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在掛著“xx旋轉餐廳”的招牌大樓停下。
宣梨仰頭望了一眼，至少三十層樓高。
柔軟的紅色地毯盡頭，映入眼簾的是清楚映著對外景色的玻璃。
“這種餐廳多是集餐飲住宿一體的，高空電梯是特色，”江澄隨性地掃了一眼，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我在A市參與的就是這個專案。”
宣梨眨著眼好奇地問：“那你在專案裡是什麼樣的地位啊？”
“結構設計師。”
她杏眼輕彎，“聽起來很厲害，不愧是我的江澄。”
他被宣梨的話取悅，指尖撓了撓她的掌心，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輕咳了一聲。
“嗯，但我還是覺得你叫哥哥好聽。”
宣梨故意使了勁兒掰了一下他的小拇指關節，“你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玻璃之外，能清晰地俯瞰半個城市。遠處地面上的車輛與行人都在高處顯得渺小，連雲層也彷彿就在眼前。
電梯的門被開啟，迎面走來一個穿著正裝的男人，胸口彆著一個金色的銘牌，上面寫著“張經理”。
他彬彬有禮地側身讓開位置，領著他們往前走的功夫同時介紹起來：“這裡是第二十一層，有著市裡最大的觀景長廊，可以觀看到半片城區的風景。尤其是我們的著名景點摩天輪，在晚上視野更為寬闊……”
江澄心不在焉地聽著，微微附身靠近宣梨，“想去玩嗎？”
她正努力地理解服務員滿是倒裝的語句，聽見他的聲音，茫然地側過臉。
儘管近距離看這張臉已經無數遍，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心一悸。
宣梨聽見自己鼓點般的心跳聲，“什……什麼？”
“摩天輪。”江澄半垂著眼，望進她映著錯愕的澄澈眸子，心有些癢癢。
他直起身子，泰然自若地揣著口袋，“上次去遊樂園並沒有這專案。”
她眼裡亮起希冀的光，“那吃完飯去？”
“好。”
經理已經介紹得口乾舌燥，轉過身卻發現兩人壓根沒在聽，頓覺不僅嗓子痛，心也塞起來了。
他在看見身後穿著雍容華貴的女人時，不耐的神色立即換上了討好的笑容。
“江太太。”
聽見這個稱呼，江澄身形一頓，卻沒有回身。
“小澄，怎麼不看我一眼？”
季有儀攏著披肩慢慢走近，經過他們身旁時，視線淺淺地落在了兩人相牽的手上。
江澄抬起眼，眼底一片冷漠，“季阿姨。”
宣梨察覺到他明顯透冷的掌心，不安地扣緊了他的手。
季有儀像是才注意到宣梨似的，語氣客套：“這位是？”
他沒什麼情緒地回覆：“我女朋友。”
她狀似恍然地回應：“噢。”
“不過只要沒結婚，一切都是未知數。”
季有儀不過三十歲出頭，模樣卻很年輕，笑起來時眉眼溫和，看起來無害好相處。
但江澄知道這個女人的真面目，藉著菩薩的臉卻使著閻王的手段。
分明挑釁的語氣從她嘴裡說出來聽著一點攻擊性也沒有，“你說對吧，這位小姐？”
宣梨也回她一笑，嗓音甜軟卻字字珠璣，“江太太所言極是，所以現在您的高位也是由變數成為了定數。”
江澄有些詫異地輕揚了眉梢，沒想到一直需要他保護的宣小梨已經不似從前那般柔弱可欺了。
上次校園慶典的時候她就已經顯露銳氣了。
季有儀聽出她話裡有話，這不就是在暗諷她搶了江太太位置嗎！
多年的素養讓她的表情管理做得十分到位，她面色不改，微微一笑。
“你這小姑娘看著就像是在依山傍水的地方長大的，長得真有靈氣。”
宣梨知道她是在嘲諷自己是山裡長大的小家子氣，也毫不客氣地回應：“江阿姨也貴氣得讓人一眼就看出來是B國本地人。”
眾所周知，B國向來以冷色調建築風為主，本國人也大多以自己利益優先，因此B國人常被其它國家的人評價成小氣刻薄。
她的話無非就是在指自己長得小氣，尤其刻意加上了貴氣兩個字，嘲諷的意味就更甚了。
季有儀暗自深吸了口氣，看來眼前這個看似純良無害的小女生不簡單，從A國那邊傳來的資料也不能完全信。
“小姑娘真會說話，”她笑容已經有些僵硬了，“既然正好遇見了，那就一起去包廂吧，楊先生和楊小姐已經等了許久。”
二十一層只有兩個廂房，走廊兩邊各一個，面積極為寬闊。
一行人在長廊盡頭停下，季有儀率先敲了敲門。
裡面響起江源的聲音：“進吧。”
門被推開，宣梨在看見熟悉的臉時，目光一怔。
楊悠悠在看見她時也愣了一下，視線在兩人相扣的手上停住了，正要脫口而出的招呼哽在了嘴邊。
江源審視的眼神在宣梨身上停留了一瞬，她下意識地就想抽回手，卻被他反手一撈按了回去。
季有儀先發話了：“看你們這樣，像是認識？”
楊悠悠尷尬地笑了笑，“我和江澄的確早就認識，他身旁的女生我也見過。”
她像是沒看見兩人牽著手進來似的，自顧自接著說：“是他學生會的幹事，也是個很優秀的學妹。”
楊世昌坐得遠，並沒有注意到兩人的手，只覺得江澄帶女生來這種雙方都明白是相親性質的宴會上來很不禮貌。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江澄，怎麼把你學妹也帶過來了？”
“楊市長，我爸沒和你說過麼？”江澄停頓了一下，還是選擇給了江源面子沒直呼其名，“我有女朋友。”
楊世昌沉著臉看向江源，“老江，我可沒聽說過這件事。”
江源也沒想到江澄會帶宣梨來，只能硬著頭皮解釋：“戀愛是戀愛，結婚是結婚，這是兩碼事。”
“我們江楊兩家的事，外人還是不要摻和的好，”楊世昌臉色陰沉，“我讓司機送她回去。”
“我已經答應過你會來宴會了，”那雙向來瀲灩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浸了層霜，“宣梨不是外人，我也不想參與你們骯髒目的的犧牲者。”
“你答應過我不動舅舅他們，”江澄漠然地看向面色鐵青的江源，“我有錄音，你最好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