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見
唔,無它,偶像風評嚴重被害。
什麼矯詔、逼死生母、虐殺兄弟、賜死親兒子的。
沒有最震撼,只有更震撼。
連他為自證清白而親自撰寫的《大義覺迷錄》,都成了後世僅存的雍正黑歷史資料。
慘就一個字,無法用語言表示。
讓烏那希扼腕,常遺憾隔著悠遠時光無法為偶像做些什麼。
可現在她人在大清,康熙晚年,身份還是偶像兒媳婦。
且熟讀史書,有過目不忘金手指,當然得幫他做點什麼了。
比如管住眼前這貨,別讓他跟著添亂。
弘時只萬般控訴地看著自家阿瑪,深覺他助紂為虐。
簡直要坑苦親兒子了。
沒有這肯定與獎賞,那悍婦還整日倒反天罡。
有了這些,她還不得變本加厲?
對此,烏那希只眨眼:“想奪回上風,為所欲為?那就少喝點酒,少往隔壁溜達,多勤學苦練呀!俗話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你可是從小在無逸齋,受諸位名師指導的皇孫殿下啊!”
嘖一聲,嘲諷拉滿。
特別輕而易舉地,就挑起了弘時的滿腔怒火。
然後吧,她還特別壞地表現出只要弘時努努力,就能反敗為勝的樣子。
引著他越發勤學苦練,恨不得頭懸梁錐刺股。
直到大婚第八天頭上,被雍親王親自叫停:“明兒就是回門日了,你小子再如何勤奮也略停停。
與董鄂氏一道回門,給她撐撐場面,也好讓你岳父放心.”
弘時瞧著那長長的回禮單子,眼珠子都快脫眶了。
說好的勤儉持家呢?
區區回門罷了,您再不用這般鋪張浪費。
雍親王微笑擺手:“要的要的,席爾達給你教出這麼個好媳婦來,再多禮物都不足以言謝.”
弘時瞠目,想說謝什麼謝呢?董鄂家分明是嫁禍於人,坑苦他了。
但阿瑪對那悍婦頗為讚許,幾度誇獎,根本不管兒子如何水深火熱。
以至於弘時有再多不滿,那也得死死憋在心裡,點頭說聲是,都聽阿瑪的。
回房後就把那長長的禮單子給了烏那希,特別陰陽怪氣地說了句便宜你們董鄂府了。
原身父母麼?
對他們,烏那希的感情特別複雜。
作為席爾達的老來女,原身也是被捧在手心裡嬌寵了十幾年的。
可再受寵的女兒,也比不過官聲前途、家族榮辱。
上一世,原身就瞧不上傻白還不甜的弘時。
無奈聖旨賜婚,斷不容她個臣女悔改。
於是在阿瑪額娘跟哥嫂的齊齊勸說下,她還是帶著十里紅妝嫁了。
可後來,弘時那憨憨被攆出皇宮、被過繼、被除族再早早離世。
期間輾轉數年,曾經萬般疼愛她,被她當成畢生依靠的孃家沒有伸出過哪怕一次援助之手,只任由她在苦痛裡掙扎。
重生之後,原身不想再嫁,也被反覆勸說,甚至不惜把人藥倒也要送她上花轎。
兩害相權取其輕。
道理原主都懂,可作為被放棄的那個,她心中也不免萬般悲涼。
再不願與孃家人過多接觸。
她都這樣,更何況烏那希個西貝貨呢?若可以,她根本就不想回門。
免得一不小心之間,再露出什麼馬腳來。
弘時這話一出,她可不就藉機嗤笑了麼?
“若不想去,直接跟阿瑪說了就成,何必往我這陰陽怪氣呢?萬一被別人聽了去,還覺得你敢想不敢做,,只會無能狂怒.”
弘時暴怒,小兩口直接再度乒乒乓乓過起了招兒。
等胤襈夫妻過來的時候,正看著弘時被小雞崽子似的摁在地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胤襈雖說對弘時有那麼億點點利用之心,可架不住弘時一片赤誠,真巴心巴肺地對他好啊!十幾年叔侄下來,感情也是非比尋常。
八福晉郭絡羅氏更拿弘時當自己親兒子般。
如今見他竟被媳婦欺負成這樣,登時怒火就衝到了天靈蓋,指著烏那希的手都有些顫:“董鄂氏,你放肆,竟敢以下犯上至此!”
烏那希愣,再怎麼也沒想到這倆竟然長驅直入,未經通傳就到了她們夫妻所居的致遠齋。
還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弘時戰敗的精彩畫面。
夫妻倆齊齊黑臉,看著她那目光……
嘖,烏那希可以特別負責任地說,比之前偶像跟便宜婆婆旁觀她揍了弘時那會子還要兇狠又氣憤。
烏那希還能怎麼辦呢?
果斷搬出自家偶像這個大靠山,將當初忽悠偶像跟便宜婆婆的話再拿出來說一遍唄。
邊說,還邊一臉認真仔細,全是為了夫君好才忍痛督促的樣子。
郭絡羅氏哂笑:“好你個董鄂氏,長得乖巧可人內裡卻如此乖滑。
都被本福晉跟我們爺抓到現行了,還敢顛倒黑白,把一切都推到弘時身上.”
烏那希擺手:“沒有沒有,八嬸莫誤會,不信你問我們爺。
或者,也可以問阿瑪額娘。
因為我督促的好,阿瑪還特意給了賞呢。
侄媳自認過於厚重,卻苦拒不成,只能倍加努力,爭取讓我們爺早日有一個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這在解釋之餘,也在不著痕跡地給弘時提醒:別以為你八叔八嬸來了,你就有人撐腰了。
此處終究是雍親王府,你也終究是雍親王府三阿哥。
一身榮辱都繫結在雍親王府。
八叔再怎麼好,老四才是你親老子!
確實有被威脅到,也極要臉,不願在自己最崇敬的八叔面前暴露出頻頻捱打卻無力反抗事實的弘時重重點頭:“是是是,是侄兒力求上進卻無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所以才想了這麼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倒讓八叔和八嬸見笑了.”
胤襈兩口子不大相信,但小夫妻倆異口同聲,都咬死了這點。
連昌順他們幾個近身伺候的也跟著指天誓地,堅稱這就是他們福晉敦促主子爺的方式。
雖然略微奇特了些,但效果實在顯著。
胤襈嘴角微抽,到底不好在說什麼。
郭絡羅氏卻不依不饒,恨不得當場給烏那希送點女戒、女德之類。
烏那希眉眼含笑,看著乖巧又甜美。
可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甜了:“按說八嬸子教導,侄媳婦原該奉為圭臬。
可阿瑪反覆重申,言說我們爺就是以往過於放縱才養出滿身惰性。
讓侄媳切切注意,萬不能心軟。
免得一個鬆懈,直接前功盡棄。
所以……”
您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別跟這兒越俎代庖了。
情同母子也不是真母子,雍親王府也不是八貝勒府,容不得你放肆!
當然,這話她沒有直接訴諸於口,但她相信八福晉冰雪聰明,肯定能懂。
事實上,郭絡羅氏不但懂了,還大為光火,抬手就要往烏那希臉上打。
按著一般宮鬥劇裡的發展,身為小輩的烏那希就該結結實實受了這一巴掌。
然後眼角含淚,萬般委屈間把這個事兒給無限擴大化。
並以此為契機,讓這對兒好叔侄徹底散夥。
可她自來只有委屈別人,又哪肯受委屈呢?
嬌滴滴一聲‘爺,八嬸子要打我,我好怕’起處,人就已經動如脫兔般閃到了弘時身後。
郭絡羅氏那不留餘力的一巴掌,自然而然也就拍在了弘時臉上。
直打得他嘴角沁血。
嘖,可真不愧是最具滿洲姑奶奶做派,精於騎射的八福晉啊!
烏那希心中感嘆,面上卻震驚又心疼,嗷地一聲喊出來:“快來人,可不得了了。
八嬸子不請自來,還跑到我們雍親王府來,打咱們家三阿哥了.”
莫名其妙捱了一巴掌,腦瓜子都嗡嗡的弘時瞪眼,急急忙忙要阻止她。
斃鷹案後,皇瑪法正經沒少找八叔的茬兒,讓研究艱難的八叔更加舉步維艱。
他這當侄子的幫不上忙就已經很愧疚了,可不能成為八叔被再度問責的理由。
可還未等開口,烏那希就以止血為名,緊緊用帕子捂了他的嘴。
讓人趕緊往主院請福晉、側院請李氏,再往戶部把她家偶像也請回來。
誠心鬧大。
八福晉連宮中賜人都敢撅回去,還怕她個區區侄媳婦?
對著四福晉就噼裡啪啦好一頓輸出,言語間竟嫌棄她沒拿出點當婆婆的氣派來,好生收拾收拾這個刁媳。
連累弘時好好的龍子鳳孫,竟被媳婦欺負成這樣。
烏那希秒落淚,那叫個楚楚可憐:“侄媳都解釋多次了,八嬸子怎麼就不信呢?雖然這事兒聽起來有點讓人難以置信,但確確實實是真的呀。
倒是您跟八叔,便向日裡跟我們爺再怎麼好,如今他也是娶了媳婦的大漢,正新婚燕爾呢。
阿瑪、嫡額娘跟額娘過來都得派人先打個招呼,以免打擾呢,您二位卻……”
“瞧我們爺這臉都腫了,也不知道您這是用了多大力。
虧得我們爺心疼我,替我受了這一難。
否則這巴掌落在我臉上,怕不是要破相.”
說著,她還恰到好處地瑟縮了下,看得郭絡羅氏怒火愈炙,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但她身為長輩跑到新婚侄子院裡打人什麼的,終究理虧。
除非那什麼敦促、奉命的都是扯謊。
實際上董鄂氏膽大妄為,她這當嬸子的實在看不過去所以出手教訓,不想她過於乖滑竟拉著弘時墊背。
若如此,她不但無過,還滿滿慈心。
弄好了不說幫弘時就此擺脫,也能讓烏那希從此乖乖順順。
而一切怎麼發展,就看弘時如何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