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
林小翠特地起了一個大早。
又是熬粥,又是做蔥油餅。
她把一大疊的蔥油餅放在幾張芭蕉葉裡裹了又裹,這才裝進洪武隨身攜帶的布袋子裡。
接著,又把那熱氣騰騰的白粥舀進了裝水的竹筒裡。
等著他做早餐吃。
這時,洪武也收拾好的東西。
村裡頭那些一到上山打獵的村民也漸漸的聚集在了院門口。
洪武正要出門,卻被林小翠一把扯住了胳膊。
只見林小翠目光凝重,滿臉的憂心忡忡。
她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生硬地擠出一抹笑容來。
“沒想到這麼快,你又要上山打獵去了,我可管不了其他的,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獵物多少這都不重要,咱們也不缺那口飯吃。
你要是…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的,我轉身就搬進城裡去,跟周印一塊兒過了!”
洪武一聽這話不由的直皺眉頭。
轉眼,又敦厚的笑了笑。
輕輕的低下頭去,吻在林小翠的腦門上。
“我可捨不得讓你去找周印那小白臉,不管怎麼著我都會平平安安的回來的,你就放心吧!”
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見他答應了,林小翠這才稍微的釋懷了些。
說不擔心到底是假的。
眼瞅著洪武帶著一群人上山去了。
林小翠就站在門口,傻愣愣的往山上看。
腿都站麻了,也沒打算進屋。
一直到天光大亮,再也看不見林子裡那點點火光為止。
接下來的幾天,林小翠意外的起得非常早。
送完林杏上學,便回家收拾雞鴨鵝。
偶爾到屋後去清理一下藥田。
其餘時間不是坐在院子裡發呆,就是守在門口,呆呆的往山上看。
一連走了四天。
這都到下午了。
過了今夜子時,整個林家莊方圓百里都會開始下雪。
而洪武連半點要回來的影子都看不見。
這可把林小翠急壞了。
平日裡的這做飯的業餘愛好也是。
半點也提不起興趣。
煮個白米粥都能把粥給煮糊了。
她索性又靠在門框上,痴痴的望著屋後的那座大山。
只等著那條小路上,快些出現洪武的身影。
林小翠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如此的思念一個人。
就在這時,一個炸裂的聲音響徹在她的耳邊。
“林小翠!你這個災星!我就說你是災星吧!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這都幾天了,他們那幫去打獵的人都還沒有回來。
風餐露宿的,也不曉得,大郎他習不習慣!”
劉氏這人還沒到院門口,聲音早就傳來了。
林小翠百無聊賴地朝上山那條路看了看。
可不就是劉氏那胡攪蠻纏的。
她嚶嚶的哭著,也不曉得是想換取誰的同情。
在這半山腰上也就只有林小翠一家。
林小翠見狀,故意往周圍瞟了瞟,並沒有發現其他的人。
她沉著臉,白了一眼劉氏。
“劉氏,大傢伙都還沒回來呢,你急個什麼?怎麼沒聽見別人來找我的事,就你急不可耐!”
“我…”劉氏一時間被她給懟的說不出話來。
結結巴巴的,索性一腚砸在地上,開始往地上打起滾來。
“林小翠!你這個災星!你還我兒子來!要是大郎有個什麼好歹的,哪怕是鬧到陰曹地府,我也跟你沒完!”
林小翠非常不屑的冷哼一聲,繼續百無聊賴的倚靠在門框上,呆呆地往山上看。
忽然,那條小路上隱隱戳戳地出現了一大排人影。
林小翠猛得來了精神,站直了身子,不由的揉了揉眼睛,定睛朝那條小路上望去。
那排隱隱綽綽的人已經冒頭了。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劉氏的大郎。
只見他肩上扛著兩坨黑乎乎的東西,步履艱難,累得不輕,下山的速度慢極了。
而這邊,劉氏還在叨叨叨地罵個不停。
“哼!你就別罵了,你那寶貝兒子已經下山了,自己看看吧!你要真有那個心,還不如直接上去接應他呢,在我這裡叨叨叨的算怎麼回事!”
劉氏順著林小翠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她猛的揉了揉眼睛,有些傻眼了。
一時間有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她連忙蹭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
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林小翠撇了撇嘴,十分不屑她這急不可耐的樣子。
但腳上還是十分麻利的回了廚房,從鍋裡舀出一碗熱粥來呈上,又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她有些緊張得不知道該幹什麼才好。
心裡全是想著見到洪武之後,該說些什麼。
分明才分開了四天。
四天不見就好像是過了四年之久。
林小翠把那茶倒了又倒。
愣是沒敢出廚房。
而屋後,已經漸漸的開始鬧哄哄起來。
眨眼的功夫,院子裡就進了一群人。
正是洪武、林大山,以及李家二郎和他們那些親戚。
林小翠在廚房裡侷促不安,又連忙拿出了幾隻杯子倒滿熱茶,放在托盤裡。
生平從來沒感覺如此慌張過。
這緊張中,又失手打翻了一杯熱茶。
她顧不得看看手上的燙傷,又要倒上一杯。
忽然,身後一個人緊緊的抱住了她。
那股子刺鼻的腥味伴著汗味。
讓林小翠的鼻子有些遭罪。
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那個人是誰。
洪武把自己的下巴放在林小翠的腦殼頂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