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閣樓間,一把熟悉的青劍正抵在沉臨身前不遠處,距離他只有毫釐之差。
青劍縈繞著絲絲寒氣,在這昏暗的環境下沁人心扉!
令人毛骨悚然!
青劍的主人……一襲紅裝長裙,束腰之下柳腰纖細!
一張清冷而面無表情的臉龐,盯著出現在視線中的沉臨。
僵持,對峙!
“自己人……”
沉臨輕咳嗽一聲,試圖打破尷尬沉悶氣氛。
他沒想到,出現在三樓的人竟然會是紅衣女子——許諾!
她怎麼會在這裡?
許諾清冷的眼眸盯著沉臨,面無表情。沒說話,但手中的劍卻也沒收回去。依舊對著沉臨,眼眸中隱約閃耀著幾分危險的光芒。
這一幕,正巧被沉臨看到,心頭稍許有些不安……
這女人,不會是要找他報仇吧?
昨天沉臨這才剛打傷了她,對她而言應該是一種侮辱吧?
她不會是現在要找回場子來吧?
念頭及此,沉臨又輕咳嗽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在這裡,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
說著,沉臨轉身想要離開。
然而!
“站住!”
身後傳來許諾清冷的聲音。
沉臨身子一頓,心頭緊張起來。
她不會真的想找回場子吧?
昨天能打傷她,得虧是沉臨小宇宙爆發,加上她猝不及防之下才能辦到。
真論硬實力,十個沉臨恐怕都不一定夠她打!
“……還,有事?”
沉臨轉過身子,並沒有露怯,平靜問道。
昏暗之下,許諾冷冷的盯著沉臨。眼眸從他的臉上一路掃視而下,幾乎是將他渾身上下都掃視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一瞬間,沉臨只感覺渾身如麻。
她的眼神像是有穿透力一般,將沉臨看了個精光!
某一瞬間的錯覺,沉臨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穿衣服……
很,不自然!
許諾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沉臨的反應,在將他渾身上下都看了個精光之後,方才面無表情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
什麼人?
沉臨想了想:“我叫沉臨……”
“我問的不是這個!”
許諾冷冷打斷了他。
“清水縣縣衙捕快……”
許諾的語氣略有一絲不耐煩,她盯著沉臨,聲音帶著幾分冰冷的壓迫感:“你根本不是普通人,你到底是誰?”
“許姑娘你說錯了,我的確只是個普通人,一個小捕快而已……”
沉臨輕嘆了口氣。
然而,許諾卻並不相信!
昨天之前,她的確沒有將沉臨這個小捕快放在眼裡。
但昨天……
許諾似乎想到什麼,眼眸微冷!
一個小捕快,竟能打傷她?
她從沉臨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不俗的內力。
一個小小的清水縣城捕快,何時能有這等不俗渾厚的內力?
他為何會隱藏在這小小的清水縣?又有什麼目的?
更重要的是……
許諾目光清冷。
那個女人武學天賦極高,當今天下同齡人能與她一較高下的,恐怕只有公主殿下!
以那女人的身份地位和性格,為何會住在清水縣的一個小捕快家中?
又為何會將自己獨創的武學劍術教給一個小捕快?
兩人是什麼關係?
許諾微眯著眼睛,她想起昨晚柳絮的那番話,她對眼前這個小捕快似乎的確很重視。
那麼……他到底是誰?!
柳絮的反應,讓許諾愈發懷疑起沉臨的身份來。
“不騙你,我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沉臨輕嘆了口氣。
他如何看不出許諾想問的是什麼?
但先不說這問題能不能回答,哪怕能說,沉臨也回答不了。
眼下,他的確只是個普通人!
許諾面色冰冷,冷瞥著他:“你說你只是普通人,你這意思是,我連普通人都不如?”
他若只是普通人,那她昨日被他所傷,豈不是說她連普通人都不如?
“你誤會了,我沒這個意思!”
沉臨搖頭:“昨日之事純粹是場誤會,我這點三腳貓功夫肯定是不及許姑娘,昨天是許姑娘你大意放水,不然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沉臨的狡辯,自然沒有贏的許諾的信任。
她依舊冷冷的盯著沉臨,上下掃視許久,這才漠聲道:“我不管你是誰,也對你什麼來歷不感興趣……”
沉臨沒說話,你不感興趣你還問?
“不過……”
許諾的語氣突然一轉,冷眸盯著沉臨:“我要你再跟我打一場!”
“啊?!”
沉臨頓時睜大眼睛,再打一場?
許諾冷聲道:“我要你使出全部實力,與我公平打一場!”
“不打不打……”
沉臨想都沒想連連搖頭:“許姑娘,我不是你的對手,我認輸……”
“你沒得選擇!”
許諾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容置疑:“你昨天贏了我,我要再跟你打一場……無論輸贏,之後我與你再無任何瓜葛,如何?”
沉臨:“……”
再無瓜葛這個條件的確很誘人!
沉臨的確不想再跟她們有任何牽扯!
但……
打一場?
這玩意能打嗎?
沉臨注視著許諾那面無表情的臉龐,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點什麼。她該不會是將自己當成了一位隱藏武功的絕世高手,以為他平日裡展露出來的菜雞模樣都是在偽裝?
沉臨臉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昨天僥倖能打傷她,小贏一次。若是再來一次,沉臨先不說能不能贏,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
奉天司第一高手啊!
這名頭聽著都嚇人!
“我真不是你的對手,打不過你……”
沉臨輕嘆了口氣:“真沒騙你,許姑娘你這又是何必苦苦相逼呢?”
若是那綠衣少女,沉臨此時指不定翻臉走人了。
但眼前的許諾他可不敢……真的打不過!
“你沒有選擇!”
許諾緩緩收劍,朝著沉臨走來,在經過沉臨身旁時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與我打一場,無論輸贏,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她平靜道:“你可以提任何條件,加入奉天司?或者是飛黃騰達任何機會,我都能給你……”
“……”
許諾走了!
剩下沉臨站在原地懷疑人生!
許諾約他三天後,城外一決高下!
聽起來,怎麼有幾分武學高手決戰紫禁之巔的的味道?
這種事情在當今天底下倒也常見,那些混江湖的武林高手經常這麼幹。
武學切磋,或者是一較高下。他們通常都會提前約好時間地點,到時候準時赴約!
有的時候,甚至能吸引不少圍觀的群眾加油助威。
許諾約沉臨一較高下,顯然是存了這方面的心思。
但問題是……
沉臨是個什麼高手?
他跟高手有沾邊的地方嗎?
這真要是跟她打,不得被她活生生打死?
沉臨甚至已經預料到了後果,這女人分明是記昨天的仇,想要報復沉臨。
沉臨若真去赴約,她一定會下死手的……
想到這,沉臨格外頭疼!
奉天司的女人,怎麼都那麼不講理?!
不過,許諾所提出來的條件,倒的確很誘人!
不管是她以後再也不來騷擾沉臨,或者是提任何條件……
許諾是奉天司第一高手,在奉天司內的地位定然極高。
能向她提任何要求,這種誘惑不可謂不大。
但……
也得有命提啊!
……
懷著複雜的心情,沉臨回到了家中。
站在院中,沉臨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思考著要不要跟柳絮提起這件事情。
從昨天跟柳絮的對話中,沉臨大概能瞭解到一點……柳絮的武功,恐怕在許諾之上。
畢竟柳絮曾說過,只有許諾背後的主子才有資格與她相提並論。
這麼說來,柳絮應該更厲害一點吧?
如果……
有柳絮幫忙的話,應該能打得過她吧?
不過很快,沉臨又想到了另一方面。
柳絮的身份敏感,若是因此暴露了她的身份怎麼辦?
想到這,沉臨又暫且將這心思作罷。
就在他糾結之時,房間門開了。
柳絮清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瞥了他一眼:“回來了?”
“回來了!”
沉臨點點頭。
“我餓了!”
她平靜開口。
“行,我去給你做飯……”
沉臨下意識開口,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但剛走了兩步,又察覺到哪不對勁。
等等……
怎麼好像他成了個專門給她做飯的了?
她那一聲‘我餓了’說的不但如此絲滑順口,甚至還聽出了一絲理直氣壯的味道?
更可怕的是,沉臨居然還自動代入了這個身份?
下廚做飯這種事情很正常,畢竟像沉臨這種獨居戶,平日裡也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但自從多了個柳絮之後,一切都沒變,但又感覺似乎都變了!
怎麼感覺自己被訛上了?
沉臨下意識回頭,眼神有些複雜,他感覺自己是不是被她給那啥了?
“怎麼了?”
柳絮見沉臨突然停下,臉上略浮現一絲疑惑。
“沒事……”
沉臨想了想,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算了,不跟她一般計較,誰叫她給銀子了呢?
隨後,轉身去了廚房。
柳絮看著不遠處,正在廚房裡折騰的沉臨,神色平靜,但眼眸中卻似乎有幾分歡快的情緒,微微意動!
一切都似乎顯得很美好!
……
做好飯,吃飯!
吃飯的途中,沉臨提起了今天的事情。
“我去了一趟縣衙的卷宗,暫時還沒找到什麼線索!”
沉臨看了她一眼:“你的那位師叔,真的來過清水縣?”
柳絮想了一下,搖搖頭:“我也不確定……”
“我只是偶然間得到一些線索,推算到他有可能出現來過這邊。但他的下落,不太好找……”
沉臨點點頭,他大概知道了,柳絮這是在大海撈針!
“行吧,我再幫你多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線索!”
沉臨點點頭,打算這兩天再去翻一翻卷宗。
柳絮抬眼看了沉臨一眼,片刻後道:“謝謝!”
“謝就不必了!”
沉臨擺擺手:“給錢就好!”
柳絮沉默了片刻,又盯著他看了幾眼:“你很喜歡錢?”
“你這不是廢話,誰不喜歡錢?”
沉臨瞥了她一眼:“你看這天底下,大家誰不是為了那點銀兩奔波?你們那些混江湖的,不也是為了功名利祿?”
柳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她自幼山門長大,對於銀子倒沒有什麼概念。
但聽沉臨這麼一說,的確有些道理!
“既然如此,你為何沒有想過去做別的事情?”
柳絮瞥了他一眼:“以你在縣衙當差的俸祿,恐怕一輩子也存不下多少銀兩吧?”
“是這個道理啊!”
沉臨輕嘆了口氣,就縣衙那點微薄的俸祿,剛剛好夠養家湖口。
不過,沉臨畢竟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倒也還能存下點銀子來。
加上縣衙的工作實在是輕鬆,對於沉臨這樣偷懶摸魚的人而言,再適合不過了!
“你又不知道現在的行情,工作也不好找啊!”
沉臨輕輕搖頭:“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不當衙役,又能適合去幹點什麼?”
“天下之大,總有你容身之處!”
柳絮瞥了他一眼:“男兒應當自在遠方,不說闖蕩江湖混出一番名頭來,考取功名亦或者是經商賺錢,也好過在這小小的清水縣當一名衙役來的好,不是麼?”
“你說的……倒也有點道理!”
沉臨思考了片刻,又搖搖頭:“不過,我覺得這些都不算好,我倒是還有一條別的快速生財之路!”
“嗯?什麼?”
柳絮疑惑問道。
沉臨略一揚眉:“找個富家千金去當上門贅婿!”
柳絮:“?”
“你想,闖蕩江湖這麼危險,風餐露宿還一不小心就容易丟了命,考取功名那得寒窗苦讀數十載,效率顯然太低,思來想去,我覺得還是找個富家千金更好……”
“你看,富家千金家裡有錢,年輕又漂亮!娶回家不就相當於娶了坐金山回來?就算不能娶,入贅也行啊?去老丈人家混吃等死,不比闖什麼江湖,靠什麼功名來的快?”
沉臨神采奕奕道。
柳絮:“……”
她冷眸盯著沉臨看了幾眼,“你可知贅婿的地位有多低?”
從古至今,贅婿都是所被人看低的。
堂堂男兒,竟然入贅女方家,這傳出去得被笑話死!
他,竟然想著要入贅?
竟如此沒有出息?
不知為何,柳絮心頭竟湧現起一絲憤怒的情緒。
說不上來是恨鐵不成鋼還是別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
沉臨瞥了她一眼,衝她露出了一個你不懂的神色:“贅婿地位低,是因為那幫沒出息的人怕妻子,沒本事罷了。像我就不一樣了……”
沉臨搖頭晃腦,得意洋洋道:“我這人吶,最擅長的就是軟飯硬吃了!”
“如果是我,這贅婿我非得給他站著當了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