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難得的憐憫
“來人了。”
影在黑死牟的身後,如同他的名字那樣,彷彿是黑死牟的影子那般不被人重視。
一直到他說話,鄭鴻一行人才看到這裡還有一個人在。
黑死牟的六隻眼睛盯著鄭鴻他們,然後不再去管這些人,對影說道:
“不必在意。”
“…不用解決掉他們嗎?”
影徵詢著黑死牟的意見。
黑死牟搖搖頭:“沒必要。”
他沒有在鄭鴻面前提起‘公子’,也沒有說這裡面有顧塵在意且正在培養的人,所以不能殺掉,就只是這麼說了一句,但影已經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懂了,那還是先解決這邊的問題吧。”
影說著,看向一旁黑柱。
一旁的黑柱之內,便是災的核心,只是此刻這核心的位置,卻不是奇形怪狀的‘災’,而是之前使用災,讓災爆發出來的趙淳。
他代替了災的核心,成為了鑲嵌在裡面的地基,無法移動,無法言語,但從他的表情與眼神就能看出來,他還活著。
甚至黑死牟還能從他的眼神裡看到幾分淡淡的嘲弄。
黑死牟手中拿著從蜀州得來的甲級異寶鎮山印,剛才黑死牟已經用鎮山印試過了,竟然沒辦法立即消滅眼前的核心,所以他才會停下沒有消滅對方。
鄭鴻此刻也反應過來,黑死牟似乎並沒有要傷害他們的意思,當下膽子大了一些,來到黑死牟的身邊,吞嚥一聲問道:
“前輩…您…似乎是在疑惑怎麼消滅眼前的核心,對嗎?”
“你知道?”
黑死牟有些詫異的看著鄭鴻。
明明自己現在並沒有佩戴斗笠,六隻眼睛都露在外面,鄭鴻卻彷彿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
聯想到平湖司的人說,宗師之上都已經不是人的事實,黑死牟恍惚間猜到了什麼。
鄭鴻不知道黑死牟的心理活動,他瞥了一眼黑死牟手上的鎮山印,沒去細究異寶究竟是怎麼來的,乾咳一聲對黑死牟解釋道:
“前輩,異寶的確能鎮壓大部分的災厄與怪異,但現在趙淳這種,已經算是與災厄融合了,所以對付起來要困難一點。”
“哦?”
“前輩您既然是宗師之上,應該知道,與災厄和怪異融合,便是晉升為宗師之上的手段,那您應該也清楚,在融合的狀態下,除了神兵之外,任何異寶都對其是無效的,這是對融合者的一種保護。”
鄭鴻小心翼翼,一點點的引導著黑死牟,意思是讓他使用神兵來對付眼前的核心。
他可是記得的,眼前這人手上有兩把神兵,天劍和飛燕刀。
天劍的真正用法可能只有天劍閣的人知曉,這個暫且不提,但飛燕刀的使用方式並沒有那麼複雜,哪怕飛燕刀的排名在神兵的最末尾,也足以應對眼前的危機。
可鄭鴻沒想到的是,黑死牟卻沉默了下來,站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
說起來有些尷尬,黑死牟的身上還真的沒有神兵。
倒不是顧塵不給他,只是跟神兵比起來,黑死牟更相信自己手上的劍,再者說黑死牟是顧塵這邊最強的人,神兵放在他手裡有些浪費,不如給其他人平均一下整體的實力。
也就是說……
現在神兵並不在黑死牟上。
這就…有些令人頭疼了。
不過黑死牟倒也不急,鎮山印雖然對與災厄融合的趙淳沒有多少效果,可終究還是有些效果的,憑藉著鎮山印,以及自己的呼吸法,黑死牟慢慢磨也能磨掉眼前的核心。
就是…稍微有些費時間而已。
……
死鬥羅盤,九州商會內部的甲級異寶。
功效是讓人可以一對一的以‘神識’狀態進行公平戰鬥,或者說是以‘靈魂’狀態進行戰鬥也可以。
畢竟這些‘古人’眼中,精神體就是靈魂的存在,叫做神識和靈魂都可以。
雖然他們更喜歡叫做神識。
進入羅盤內部的神識不屬於生命,自然也就談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受傷與死去。
可既然這都叫做了死鬥羅盤,這裡當然不是給人的修煉場,進入其中的神識也會死亡,可每一次死亡之後就是重生,恢復到最完全的狀態進行新一次的死鬥。
而消耗的,則是神識的力量。
也就是靈魂的力量。
每死亡一次,神識就會削減幾分,一直到神識無法在死鬥羅盤中形成完整的形體,才算是一方的勝利。
而那個因消耗光神識回去的人,輕則變成白痴再也無法恢復,重則變成一個只有呼吸和心跳的活死人。
也就是所謂的肉身無魂的狀態。
現在嚴新就在經歷這種折磨。
他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年僅十四歲的顧塵,竟然已經有了宗師級頂峰的實力,不論是自身的勢,還是自身的武技,都超過了在這方面侵淫多年的嚴新。
嚴新本以為自己把顧塵拉到這裡,創造出了一對一的戰鬥環境,就可以把顧塵殺死。
結果現在他卻發現最後死去的人很可能會是自己。
錚——
刀光在嚴新的面前閃過,璀璨綻放的花朵在他眼中猶如奪命的鉤索,一次次的奪走他為數不多的生命。
而顧塵卻很興奮的樣子,他很少能這般全心全意的與人進行死鬥,雖然他向來是惜命的人,可這種刺激的戰鬥,顧塵卻也並不討厭。
雖說這根本談不上戰鬥,只能說是碾壓而已。
“怎麼了?這就不行了嗎?站起來。”
看向再次復活沉重喘息著的嚴新,顧塵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嚴新用槍撐著自己的身體,從地上勉強試著要站起來,最終卻沒能做到的重新跪在地上,苦笑一聲對顧塵道:
“…我…不是你的對手。”
“要認輸了?”
顧塵用指尖擦拭著自己的刀面,看著上面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孔,輕聲對嚴新詢問。
嚴新轉頭看向一旁的白玲巧,白玲巧現在已經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樣的反應才好。
一面是聖上直屬的皇城司成員,另一方是白玲巧最喜歡的人,從自身的情感角度來講,白玲巧更傾向於顧塵。
但她是巡使,寧州的州巡使。
正如蜀州大將軍周衛明所言,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白玲巧所在的白家世世代代都忠於大齊,白玲巧自然也不敢違背聖上的命令。
而且此刻她就算想做什麼也做不到,她只是裁判,負責開啟生死羅盤,將羅盤指定的兩人拉入到這處空間而已,其他的…白玲巧什麼都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看著。
白玲巧的雙眼有些無神,嚴新見狀慘笑了一下道:
“白大人…這種時候,你應該拉我回去的……”
“……?”
白玲巧稍稍回神,抬起頭看向嚴新。
嚴新搖搖頭,長嘆一聲道:
“罷了,我輸了,輸的徹徹底底,就算讓白大人戴上了能免疫伱那妖術的東西,可她終究還是陷的太深了。”
“就算你離開這裡,你也是死。”
顧塵輕描淡寫的說出對嚴新來說極為殘忍的事實。
嚴新的本體還在永夜城,就算意識體離開了這裡,也絕對沒有活命的可能。
“但至少我能把訊息傳出去……”
嚴新嘆氣,說道:“都怪這大雨,這麼多災厄,偏偏是大雨……若不是這大雨,有關你的資訊,我早就傳給了聖上。
“也是我太自傲了,覺得控制了莫將軍,有趙大人幫忙,就能憑著我們的力量壓倒你和顧家……結果一子落錯,滿盤皆輸啊。”
說到底嚴新還是因為太想要獲得功績了。
不然嚴新在猜到有可能是顧塵的時候,就應該立即回到京城去稟告聖上,告訴他寧州的事情有變故,顧家的顧塵可能是個威脅。
可嚴新沒有這麼做。
原因有很多,比如聖上必定會龍顏大怒,斥責嚴新辦事不力,為這麼點小事就回去找幫手。
又比如顧塵其實沒他想的那麼危險,而且寧州是嚴新負責,若嚴新就此放手,其他的同僚也會看低自己,聖上那裡也肯定不會再看重他。
為了在聖上面前表現,為了能夠更好完成自己的任務,嚴新才決定自己一個人對付顧家。
可是他猜錯了顧塵的手段,猜錯了顧塵的實力,更猜錯了自己的命運。
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嚴新雖然不甘心,卻也不覺得冤枉,一切都是自己的咎由自取。
“原來你還沒把我的訊息告訴給齊安帝啊。”
聽到嚴新這麼說,顧塵才知道嚴新竟然還沒有把自己的資訊傳遞給齊安帝。
這倒是一件好訊息。
顧塵說到這裡笑了笑道:“原本我還想著把這裡的所有人都變成鬼,直接掀桌子呢,現在來看…不需要了。”
在嚴新出現的那一刻,顧塵還真以為自己徹底暴露了,心中甚至想到過讓黑死牟努努力,大力發展鬼的軍隊,直接掀桌子不跟齊安帝玩了。
雖然這是下策中的下策,畢竟顧塵不知道京城到底有什麼樣的底牌,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暴露在明面上,顧塵覺得只有這麼做才能給自己帶來安全感。
不過現在來看,他倒是不用做的這麼極端,既然資訊沒有暴露,顧塵慢慢來就是。
心裡這麼想,顧塵卻也沒有完全相信嚴新的話,他走到嚴新面前,用長刀將跪倒在地的嚴新下巴挑起,讓他能夠直視著自己,並說道:
“看你還挺忠心的,那麼給你個機會,效忠於我,你就能活命。”
之後不等嚴新回答,顧塵就用更燦爛的笑容,說出了更加殘忍的話語道:
“相反,你就死,選擇吧,可不要辜負我對你的善意,這可是我難得對敵人的憐憫。”
顧塵沒有說錯,任何想要顧塵性命的傢伙,顧塵基本上都不會饒恕。
目前活下來的人,也只是因為長了一對獸耳,稍稍養眼一些的紫瞳而已。
而現在……
嚴新就是第二個。
如果他答應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