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文字遊戲和讖語骨牌
前線戰場，夜嵐堡。
軍需官領著卡羅拉等人穿過營地，來到一個帳篷前。
那裡已經有工作人員搬運物資，在空地上擺出數張桌子拼成的檯面。
數十上百根尺許來長的魔杖整齊排列，在陽光的照映下，泛著如同波光粼粼的魔法靈光。
卡羅拉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幾步，更加靠近這些魔杖。
“這些是最近研發成功的新型號！”在卡羅拉用手指輕輕觸碰這些魔杖光滑的表面時，軍需官聲音中帶著一絲自豪，向他介紹道，“它們運用上了皇家學院最新魔導技術，結合人體工程學……”
卡羅拉其實也不太懂那些所謂技術，但有一句話，他是聽明白了。
這些新產品，比舊有的型號更加強大，更加穩定。
更加適合於「支配惡魔」法術的道具施法模式。
算了，這些利弊，大法師閣下他們肯定早有預見，我們還是少管那麼多為妙.”
卡羅拉聞言，不禁撇了撇嘴。
“看來，「支配惡魔」的應用化，的確是要進入到全新階段了.”
這種能夠把混亂單位轉換成為己方單位的支配型法術，在很多場合都稱得上經濟實惠。
卡羅拉道：“你的意思是說，在沒有惡魔侵擾的地方，強行召喚出惡魔來，進行控制，當成廉價易用的召喚物來使用……”
但一般的召喚法術，要麼是以召喚契約進行控制，要麼則是以血脈或者精神威壓懾服對方。
當然，後者實在太過危險，那有可能使得自己墮落入魔，以高階惡魔的方式進行凌駕與支配.”
附近的桌面，地面上，散落著不少檔案和魔杖，羽毛筆等雜物，凌亂而又繁雜。
魔杖是低階法師施法常用的輔助工具，藉助於這些工具，能夠有效提升施法效率以及施法成功率。
卡羅拉道：“那就算你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惡魔對於物質世界的汙染又怎麼辦？
被召喚出來的惡魔，照樣有可能成為新的汙染源……
奧雷里奧道：“那也確實，惡魔們可從來都不會誕生出什麼忠誠，支配時間長了，有可能生出變數的。
不過我擔心的是，這個法術著實好用的話，法師們沒有了支配物件，豈不是白白浪費這麼一個好法術？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想法，確實還有很多並不成熟的地方。
杖頭所用的魔晶，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但中間的魔力傳導好像阻力特別大，常常多費魔力……”
清理完帳篷之後，奧雷里奧私下裡對卡羅拉道：“要不然的話，軍部不可能這麼堂而皇之的拿出新型魔杖給我們使用……”
“這麼說來，總算可以換掉之前的那些舊傢伙了？
您可能有所不知，之前那些試驗型魔杖，也不知道是哪裡淘弄回來的回收品，杖柄和杖身都是拼接而成……
我在想，混亂邪惡的惡魔，是否也可以運用類似的手段，納入器物進行控制.”
怎麼可能全部都解決？
跟隨著一起過來的奧雷里奧倒是沒有多說什麼，痛痛快快簽字領取。
如果你有百般精妙的手段，一定會涉及到大量的成本，而這些成本高了起來，召喚惡魔和支配惡魔所擁有的成本優勢，便將不復存在。
軍需官聽著卡羅拉的抱怨，點點頭：“當然，先生，現在這些問題全部都解決了，您一定會滿意的.”
卡羅拉麵色微變：“那可是違規操作！”
奧雷里奧道：“我正在考慮，是否要支配一些固定的惡魔，作為自己的使魔.”
奧雷里奧聳聳肩：“這很經濟實惠，不是嗎？”
不久之後，兩人坐在營地帳篷中的火塘旁，就著附近所能找到的小木桌修改自己教案。
卡羅拉道：“這個法術的發展潛力非常巨大，甚至可以衍生出一個專門的御魔專業，得到重視也是理所當然的.”
軍需官的嘴，騙人的鬼。
有沒有什麼辦法把支配效果變成永久？
卡羅拉道：“那你還……”
奧雷里奧微怔：“這樣啊……
卡羅拉想起自己特訓期間吃過的那些試驗型魔杖的苦頭，忍不住大倒苦水。
但隨著各自教案的修訂完成，一發「還原術」施展下去，紙張翻飛，雜物各歸其位，立刻又變得整潔無比。
這種天然的支配性，是透過自體改造或者精神契約來實現。
但反過來也可以說，裝備不夠精良，會讓低階法師吃足苦頭。
奧雷里奧道：“那不是還有前者嗎？不少高階法師都擁有抽取魔鬼靈魂，困縛於某些器物的手段。
奧雷里奧此刻想到的，是很多法師都會自然而然發散的問題。
對應於「支配惡魔」，那些召喚類的法術，也會得到極大發展的.”
奧雷里奧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要麼是以魔法恆定術，利用一些器物之類的固定下來，要麼則是對自身血脈進行改造……
好歹得晉升到中階以上，再來談什麼改良法術或者開創職業。
有這麼一條，就足夠推廣普及了。
那樣一來，怕是都還不如亡靈法師們所用的亡靈法術來得實在.”
尤其卡羅拉等人，還是學院派的出身，沒有野法師們那麼豐富的實戰經驗。
……
正當外界如火如荼推行著法術改良時，辛維拉世界的另外一處，馬萊巴爾山谷中。
羅蘭手持長杖，偌大的『安東尼亞的魔法書』漂浮於身前，如同有靈般自動翻開。
上面點點光華浮現，凝成符文之影。
下一刻，咒語念動，魔杖尖端光芒閃爍。
魔力匯聚成為拳頭粗細的激芒，開始向外轟射，片刻之間，粗達人腰大小，進而轉化成為強大的洪流，呼嘯著擊倒迎面而來的骷髏士兵。
一個又一個骷髏士兵發出咔咔作響的悶聲，伴隨著紛紛舉劍或者試圖躲避的動作，接連傾倒或者炸散。
煙塵之中，骨頭碎片伴隨著兵甲殘跡四散飛濺，不一會兒功夫，就被消滅了大半。
但是羅蘭杖尖發出的“衝擊波”仍未停止，轉眼功夫，這場奧術洪流繼續往著場中另外一邊而去。
伴隨著他的指向，這場激波橫掃整個戰場，如同高壓水流，把幾隻人軀蛇尾的巨大怪物沖刷得向後仰倒，直至最後一個身形較為巨大的蛇怪也失去戰鬥力。
它的身軀被高壓的魔力沖刷出可怕的蜂窩狀破洞，血肉幾乎被侵蝕大半，當場無力癱軟，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羅蘭並沒有把目光投在那些被自己消滅的敵人身上，而是轉著頭環顧四周：“總算解決了，這邊的蟲豸，還真有些多啊！”
昂蘭多教授道：“可能是因為聯通著外域空洞的緣故，都已經開始出現蛇魔類怪物了。
但願山壁上面那些壁畫沒有受到破壞.”
不一會兒，眾人一邊戒備著，一邊散開偵查，成功找回好些物件。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這裡也是菲妮狄忒斯曾經留下痕跡的所在了，祂因為某些緣故，在這裡暫居過一段時日……
等等，這似乎是祂特意留下的物品！”
羅蘭在一個不起眼的小石窟中，找到了人頭大小的鐵匣。
這個鐵匣裡面並沒有什麼複雜機關，但是開啟之後，一些骨片顯露出來，赫然是好些麻將大小，獸骨雕刻而成的甲骨文。
“這裡面還有一封信！”
昂蘭多教授眼尖發現另外一樣東西。
“不是信，是類似數獨或者成語接龍的文字拼圖遊戲……
不對，好像是迴文詩？”
羅蘭展開裡面的紙張看了看，得出結論。
因為漢語字詞章句的特殊組合特性，我國古典詩歌之中誕生出了一種較為獨特的體裁，叫做迴文詩。
這是一種回還往復，正讀倒讀皆成章句的詩篇，實質上是一種文字遊戲的形式。
究其體例，有通體迴文，就句迴文，就句迴文，本篇迴文，環復回文等等，各自按照不同方式接龍、複用。
類似的文字益智遊戲，還有成語消消樂等存在。
結合這個世界的一些秘法印記，機關法術，是可以製作成為精巧複雜的奧術機關的。
羅蘭帶著幾分興致，把鐵匣子裡面的骨牌結對組合，果然拼湊出許多類似詩詞歌賦的句子。
在這麼做的同時，他也禁不住生出一些莫名的思緒。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就彷彿……
彷彿另外一個時空的自己，在和自己玩解謎遊戲。
事實上，如果菲妮狄忒斯真是能夠穿梭時空的時光龍，祂所掌握的賽里斯語和這種文字遊戲的形式，很大可能也是從自己手中所學來。
字母組合的表音文字，不大可能發展出這類玩法，而現世所成的大部分魔法語言都是基於字母，咒語則是基於音標的拼注方式。
沒有玩這種文字遊戲的條件。
果然，就在羅蘭這麼想著這時候，手中骨牌漸漸拼出了一行似讖非讖的批語，連語法習慣都和自己如出一轍。
“欲覓長生無處有，唯向未來借天機……”
“這是什麼意思？”
昂蘭多教授也看到了羅蘭手中之物，但他並不是太瞭解這種中式句法，不由得詢問道。
“沒什麼.”
羅蘭回過神，不動聲色之間就打散了這塊拼圖，又再添上其他文字改成另外的意思。
……
實際上，羅蘭不僅看懂了讖語，還愈發確定，明白了這份機緣的所在。
確實是因自己帶來的賽里斯語對魔法宇宙產生了足夠之大的影響，引來神祇和神性生物們的關注，才逐漸逆天改命，獲得機緣。
其中光明女神因自己凝聚化身，建立新教，結下深厚緣分。
傳奇魅魔也有可能因著後世的某些機緣而受益。
祂們或多或少都已經介入到自己的命運之途，並在特定的節點進行了接觸和引導。
但真正負責引領自己走上傳奇之途的，恐怕還是這時光龍。
在這個世界中，一個平凡的生命是否能夠證道傳奇，與“天命”、“宿命”息息相關。
某種意義而言，是誕生之初就已經決定，難以更改的命運。
但在這場命運牌局的牌面真正揭曉，並且分出勝負之前，連神靈都未必見得能夠斷言一個生靈的前途。
這又是另外一種層面上的“未知”。
這種說法乍聽起來有些複雜，實質上，以程式程式碼的方式，非常容易理解。
這類似於某些遊戲的裝備生成和強化機制，伺服器生產出某件裝備的瞬間，就已經決定了它所有的屬性，包括強化提升之後的數值。
但是，這些已經決定的東西，並不會立刻全部顯示出來，它對使用者是不可見的。
那麼什麼時候可見呢？
當然是強化過程當中，逐步揭曉。
這就會給人予一步步提升數值和新增屬性的錯覺。
所謂宿命，其實也是這樣，把未來的結果放在了過去，這就讓生存在其中的人產生了因果顛倒的錯覺。
真正理解了這些的瞬間，羅蘭立刻也就明白了，自己現在，的的確確，看到了未來，甚至於，自己未來的成就和答案，都要向未來去尋找。
如果能夠有某種辦法揭曉自己未來的命運，或許真能自證預言，瞬間找到真正登臨傳奇的契機。
但沒有成就傳奇的自己，是不可能跨越時間，看見未來的。
哪怕是把「祈願術」修煉到極致，也不可能做到。
這或許得拜託某些已經知曉答案的不朽存在向自己透露。
菲妮狄忒斯，會是那個不朽存在嗎？
如果是的話……
祂是未來的自己安排的嗎？
羅蘭首次注意到了菲妮狄忒斯這個存在之外的本質，或許，菲妮狄忒斯只是一個表象……
祂出現和引導自己的背後，更加本質的東西，是未來的自己！
羅蘭想到這裡，忽的若有所思，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菲妮狄忒斯留下的東西。
那骨牌和自己帶來這個世界的甲骨文字以及符文之語關係密切，組合運用的形式，也給了他不小的啟發。
“或許，可以這樣，進行一番改良……”
羅蘭輕聲呢喃著，忽然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