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郎星笑了笑，“那就讓小梨休息，我和你洗吧。”
江澄將宣梨拉到一旁，表情沉鬱，“你和他已經熟悉到這種地步了，還叫上小梨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長輩都是這麼叫的。”
他面色稍緩，“你和冉冉庭軒先去院子裡曬太陽，我和郎星哥來洗。”
宣梨拗不過態度強硬的他，只得不放心地應道：“……好。”
廚房裡，兩個穿著貴氣的大男人，挽著袖子把手浸在滿是泡沫的洗碗池裡。
整個過程都默契地一言不發，明明就在身旁，卻像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所有餐具都洗乾淨整理好後，徐郎星擦著手的功夫，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小梨是個很不錯的姑娘，漂亮勤勞，還體貼懂事。之前聽宣爺爺說過不少她這半年來的事蹟，真是讓人很難不喜歡。”
江澄開玩笑似的說：“郎星哥，你不會想老牛吃嫩草吧？”
徐郎星分外認真地看著他，“如果我說是呢？”
江澄的笑意收斂了些，眼神也冷了下來，“宣小梨只會把你當哥哥。”
“她對你不也一樣麼？”徐郎星輕笑，“以前我作為大哥什麼都可以讓給你，但宣梨不行。”
江澄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但我想這次，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第一的你，要輸了。”
徐郎星露出勝券在握的笑，“那可不一定。”
……
除夕當天，宣知遠暫時出院一天，由護工推著輪椅照料。
平日裡喜歡偷懶的宣冉也不得不加入了佈置四合院的行列，整個大院都是喜慶的紅色。
宣梨本想親自下廚，但宣知遠心疼地拉住她，“小梨都累瘦了這麼多，大過年的可別再這麼辛苦了。”
被當驢用的宣冉還在梯子上掛著屋簷下的燈籠，聽見宣知遠的話，忍不住抱怨：“宣梨明明就比來的時候重了五斤，只是看不出來而已，哪裡瘦了？你的寶貝冉冉才瘦了好不好！”
宣知遠樂呵呵地笑著：“好好好，你掛完燈籠就下來吧，讓你倆陪我說會兒話，其它的讓他們兩個幹就好了。”
喻庭軒被父母接走了一起過年，當時他抱著門邊的柱子哭著不肯走，還是宣梨溫言軟語將他勸走的。
於是庭院裡只剩下江澄和徐郎星佈置。
宣知遠特意找了箇中菜廚師，炒了個滿漢全席。
整個庭院裡佈置成了正方形的長桌，江澄徐郎星相對坐著，宣冉正對著主桌的宣梨和宣知遠。
徐郎星帶回來一瓶82年的拉菲，作為品酒達人的宣冉自然不會放過。
開始她還十分客氣的只抿一小口，在徐郎星不在意笑容的鼓勵下，連續喝了好幾杯。
杯酒下肚，宣冉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宣知遠吃完飯後就回了醫院，剩下的殘局本來該由宣梨收拾，但江澄讓她留下照顧宣冉，順便強硬的帶上了徐郎星。
可不管怎麼勸宣冉，她就是趴在桌上不肯走，抱著宣梨的胳膊一頓哀嚎。
身上殘餘的飯後暖意一點點被寒氣侵襲，宣梨聽得也有點兒困了，宣冉仍舊在喋喋不休。
她正聽宣冉無數次的吐槽歐陽滔的種種“惡劣行徑”，轉輪椅就被轉了個方向。
她仰頭看向罪魁禍首，“怎麼了？”
“帶你出去。”
江澄掃了一眼抱著宣梨不肯撒手的宣冉，直接拎起她的胳膊就往上拽。
她掙扎著，“你誰啊，快滾！”
“冉冉，回房間。”
饒是在意識混沌的宣冉，聽見熟悉的冷漠聲調，也本能地縮緊了脖子，不敢再吭聲。
她立即站直了身子，弱弱回話：“知道了江澄哥。”
宣梨看著宣冉搖晃著身形往房間走，有些不放心，還想跟上去，手腕卻被輕輕拉住。
轉眼就撞進江澄漆黑不見底的眸子，是她從未見過的深沉，像在隱忍著什麼。
她心一緊，眉目蹙起，“怎麼了？”
“別管她，我們現在就走。”
他語氣急迫，按在她手腕上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幾分。
宣梨沒有多問，跟在他身後往外走。
前腳剛踏出大門門檻，廚房門口就響起清朗的一聲笑。
“大過年的小澄帶小梨去哪兒呢，不如帶我一起？我也正好看看京都有什麼變化。”
她明顯察覺到了他的手有片刻怔忪。
宣梨悄悄仰臉看他，燈籠暗紅的燈光映襯著他的側臉，半明半暗之間看不清情緒。但她能察覺到，他此刻心情並不好。
她回身歉疚看向徐郎星，“抱歉郎星哥，是以前一中的校友邀請我和江澄小聚，不方便帶上其他人。”
宣梨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個面不改色的謊言了，可徐郎星看她表情真誠就信了，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江澄。
“早點回來。”
江澄情緒不明地“嗯”了一聲，鬆開了握著她手腕的手。
直到上了車，宣梨才不解地問：“你以前和郎星哥不是關係最好麼？怎麼覺得你們之間怪怪的？”
“因為他覬覦我寶貴的東西，自然視他為敵。”江澄頓了頓，撩起眼皮看她，“你覺得郎星哥怎麼樣？”
語氣裡帶著試探和小心翼翼。
宣梨思考了片刻，認真回答：“紳士有禮，博學多識，是個很溫柔的大哥哥。”
“只是哥哥麼？”
“嗯。”
江澄眼簾半垂，聲音低了下來，“我也是？”
她下意識地反駁：“你和他當然不一樣！”
車子正好在紅綠燈路口停下，他似笑非笑地彎著眼笑問：“哪裡不一樣？”
宣梨明明能說出許多兩人不一樣的點，可在他調笑的眼神當中，話就哽在了喉間難以出聲。
綠燈已經亮了，而他卻遲遲沒有要發動車子的意思，身後的車已經不耐煩地按起了喇叭。
她急急催促：“你快走啊。”
江澄索性將車鑰匙都拔了出來，右手食指懶懶地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開始耍賴。“你不說我就不走了。”
宣梨往後看了看已經排成長龍的隊伍，深吸了一口氣：“你比他好看，比他貼心，比他張揚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