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814長江水災、爆發邊緣
紛紛揚揚的大雪覆蓋了整個城池，積雪甚至都能沒過半個小腿，這在地處江南的金陵城中並不多見，就在這風雪之中，永正十三年的春節就要來了。
雖說“瑞雪兆豐年”，但對城中的百姓來說，就不見得如此樂觀了，寒冷的天氣中，城內每天都有凍死的流民被抬出去，僵硬的屍體彷彿也如這死氣沉沉的封建王朝。
其實也不是獨獨大順朝如此，封建社會的歷朝歷代都是一樣，無論是史書上再怎麼粉刷“盛世”，百姓的生活無非就是吃得飽、餓不死又或是亂離人的差別。
哪怕是最好的時候，龐大的華夏也免不了受災受害的區域，所謂的“救災”大部分時候也就嘴上喊喊，災害中的百姓餓死完全是家常便飯。
與災害一起的，就是幾乎無法計數的流民，他們走到哪裡就是哪裡，或者連走都走不了，無聲無息倒在了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若是碰上野獸，連屍體都剩不下。
相比較而言，這種凍死在城裡的僵硬屍體，已經算是“待遇不錯”了，至少還能混上一卷草蓆，有專人負責運出去，埋在某個亂葬崗。
作為一個軍人出身的現代人，衛旭從來都沒忘了“為人民服務”的信條，在嚴寒大雪後的第一時間就準備安排救災，但被秦可卿勸住了，只能無奈在家看著。
衛府後宅客廳，衛旭正和秦可卿、毒島冴子還有東方白商議處理，因為夏季的長江水災，至今已經小半年，卻始終沒有什麼有力救援。
“北方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風雪飄飄，年來到！”帶著苦澀的表情，衛旭想起了《白毛女》，也明白了這部現代人覺得很粗淺的歌劇，為何能在當年取得恐怖的效應。
“夫君，你是武將，手裡掌控著兵權，若是再大撒錢糧救助災民，怕是一個‘邀買人心、圖謀不軌’的帽子，很快就會扣下來。”秦可卿苦笑著說道。
“是啊，武將不得胡亂交結，要不然那群腐儒必會風聞奏事，彈劾的摺子一個接一個。”衛旭苦笑著搖搖頭，“可現在百姓如此慘烈，又該由誰上奏？
更蛋疼的是，現在徐家還有一眾鹽商正流著鱷魚的眼淚，用幾鍋幾乎能照出人影的稀粥收買人心，把很多流民變成了自家奴僕，竟然還能獲得‘樂善好施’的評價。”
“旭哥哥，我已經讓寶妹妹以‘雪字號’的名義架好了粥棚，現在已經開始賑濟災民，只是現在金陵糧價一日三漲，除非我們動用軍糧，否則撐不了幾天。
這次大規模災民，主要是長江上夏季的洪水導致的，這些災民在城中以及周邊堆積了不是一日，但金陵城並未給與任何救援，完全是任其發展。
唯一的好訊息，就是我們也趁著這次機會，很輕鬆湊齊了全部的山頭名額，還都是十八歲左右最上等的兵員，連體型身材也是反覆挑選。”東方白嘆了口氣說道。
“現在金陵城乃至整個江南，最大的糧商就是我們了吧？想不到竟然因為賑災與平價賣糧，導致庫存不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衛旭憤怒的捏碎了手中茶杯。
“主人，自從夏季長江洪水之後，其實朝廷一直在賑濟，但主要是在洪災區域附近，對於已經逃難的流民則沒什麼實質性安排。
雖然各地都接到了‘就地賑濟’的通報，但就算是在富庶之名傳於天下的江南，其實也沒幾個地方出手救濟，少數開了粥棚的，大部分也都如金陵一般。
不只是江南如此，現在長江流域的下游地區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唯一的好訊息，就是現在洪災已經停了，而且因為措施得當，沒發生瘟疫問題。
但這不代表就沒事了，我們的情報顯示，如今各地流民加起來數量已經超過了五十萬，這幾乎是一個堆積的火藥桶。”毒島冴子嘆了口氣說道。
“偏偏已經有人準備點起火把了。”東方白冷笑著說道，“自從我們開始對徐家、或者說是白蓮教的外圍勢力出手之後，其實對方也沒閒著。
這幾個月，我們與對方很是見了幾仗，只不過他們的實力還是差了點兒，至今沒有勝績，損失非常慘重，甚至我們一度摸到了徐家勢力。
但對方一直堅持毫不退讓，哪怕是損失慘重也在所不惜，甚至還聯絡了甄家，只是現在甄家的爪子都被我們打斷了，最多提供點財力或者情報支援。
可就在前些日子，徐家服軟了，不僅全盤讓出了金陵地區以外的全部鹽路生意並轉交給我們，連金陵周邊也再次讓出了半成。”
“要麼他們是另有安排，有什麼別的較大活動，這才收縮勢力轉移方向，要麼他們是找到了其他發財的路子。”衛旭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兩個方面都有。”毒島冴子點頭說道，“從九月份開始，因為流民太多，金陵各大世家都以各種名義將流民收入自家手中，基本上是給口吃的就差不多。
不過三個月多點，各家的奴僕婢女數量甚至已經翻倍了，而且大部分是那種簽了死契、世代為奴為婢的型別，就這已經算是好的。
還有不少家族都做起了販賣僕婢的生意，把這些流民幾乎不用成本彙集起來，然後想辦法運到北地或者京城之類賣掉，賺足了帶血的銀子。
徐家表面上沒有從事這種生意，但其下屬的多個家族都有這方面的動作，加起來的數量非常龐大，而且這些人很難說到底是賣掉了還是被白蓮教收下了。”
“包括武勳各家的金陵支脈？”衛旭強壓著怒氣問道。
“就數他們乾的最肆無忌憚，有的甚至在城外的流民營地直接搶人，只不過那些流民早就餓的沒了力氣，這才沒發生什麼事端。”毒島冴子不屑的說道。
“好訊息大概是我們抓到了僅有的一點揚州白蓮教與金陵白蓮教聯絡的影子，那就是徐家下屬一個家族將不少條件不錯的女童、少女送去揚州。
徐飛給過反饋，這些女童、少女絕大多數都被各大花船接收了，倒是那位江南花魁，名義上沒做這些事情，但最後大部分都到了她手裡。”東方白冷冷的說道。
“冴子剛才不是說兩種都有？徐家乾的事情應該不只是販賣人口吧？”衛旭強忍著怒氣繼續問道。
“這些日子徐家的粥棚明顯增加消耗，因為他們增加了稀粥的糧食用量，專門送到城外流民營地，我們安排的探子回報，他們是在傳教。
近一個月來，流民營地中至少有數百人被徐家或者是徐家下屬的世家勾走了，但他們都是晚上才走，我們的人跟不上，沒法查清結果。
但最主要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江南各地都發現了有人以各種名義傳教的影子，目標主要是各地的流民營地，動作實在不小。
再就是我從寶妹妹那裡得知，糧食價格雖然一日三漲，但銷量卻是不減反增，而且大規模糧食交易的數量明顯超出常規。”毒島冴子冷靜的說道。
“核心人員安排好了，炮灰也找到了目標，連軍糧都有了著落，看來白蓮教這是想要大幹一次啊！”東方白不屑的說道。
“主人，雖然說出來很殘酷，但這其實也是我們的機會，若是沒有什麼較大的變數，主人怕是很難再有進步，如今不是機會來了？”毒島冴子嚴肅的說道。
“我知道。”衛旭苦笑著搖搖頭，“只是我心裡的這一關過不去，若不是實力不做，我真想把這群世代玩邪教的東西全都殺光！”
“那就儘快解決他們，讓百姓少受點苦，順便也藉機清理一下江南明顯過多的世家。”東方白沒這麼多矯情，“正好我們的人員已經完成了初步準備。
現在各山頭都是一個加強鎮撫，數量在六百人左右，滿打滿算加起來三萬二千多人，而且已經完成了初步訓練，武器配齊之後就是精兵。”
“主人，根據我們的推斷，白蓮教明年三月份或者四月份動手的可能性最大，正好我們也大致完成了準備，現在唯一缺乏的就是糧食。”毒島冴子冷靜的說道。
“這一點放心吧，我會安排寶釵準備好。”衛旭也只是有點心結，不至於真的卡住，“那就準備吧，等到白蓮教動手的時候，也是我們起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