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口河神廟,依舊像上次那樣破敗荒涼。

雖然有陸常安的清掃,顯得稍微好了些。但一座廟荒不荒,並不取決於裝潢與清潔,而是要看香火人氣。

陸常安四處觀望著,視線當中沒有出現任何的香火氣。

作為二境守廟人,初探供奉守廟律法的陸常安,早就不止能像普通人那樣,依靠香條的白煙判斷香火了。

香火尋跡,能將點香祈求的信仰與願望具象化。

簡單來說,一炷香上飄出來的煙氣,在他看來會變成一條細線,一頭連線著供奉者,一頭連線著受貢的仙神。

更重要的是,他能透過香火看到供奉者的願望。

比如先前的東陽山神廟,密密麻麻,幾十上百條香火線,要麼是祈求黃皮子不上門,要麼就是祈求修行有成,早日化為人形,晉升境界什麼的,全都是山裡那些有靈智的大妖供奉的。

一點香火,象徵著背後的願望,連線起了祈願之人以及仙神。

能看到這一點,正是他二境的實質性進步。

而現在,這條數十上百里長的大運河的河神廟,居然連一點香火煙都看不見,大概確實是已經沒有仙神坐鎮了。

陸常安倒也不著急,清靜廟堂的感悟讓他比原來更加冷靜,尤其是在廟裡。

就像上次憋寶爺那樣,是否能得見神仙,三分取決於求見人,剩下的七分全部取決於仙神。

這退休龜河神不想見他,如果是背後的供奉爺,怕不是能叫來三十六天仙神,掘地三尺給它找出來,不過這是他,他一個小小的二境廟堂行走,能怎麼整?多來幾次,看看能不能成唄。

走之前,他按老規矩給薑黃前輩的靈龕上了炷香。

雖然只是前前任河神的守廟人,但畢竟是他的前輩,無論是什麼為了目的,拜一拜總是好事。

香火煙緩緩飄起,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願望,一介廟堂行走,只看到廟不見神,那成何體統。因此他求見這位退休龜河神。

誠心祈求之後,他直接用供奉靈龕回了東陽郡的南狸將軍廟。

在他走後,更加空蕩破敗的津口河神廟外,一個滿臉皺紋的佝僂矮小老人,摘下了斗笠,看了看薑黃的靈龕前方的香條。

說是不肯見,人走了以後又出來看陸常安幹了些什麼,繼和藹柳前輩,暴躁黃老大之後,這位退休龜河神,似乎是個傲嬌。

矮小老人再次帶上斗笠,打算離開河神廟。

但是他的身後,靈龕當中,有個白煙組成的小小虛影忽然出現,安然端坐。隱約能看出是個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

他望著廟門口注意到這件事的矮小老人,與他對視了一會兒,之後緩緩消散。

那個退休龜河神,大概明白這位守廟人的殘念顯形的意思。

陸常安是他的後輩,只要還是那位爺手下的,應該也就不會有什麼壞心思,既然這麼誠心,見上一面也不會怎麼樣。

不過這個龜河神能和黃老大打起來,還打得那麼兇,就說明他倆不是一個路子也得是類似。性格這方面倔得很。

帶上斗笠轉身走出河神廟,瞬間失去了蹤跡。好歹也是個躲了幾年塵世的隱世退休仙神,那麼容易就讓你見著面了,那豈不是顯得很隨便?

……………………

河神廟的事情暫時擱置,陸常安這頭回了東陽郡,拜了拜被用來當做傳送點的神廟,安撫一下近乎一城之主的狸將軍,便走出了廟門。

這個時候是後半夜,沒有香客,那個廟祝,黑臉狸侍官也還沒有回來,廟裡依舊空蕩無人。

陸常安回到客棧掛機,就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課也沒多少,也沒有來什麼訊息,還可以玩挺長的時間。

翻開通鄉書看了看,委託還是沒有反應,他就乾脆直接下了樓。

因為時候早,店裡沒什麼客人,似乎也住在客棧裡的羅先生站在門口,看著外面的街道。

陸常安走過去一看。嚯,滿眼的白幡白衣和紙錢。

他所在的客棧不在鬧市區,所以白事的隊伍可以直接穿街走巷。

眼前,就是一隊出殯送葬的隊伍。

哀樂隊伍打頭,孝子賢孫隨後,槓子班抬著棺材居中,隨行人撒些紙錢,老弱婦孺跟在後面哭喪。標準的很,大戶人家出門送葬。

“開門見棺……要不今兒個休息?”陸常安這麼想著,一上線碰見送葬的,這事兒多少是有點不吉利了。

一旁的羅先生,正經說書人,伶牙俐齒:“公子何不當是,升‘棺’發財。”

“我知道羅先生為了我好……就是這個解釋……”似乎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不過說實話,出門見棺倒還真不一定是壞事。

修道天,邪道天平時見不著,這來了個東陽郡,城裡還不拜別的神,佛寺也沒有幾間。俗儀天之類的少見民俗天管的事兒比較脫離生活,也沒什麼人拜,自然也見不太著。

剩下的就是江湖民生天的四大神爺,俗藝爺,宅戶爺,喜爺,喪爺。

前面三個他已經頗為熟悉了,就剩這喪爺。

喪爺顧名思義,主管喪葬、悲愴等等律法,手底下有喪門殃神、哀樂公、陰宅主、入殮公、縫屍爺、大棺爺、抬棺爺、守墓爺等等等等,總之就是從殃禍到喪葬一條龍,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這玩意兒,鄉下的人沒能力,不會大操大辦,所以只有城裡才見得著,陸常安先前只聽說過名字,這還是第一次接觸到相關的內容。

出殯送葬,中等家庭,哪都差不多。

買口好棺材,整理好遺容,再買套好陰宅,哀樂響就起槓。一路上悲涼哀苦的直到下葬。大操大辦也無非就是多撒一些紙錢,多來一些人哭喪。

真正的富商大賈,皇親國戚什麼的還會一些新的花樣,但是這個水平的,基本也就這樣了。

陸常安唯一看出的不同之處,就是棺材的四角,居然雕著貓,作為鎮墓的獸紋。

別的地方來說,貓這玩意兒是陰邪之物,送葬的隊伍見了,那都是不祥,湘南之地陰氣重一點,如果是冤死,怕是都要見邪起屍了。可東陽郡居然拿來做鎮墓獸。

可見貓奴…不是。是狸將軍信仰之深。

古時候的喪葬白事,規矩多,事兒也多,何況是真的有仙神和邪物的朝歌。

“砰!”還沒走出這條街呢,那八個槓子班的大漢突然抬不動棺材了,直接砸在了地上,塵土飛揚。

隊伍還有圍觀的人群,馬上喧鬧了起來。

哭喪的孝子賢孫,有人不知所措,有人心虛後退。

閱歷多的人都知道,這白事,有的時候可比紅事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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