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氏難以抉擇。
一直畏畏縮縮躲在後面的洪山海可就有些不淡定了。
只見他忙不迭跑上前來,站在周氏面前,眼巴巴的望著,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好半天才道:“孩他娘!二郎可是家裡不可多得的壯勞力啊,幹活踏實,人也孝順。
林小翠能把我都治好,難道還解不了一個老鼠藥的毒麼?咱們還是把診金給她,把二郎接回去吧!”
周氏捂著肚子,朝洪山海翻了個白眼,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到底,壯勞力能賺更多的銀子!“林小翠,我們現在身上沒有銀子,讓里正給做個見證!這就回去拿!但是你必須把二郎給救回來!要是以後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不會放過你!”
林小翠瞅著周氏這難得認真的樣子,勾了勾嘴角,笑了笑。
“好說好說!你讓洪家父子留下,我這裡讓青松跟你去取.”
接著,她又轉過身來,朝著李樹財行了一個禮。
“里正叔,還得勞煩你跟著一塊去,也算是給做個見證.”
李樹財乾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點了點頭,算是把這樁差事給應下了。
很快,青松就取了銀子回來了。
林小翠這才讓洪家父子把洪二郎給帶走了。
洪二郎有氣無力的躺在門板上,半眯著眼睛望著周圍的一切。
嘴裡回味著那一碗甜津津的參湯。
那碗林小翠親手煮的參湯。
熱熱鬧鬧的林家新宅算是平靜了下來。
林小翠只覺得今天對周氏碾壓得那叫一個痛快。
區區一碗糞水,五六片人參,幾盆井水,都能從鐵公雞上敲下二兩銀子。
怎麼想都讓人開心。
她當即決定晚上添兩個菜。
還親自指揮洪武到後院去抓了一隻老鴨子,拔毛放血,宰成肉塊。
又從罈子裡掏出春天就泡上的酸杏的和蘿蔔,切成塊,一同放到砂鍋裡慢慢燉。
等林杏他們三個小的下學回來時。
這老鴨湯也算是成了!然而,老洪家可就沒那麼平靜了。
洪家人連洪二郎炕上那些溼漉漉的血泥巴都沒給清理。
當即鋪上被褥,燒了炕,就把洪二郎丟了上去。
誰也沒再來過問一下。
他的嗓子眼乾得直冒煙,肚子裡頭更是餓得咕咕叫。
一隻到天擦黑。
洪山海這才怯生生的端著一碗數得清有幾顆米的稀粥進了他的屋。
“二郎,委屈你了,家裡也是沒辦法!你可萬萬不能再想不開了!爹孃都老了,大郎那兒又是那樣一個傻子,還指著你和老么給家裡延續香火呢!”
洪二郎微微睜開眼睛,看著老淚縱橫的洪山海,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爹!”
他輕輕喚了一聲!聲音沙啞得不像樣子。
洪山海忙把手指放在他的嘴上。
“別說了!快吃飯吧!我餵你!”
洪山海小心往院裡瞟了一眼,將燭臺挪到地上去。
整個屋裡頓時昏暗極了。
他忙不迭將一碗稀粥全喂進了洪二郎的嘴裡,又匆匆忙忙逃了出去。
整個過程,都是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做賊。
洪二郎無奈極了。
幸好此刻沒有任何要小解的想法,要不然就現在這渾身無力的樣子,還真是麻煩呢!他再次閉上了眼睛,回想著白天時,林小翠在身旁伺候的樣子。
她好像漂亮了不少,對她的思念更是多了幾分。
就這樣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上的雪落得更大了。
外頭白茫茫一片。
錢氏已經在廚房乒乒乓乓的弄得煩人。
洪大郎在院裡唰唰唰掃著雪。
一邊掃一邊罵罵咧咧。
“毒都解了,還賴在床上做什麼!自己想不通還要帶上家裡過苦日子!連個地都捨不得起來掃一下,真是懶死了…”他越罵越難聽,洪二郎是半句都聽不進去了,只覺得自己活得好累。
在這個家裡,真是讓人窒息。
到了早飯時分,錢氏拿著一個土豆氣呼呼的衝進屋來,將土豆往床上一扔,就急匆匆出去了。
臉上寫滿了嫌棄。
更不要說會有半點的同情。
洪二郎掙扎著想要做起來,奈何一動就頭暈得厲害。
他艱難的夠到那個熱乎乎的蒸土豆,皮都懶得剝,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待吃飽了肚子,洪二郎只覺得這一次尋死覓活實在是有些太沖動了!雖然被救了回來,可現在這感覺,如同不在了半條命!不行!他得活下去!他要讓林小草那個賤人不得好死!他還要…還要到林小翠的身邊去,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
一連好幾天,每當吃飯時間,錢氏都匆匆忙丟進一個土豆就出去了。
只有晚上時候,洪山海才會端著一碗清得見底的稀粥進來。
洪二郎都快要習慣了。
分明已經能下床了,在有人的時候,他已經裝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養精蓄銳。
如此一來,洪家人對他的不滿越來越嚴重了。
飽受冷眼,那更是常有的事情。
而林家那邊,也開始暗流湧動起來。
林大山每天忙著監督家裡的那群村婦,偶爾還要幫著打孔什麼的。
到了交貨的日子,還得仔仔細細跟週記核對貨物。
學到了不少的管理知識。
忙得不可開交。
林大強卻是閒得發毛。
下地,地裡也沒活。
到別人家串門也沒那個心思。
整日裡都在堂屋裡呆坐著喝茶。
這天,他終於爆發了。
“大山,你說你娘怎麼還不回來?小草這做月子也用不著她伺候啊!而且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別真像那些人說的,洪家把小草和孩子都給賣了吧!”
林大強叨叨叨的跟在林大山的身後,越說越覺得這件事情很是蹊蹺。
林大山這都快忙了不可開交了。
他這麼一打擾,手上又打錯了兩個孔。
林大山索性丟下了手裡的活,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林大強。
“爹!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你就到城裡去找找好了!我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知道的訊息並不比你多多少!你也別胡思亂想的了啊,等小草做完了月子,娘她自然就回來了!”
林大山勸著,輕輕把林大強往一旁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