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要在崔宅住下?

傍晚,馮侍郎回了馮府,從馮夫人口中得知此事,眉頭也擰了一擰。

馮夫人咬牙切齒道:“這個馮少君,任性妄為,不敬長輩。壓根沒將你我放在眼底。許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看著溫柔和氣,實則奸詐陰險。馮少君今天這副樣子,都是她挑唆出來的。”

馮侍郎沉著臉:“別絮叨了。我這就去一趟崔宅,親自見一見少君再說。”

又是這樣。

每次都向著那個丫頭!

馮夫人冷哼一聲:“你該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馮少君那個孽障手裡吧!”

馮侍郎心裡咯噔一沉,迅速瞥馮夫人一眼。

那一眼裡,帶著隱晦的寒意。

馮夫人兀自不覺,繼續恨恨說道:“早知道這樣,去年就不該接她回京。現在可好,倒供出一個祖宗。”

馮侍郎不耐聽下去,冷冷打斷馮夫人:“什麼都別說了,少君的事,我自有主張。”

說完,起身離去。

馮夫人氣憤難平,衝著馮侍郎的背影呸了一聲。

馮侍郎很快到了崔宅。

此時,天色已黑。

馮少君立在門口,笑的十分親近:“伯祖父可算是來了,我一直在等著呢!”

馮侍郎更是一派和藹長輩的模樣,樂呵呵地笑道:“今日衙門裡公務繁多,一落衙我就趕過來了。”

馮少君在前領路,引著馮侍郎往院子裡走。一邊慢悠悠地說道:“伯祖父是不是一想到我就覺頭痛?”

馮侍郎一派大度,笑的十分和藹:“這怎麼會。你是我馮平嫡親的血脈,別說你長住崔宅,就是你嫁去沈家,也是我孫女。你偶爾任性淘氣,我是長輩,還能和你計較不成。”

所以說,馮侍郎這隻厚顏無恥的老狐狸最難應付。

臉都不要了,還在乎什麼言語擠兌?

馮少君目中閃過涼意,將馮侍郎領進了書房裡。

門一關,就剩祖孫兩個。

馮少君目光一掠,淡淡道:“我要在崔宅裡住著,臨出嫁前三日再回馮府。”

馮侍郎嘆了口氣:“少君,你以前淘氣任性些,我都依了你。你一直住在平江府,我也沒催你回京城。”

“現在馮家和沈家要商議婚期,籌備親事。你還住在崔宅裡不肯回,可實在說不過去。”

“你不在乎馮家顏面,總該為沈祐著想。沈祐如今是太子親信,想巴結示好的不知有多少。他娶妻成親,定然引人注目。”

“你就忍心讓人在背後嚼舌?”

馮少君眸光一閃,忽地笑了起來:“我確實不忍心,所以,還是從馮家出嫁。”

要不然,她根本不會再踏進馮府半步。

不過,她能忍受的極限,也就是這樣了。

馮侍郎還試圖打感情牌,馮少君已經沒耐心再聽下去:“你什麼也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沒有更改的可能。”

“你也不必在沈祐面前說什麼,這件事我早就和他說過了。他也點了頭。”

馮侍郎也無話可說了,沉默片刻,才擠出笑容:“也罷,都依你。說到底,是我這個祖父虧欠了你。”

聽著都想吐了。

馮少君涼涼一笑:“伯祖父放心,誰虧欠了我都跑不了。”

馮侍郎:“……”

馮侍郎一張老臉,也有些下不來臺,咳嗽一聲道:“你先在這兒住著,等婚期商定妥當了,我再來看你。”

……

馮侍郎回府之後,要怎麼說服馮夫人,怎麼向馮家上下交代,這等事馮少君自然不去操心。

這一日過後,馮少君就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悠閒生活。

之前在秦王府裡,粗茶淡飯,每日打掃做事。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多。她幾乎快忘了身為閨秀應該是什麼樣的生活。

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穿戴都是精心挑選搭配過的,入口的飯菜或點心,都是廚子們精心製作出來的美味佳餚。

吃吃喝喝逛逛園子說說話,就是一天。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閒了。

“外祖母,”馮少君在許氏面前撒嬌:“我天天悶在宅子裡,什麼事都沒有,也太無聊了。”

許氏笑著瞥她一眼:“待嫁的姑娘家,不在閨閣裡待著,難不成還想四處走動不成。”

“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你就忍一忍。日後嫁給沈祐了,他愛慣著你我不管。這幾個月你就老實消停些。”

好吧!

聽外祖母的,繼續懶著吧!

許氏見馮少君太過清閒,索性派了些差事給她:“你的嫁衣,有繡莊裡的最好的幾個繡娘來做。被褥枕套幔帳之類,也不必你動手。不過,就要做人媳婦了,總得給未來婆家長輩做些針線。這些,就得你自己動手了。”

還要做針線?

馮少君後悔極了。

真不該一時嘴欠。躺著不好嗎?幹嘛要自找苦吃!

奈何許氏平日裡慣著她,到這件事上卻很堅持,馮少君不能不聽,只得硬著頭皮動手了。

第一天,馮少君做了一個荷包,戳了十幾次手指。

第二天,馮少君再接再厲,繡了一副鞋墊,戳了二十幾次手指。

馮少君不屈不撓,第三天還要接著做針線。許氏先受不了了,拉著外孫女纖細的手唏噓不已:“你娘年少的時候,心靈手巧,最擅做針線,怎麼半點都沒傳給你。”

這般聰慧機靈,怎麼一拿起針線就那麼笨。

馮少君也嘆了口氣:“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拿刀槍倒是熟絡,細細的繡花針一拿到手裡,就不知怎麼是好了。”

一旁的吉祥和鄭媽媽都笑了起來。

可不是麼?小姐這麼聰慧,學什麼都是一學就會,偏偏到了女紅上就是一塊朽木。

送給沈公子的那個慘綠荷包,絕不是馮少君要故意捉弄沈祐,確實是精心繡出來的哪!

正說笑間,丫鬟來稟報,大馮氏登門了。

大馮氏是馮少君的親姑母,更是沈祐的親嬸孃,一手將沈祐扶養長大。日後馮少君嫁進沈家,得將大馮氏當成婆婆一樣敬重。

許氏立刻催促:“少君,快些和我一起出去相迎。”

馮少君笑著應一聲,隨著許氏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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