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微微亮,馮少君便起身。

這一夜,她入睡的時間加起來也沒兩個時辰。好在年少力盛撐得住,臉上沒什麼憔悴之色。

鄭媽媽和吉祥迅速收拾行李。

待秦王妃派人來相召,馮少君已冷靜如常。

秦王妃一夜不得安眠,面色頗有些憔悴灰暗,張口道:“隨我去見晅兒。”

馮少君沒有動彈,淡淡道:“我過來,是向義母辭行。我來秦王府,也有一個月,該回去了。”

秦王妃頭痛欲裂,心情正差,聞言冷哼一聲,目光如刀鋒:“馮少君!本王妃讓你留在王府,你就必須留下。否則……”

“王妃娘娘,”馮少君不疾不徐地打斷秦王妃:“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說。我的祖母和表哥,都已離開京城,回平江府了。”

秦王妃:“……”

秦王妃身體巨震,瞳孔倏忽睜大。然後,怒火騰騰地燃了起來。

“你說什麼?”秦王妃一字一字擠出牙關。

馮少君慢條斯理地應道:“王妃娘娘既是沒聽清楚,我就再說一遍。半個多月前,燕王殿下的人救出了我祖母,又派人護送祖母表哥回了平江府。”

“此次燕王殿下在平江府,便住在崔家。”

“王妃娘娘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去平江府打聽。”

又是燕王!

這個馮少君,到底是怎麼搭上的燕王?燕王竟處處庇護她!

秦王妃目光兇狠地盯著馮少君,彷彿要一口吞了眼前的少女。

馮少君對秦王妃的怒火洶洶視若無睹,繼續說了下去:“燕王殿下在途中遇了刺客,我的未婚夫婿為救殿下身受重傷。”

“我心中萬分憂急。今日便出府離京,去平江府,照顧祐表哥。”

“這些時日,承蒙娘娘照顧,少君在此謝過娘娘。日後,定有‘回報’。”

說完,轉身離去。

“站住!”秦王妃暴喝一聲:“本王妃不點頭,你休想出秦王府半步。”

馮少君哂然冷笑,頭也沒回,就這麼走了出去。

鄭媽媽和吉祥各自拎著包裹,追上了主子。

秦王妃氣得臉色鐵青,胸膛起伏不定。

碧落見主子被氣成這樣,忙上前扶住秦王妃:“娘娘,奴婢這就打發人去門房,攔下馮三姑娘。”

秦王妃目光像鉤子,狠狠剜了碧落一下:“你自作什麼主張!誰讓你攔了?”

沒了許氏在手中,還怎麼讓馮少君“心甘情願”地留在秦王府?光天化日之下,硬攔著馮少君不讓走,秦王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碧落:“……”

碧落白白捱了一頓罵,只得灰頭土臉地請罪。

秦王妃面色鐵青,氣了許久,喝了兩盞茶,平復心情,才去了小郡王的院子。

朱晅眼巴巴地看著門口,見來的只有秦王妃一人,目中飛快地閃過失望。

秦王妃擠出笑容:“晅兒,少君在府裡住了許久,今日回去了。等過些日子,母妃再讓人去接她……”

“不用了。”朱晅有些吃力地應道:“這些日子,少君妹妹一直伴在我身邊。我就是立時合了眼,也心滿意足了。”

這等話,簡直就是剜秦王妃的心。

秦王妃的眼立刻就紅了,將朱晅摟進懷裡。

朱晅躺在熟悉的懷抱裡,看著王府正門的方向。目中流露出不捨,還有一絲淡淡的遺憾。

她走得這麼急,甚至沒來得及和他道別。

或許,此次一別,他在閉眼前,再沒有機會見她了。

……

沈家。

大馮氏哭了一晚上,眼睛腫得都快睜不開了。

沈茂也一夜沒睡,眼裡滿是血絲。

“老爺,四郎受了重傷,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大馮氏一邊抹淚一邊哭道:“當年他爹就是為了救燕王殿下殞命,現在,他也為殿下受了傷。他們父子兩個,前世作了什麼孽,偏生遭這等罪!”

這一席話,戳中了沈茂的心肺。一把年歲的大男人,鼻間酸楚,差點也落了淚。

身為錦衣衛,以命博前程是常事。

兄長早亡,只留下這麼一個兒子。萬一沈祐有個好歹,他日後到了地下,如何向兄長交代?

“我這就打發人去平江府照顧四郎。”大馮氏紅著眼說道。

沈茂點點頭:“再請個大夫去,多給些銀子。”

大馮氏應了一聲,叫了管事來安排吩咐。

正忙著,一個丫鬟匆匆進來了:“啟稟夫人,馮三姑娘打發人送了信來。”

馮三姑娘?

少君?

大馮氏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接了信拆開一看,眼圈又迅速紅了。

“老爺,少君出了秦王府,乘船回平江府了。她怕我憂心,特意令人送了信來。”

沈茂也是一驚,旋即嘆道:“這丫頭,對四郎倒是頗有情意。”

當日馮少君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

之後,馮少君和沈祐火速定下婚約,他心裡總有些顧慮。甚至隱隱覺得遲早要退親。馮少君在秦王府一住就是月餘,他每每想起,更為侄兒不快。

沒曾想,馮少君竟這般在意沈祐。

大馮氏擦了眼淚,低聲道:“燕王殿下一行人就住在崔家。少君在崔家長大,對那裡再熟悉不過。有她照顧四郎,我們也能稍稍安心了。”

“我這就寫封信給四郎,一併讓人帶去平江府。”

……

從京城至平江府,乘船最便利快捷。倉促之下,想賃一條船不是易事。不過,財可通神。出三倍的銀子,很快就租到了船。

正午過後,馮少君坐上了去平江府的船。

和馮少君同行的,除了鄭媽媽吉祥,還有四個丫鬟六個家丁。

水波盪漾,船隻平穩前行。

馮少君坐在船艙裡,目光掠過波光粼粼的水面,心情便如眼前的江水,飄蕩不息。

許久之後,她收回目光,對鄭媽媽說道:“告訴船伕,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平江府。以十日為準,早一日多十兩銀子。”

鄭媽媽低聲應是,退出船艙,去找船伕。

船伕聽聞還有這等好事,精神大振,立刻道:“我們幾個都是乘船的老手。早起晚睡些,一定儘快趕到平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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