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梨眼睫一顫,低垂著眼如實回答:“在圖書館正好碰見。”
她原本是打算下樓之後給江澄發訊息讓他過來的,可在看到趙清羽從樓上下來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宣梨是第一次主動和陌生異性搭話,本以為他孤僻冷傲的性子會拒絕,可他卻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就答應了。
她甚至故意從中心噴泉旁經過,自以為是地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洗漱完躺進被窩,江澄的訊息仍舊是那句問她什麼時候下來。
宣梨看著對話方塊許久,直到眼睛酸澀到不得不眨眼,才熄滅螢幕。
點開那條面試通知的簡訊,她才打字回覆收到。
寢室裡的空調為了照顧她的身體,開的並不算低。可她現在卻覺得渾身冰冷,不由自主地將被子裹緊了些。
冷意與睏倦襲來,她往被子裡蜷縮著身子漸漸睡去。
503寢室的陽臺上,江澄的腳邊已經丟了不少菸蒂,指間還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香菸。
放在欄杆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及時拿了起來才免遭掉下去的危險。
是一個陌生號碼的簡訊回覆,只有簡短的兩個字:收到。
學生會面試的通知簡訊一般都是由幹事統一傳送,但江澄使了個心眼,將宣梨的那張申請表抽了出來,親自編輯的簡訊。
簡訊時間是凌晨十二點半,但他發出去的微信依舊沒有回覆。
“小朋友長大了,開始跟我鬧情緒了。”
江澄將她的手機號點了儲存,備註是【宣小梨】。
……
下午的課一結束,沈婉就拉著宣梨往綜合樓跑。
宣梨跟在身後輕喘著氣,“婉婉,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不用這麼著急的。”
“提前過去做準備嘛!”沈婉回頭朝她眨了個眼,“更何況學長學姐一定會對準備充足的學生更有好感吧?”
然而兩人趕到時,走廊上已經站滿了前來面試的學生。
沈婉的笑容僵在臉上,“啊……有人比我們更早啊。”
宣梨撫著胸口順氣,“所以沒有必要這麼著急的。”
沈婉失望地嘆息一聲,“真是沒勁,面試前留個好印象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們排後面吧。”
宣梨往隊伍最前方的教室看了一眼,還沒有到面試時間,大門緊閉著。
……他會來嗎?
大門被一個學姐開啟,語氣官方:“你們都按順序排好隊,一會兒會給你們發號碼牌,叫到號的進來。”
吵鬧的走廊立即安靜下來,紛紛自覺排好隊。
宣梨規矩地排在最末端,安靜等待著學姐發放號碼。
樓梯口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踢踏踢踏,一步步踩在宣梨心上。
她心跳忽地一滯,眼睫輕顫,卻沒有抬起眼。
眼尾的餘光掠過白襯衫的一角,宣梨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襬。
江澄目不轉睛地從兩個隊伍之間的過道穿過,身後跟著朱洋和羅玉霞。
朱洋注意到末尾的宣梨,興奮地拉了拉羅玉霞的袖子,小聲說:“豬婆你看,那個小學妹也在誒!”
“別在這種場合叫我的外號!”她惱怒地瞪他,迅速看了一眼前面的江澄,壓低了聲音,“會長竟然一眼都沒看小學妹,真是意外。”
“他會不會移情別戀了啊?”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江澄停下腳步,側過身,眼神幽幽,“嫌舌頭太長?”
朱洋嚇得繃緊脊背,本能地站成了軍姿,“不敢!”
羅玉霞心虛得額角冒汗,她果然不應該頂著聽力極佳的會長在背後議論!都怪朱洋這個八卦男!
江澄藉著轉身的間隙,瞥向隊伍末尾。
那個故意不回他訊息的女孩悄悄抬起了眼看他,被他逮了個正著,她迅速錯開眼看向窗外。
一個晚上沒睡好的疲憊和焦躁頃刻間消散。
他眉目舒展,慢悠悠地轉回身,唇角輕勾。
宣梨眼簾不安地顫著,直到聽見教室門關上的聲音才將視線收回。
沈婉結束拍照模式,美滋滋地欣賞起剛剛偷拍的照片。
她雙手捧著面頰,滿臉花痴,“梨梨,江澄學長真的長了張360度無死角的臉耶!”
“我最喜歡這張!”沈婉說著點開其中一張,是他剛剛看向宣梨的照片,“不愧是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他朝這邊看過來的時候,我的心臟遭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無論如何我都要為了江澄學長進入學生會!”
一旦進入花痴模式的沈婉,沒有三分鐘以上是不會停下的。
宣梨輕嘆了口氣,柔聲勸她:“婉婉,你冷靜些,他們都注意這邊呢。”
沈婉注意到周圍偷笑的目光,尷尬得縮到了宣梨身後。
“梨梨,你……你先吧。”
宣梨手中的本來是88號,和沈婉換過之後就成了87號。
人可真多啊。
她張望四周,隊伍裡大多都是女生,幾乎都是衝著江澄來的。
宣梨黯然地想,她不過也是其中之一而已。
從裡面出來的女生無一不是表情頹廢,更有誇張的哭哭啼啼抹著眼淚的。
沈婉害怕地嚥了咽口水,“面試……這麼恐怖的嗎?”
宣梨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背,“沒關係的,努力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就好了。”
沈婉羨慕極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心態也不至於這麼緊張了!”
輪到八開頭的號碼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沈婉已經累到蹲了下來,絕望地哀嚎:“怎麼會這麼久啊!”
她們來時還陽光明媚,現在已經是傍晚了,連最後一點夕陽的餘暉都匿於雲後。
學姐出來叫號的時候,見還剩下兩人,鬆了口氣。
“終於要結束了,87號進來。”
沈婉瞬間來了精神,向她投去鼓勵的眼神,“梨梨,快去,我等你好訊息!”
宣梨輕輕點頭,“好。”
跟在學姐身後進了教室,開了空調的緣故,室內比走廊要清涼許多。
她一眼就看見坐在正中間的江澄,大約是面試流程進行了許久,他眉眼間盡是疲憊,低垂著眼看手中的申請表。
宣梨隱約看見名字那一欄是沈婉的名字。
“你是來面試的還是來看會長的?”
尖銳刺耳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抬眼看去,是何弄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