女賣都賣不出去,找不到買家呢,誰還會去拐賣一個不知男女的乞丐?

更何況這個乞丐又髒又臭,幾米外都嗆的人恨不能把胃吐空。

崔漁沒有接話。

“我哥從來都沒有天黑之後回來過,他每次都是天黑之前回來。他這次耽擱了時間,是不是出了差錯?”少女沉默一會,開口問了句。

”是出了差錯,不過不是大事。“崔漁很欣賞女孩的智慧:“你叫什麼?”

“沒姓,父親給我起了個名,就叫‘香’。你可以叫我香姬。”女孩聲音低沉。

是她?

崔漁愣住,香姬可是韓信的第一位夫人!

一旁虞也詫異道:“和我一樣,只有名,沒有姓。要不然,以後我也叫虞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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