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此人乃貧僧所殺

周堯那面部做的都十分靈活,甚至能做出精細表情的人偶,在說這話的同時,被江崎十分自然地做出了落寞的神情。

陸常安聽到這話,心中瞭然:“所以當初那事兒…果然是正元帝……”

四爺周堯擺了擺手:“是,不過,他也只是順水推舟。”

“怎會如此……”陸常安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帝王家的爭鬥,皇子奪嫡,古來如此。能用什麼手段,全憑個人本事。當初三代皇,不是還是乾的奉天靖難,起兵奪權的事兒才上位的嗎?”

周堯的眼神平靜的很,但陸常安能看出來,這並不是看淡了的釋然,是心灰意冷的無奈,和掩埋怨恨的淡忘。

事情如此,已經很明瞭了,當初的邪龍煞,確是前朝的邪蛟龍魂作祟,但背後,有正元帝的參與,甚至可以說,就是他所主導。

正是依靠這個,他才除掉了其他的幾位明顯更有優勢,並且完全沒必要早夭的皇子,幼年上位,成了如今的正元皇帝,龍椅上的萬歲爺。

“這……”陸常安了解了這件事情,卻依舊在扶著下巴思考著。

說實話,這絕對是大玄歷史上的一大丑聞,畢竟,無論奪權這種事,是不是自古以來都是絕對殘酷的,無論皇子爭鬥,是不是應當死傷不論,勝者為王。但借用前朝餘孽的手,除掉我自己的手足兄弟,總是不光彩的事情。

何況,雖然皇族爭鬥,常有血腥事件發生,但和平地位的還是佔絕大多數。更不用說這僅存一人,其餘全部死絕的慘劇。

當初的三代皇,也是自封地殺入京城,讓國內戰亂一時,最後將自己的兄弟從皇位上請了下來。

哪怕他政績非凡,哪怕他奪取皇位,並沒有殺自己的兄弟,史書上對他也是貶大於褒。畢竟中原地區是講禮義的。

但,說來,這件事,能改變正元皇在歷史上的風評,卻已經無法改變大勢了。

無論如何,當初的幾位皇爺,是已經死了個乾淨。這四爺的殘魂能夠進京說出真相,報到宗人府、太史司那裡,讓正元帝在史書上,永遠背上殺兄奪權的罵名,還天下,還歷史一個清白。

但是如今的皇位,也非他不可了。

畢竟正元帝已到中年,都已經在物色接班人了,皇權已經頗為穩定,也沒有比他輩分更大更正統的人了,總不能讓這四爺的殘魂,附在人偶上,去坐那皇位。

所以無論民間到時候會怎麼看正元帝,朝堂上的情況,也不會再有什麼變化,頂多是加快繼承的腳步,儘快將他趕下臺,發配皇陵,獨守晚年。

但,哪怕是如此,這件事也並非毫無用處:“王尚書說的可是,這件事是九州制的關鍵啊……”

陸常安思考著故事鏈條當中缺失的那一環:“奪嫡上位,把持朝政……”

“對了!”當初的邪龍煞事件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出手鎮壓邪龍煞的高僧,後來的帝師,如今的大相國。朱玄。”

“莫非大相國……”陸常安輕聲說著自己的猜測。

“大概,也參與了吧……甚至可以說,也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部分。所以如今……”四爺周堯皺著雕刻出的眉頭說道。

“如此以來,那就說的通了。”陸常安大概串起了全部。

當初,五龍爭權,五爺,當今的正元皇,依靠皇宮下甦醒的邪龍煞,還有大相國的幫助,除掉了其他的四位皇子,被扶持上位。

這共同的秘密,讓他們永遠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一同做事,乃至互相牽制,相互妥協。

就比如,如今的九州制。

這個制度,對於大玄來說,其實沒有特別多的好處,天下大勢,國家風水,對於政權已經穩固的正元皇來說,意義不大。

但是作為一半是臣,一半是修道人的朱玄來說,意義就非凡。

看如今這個情況,正元帝可能根本不想推行九州制,只是他的提出人,大相國朱玄,想要依靠這國家級的大型儀式,達到某種目的。

比如,把控天下局勢,讓天下尊佛,又或者,借那山川風水氣,一朝頓悟,衝擊第八境,都有可能。

所以九州制絕對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還不能確定……”一個是殺兄奪權,瞞天過海的皇帝,一個是權傾朝野,有所圖謀的高僧,到底誰會是那個背後推手,陸常安看不真切。

“不過,至少搞清楚很多事情了。”陸常安在京城當中蟄伏了這麼久,終於是有了觀瞧朝廷政事的敲門磚。

這件事意義非凡,也許不僅於天下是否動亂,草原是否因此反叛,皇位是否因此更替。更關乎神佛信仰於天下的影響。

更何況,如今九州製表面偽裝的天衣無縫,就是一個天下郡縣的改革,但就此看來,背後顯然牽扯了更多。

而這件事,正好就是碎裂那偽裝的,最好武器。

不過在此之前,陸常安看向了面前的少女,還有四爺的人偶。

如果他是那個殺掉手足兄弟成了皇帝的人,最害怕的,自然就是當初的兄弟回來找自己算賬。作為幫兇的幫手,自然也是如此。

如今的朝廷上,兩位的管理,已經是平穩海上的三桅大船。而唯一能使這艘船搖晃,甚至傾覆的風暴,就是江崎手上的四爺。

雖然這個事情的真相說出去,能讓他們兩個直接被撤下權力的最高層,人頭落地的可能,已經基本沒有。

但就算是為了維持住青史上的美名,能避免,他們兩個自然會盡力去避免這件事情。

所以,江崎如今所面臨的危險不小。

“那兩個傢伙境界都不低…手底下的實力也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你需要一個安全的藏身地。”陸常安思考著:“但是你又不會傳送,不能走遠。北平城裡……哪裡合適呢?”

想著這些天的經歷,他想到了一個地方:“江崎,聽我的,你儘快去那裡避避風頭,路上千萬小心。”

…………………………

與此同時,北平城這座大江下面的漩渦暗流,已經漸漸浮上了水面。

嘲風區的地藏王菩薩廟,向來是個太平安寧的地方。

增損鬼將看門的,一天古尊的廟,還是專管渡鬼鎮惡的,半夜裡,兩個手持兵刃的青紅面大鬼將看守,一般的小鬼靠近都得抖三抖,作為普通人的小毛賊,自然也不敢光顧這裡。

但,如今大勢所趨,權勢爭鬥的浪頭,已經拍擊地聲若驚雷,總有人須得破開禁忌,來走這一趟。

月中旬的月夜,廟門忽然大開,伴隨著錫杖銅環的搖晃碰撞聲,那腳踩草鞋的行腳僧,緩緩的走入廟中。

兩旁增損鬼將的雕像,瞬間顯化神威,刀斧虛影,風火雷霆,向著這無理的僧人席捲而來。

卻就見,他身後的木匣子張開一條縫,這體格不小的一個人,就這麼化作幾片鴉羽,消失在了原地。

“秘藏菩薩,貧僧,得罪了!”

伴隨著這麼一句低吟,那行腳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地藏王菩薩塑像的面門前方,憑白踏在空中。

儘管只是一具受貢的塑像,地藏王菩薩的威能不一定會與之有所聯絡,但好歹是一天古尊,不會毫無反應。

“阿鼻九重獄,無量金剛山,九幽諸罪魂,定慧蓮華法……”地藏王菩薩渡邪魔咒,於廟中緩緩響起。

激濁揚清的巨大威壓緩緩聚集,那是能將九幽地獄三千惡鬼鎮壓乾淨的怒目威嚴。

但,畢竟不是本尊下降。

“咔!”不知是何手段,破地獄咒瞬間停止,只因的地藏王菩薩塑像的臉上,紮上了一柄純黑色的金剛杵,絲絲裂紋瞬間張開,一路延伸到神像的基座,再到旁邊的增損二將。

細細觀瞧可以發現,那金剛杵上居然雕刻了一顆無面的佛頭。可說是無面,那光滑平整的平面,卻似乎又能看出無數個慈相、怒相、清淨無念相的佛面。

直到最後,歸於虛無。

那一刻,彷彿這整座廟都從這城裡消失了一般。連帶著一同消失的,還有廟裡頭帶有的地藏菩薩威能,以及萬民供奉,積蓄而下的香火氣。

“貧僧去了。”那行腳僧啐出一口被破地獄咒壓出的膿血,離開了已然破敗至極的地藏王菩薩廟,那神像上的金剛杵,也緩緩消失。

…………………………

這件事發生的,平靜至極,甚至比不上小兒夜啼,或者夫妻吵架。

然而,總有人會知曉:“有一個標記……碎了!?”

陸常安身為廟堂行走,能感應自己去過的每一座廟。

現在,他很清楚的感應到了,前不久剛剛幫過他大忙的地藏王菩薩廟,被人所破,威能香火全散了:“這是何等手段!?”

走在月夜小巷中的他,暗中心驚:“為什麼偏偏……難道是衝著我來的?”

地藏王菩薩沒有什麼仇敵,這廟會被人攻擊,甚至攻破,他只想得到前日他做的那件事情。

“不行,要快一點了!”陸常安加快了腳步,他正在往太學院趕去。

當然,不是打算直接聯絡太史司公佈真相什麼的,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還需要從長計議。

只是,這是他能夠依靠李清煌這層關係,隨意進入,又比較重要,不容易被刺客闖入,直接攻擊的地方。

“只要到了那裡……”陸常安還在想著這個,卻發現腳下:“啪!”的踩到了什麼液體。

低頭一看,鮮紅的血順著石磚地板的縫隙流淌著,在月夜下,顯得冰冷而詭異。令人脊背發涼。

一個面容驚恐至極,胸口穿了大洞的長袍官員,正倒在血泊之中,顯然剛死沒有多久。

“這!”陸常安的手,馬上摸上了大印和法劍。

山雨欲來風滿樓。

果然在那之後,他所在的小巷前方拐角,馬上伴隨著噹噹的銅環聲響,走出了一人:“此人乃貧僧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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