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去下游看看
這些人的安靜，不是因為顧塵的話語跟身份，是因為他們看到了顧塵的模樣。
眼見顧塵站在臺面上，原本還想要找顧家人要個說法的這群人，此刻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顧塵等了一會，見仍然無人說話，便問道：
“怎麼？你們剛才不是想要我出來嗎？現在我出來了，你們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們……”
為首的那個漢子，在呆滯了一會後，咬牙對顧塵道：
“我們…要找的人不是你。”
“不是我？”顧塵感覺好笑：“伱們剛才還喊著，讓這裡的主事人出來，現在我出來了，卻說找的不是我們？這是什麼道理？”
“你看起來就是個孩子，又豈能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
“沒錯，我們找的是你們顧家的長輩！”
“顧家真是越來越不行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就讓一個孩子頂在前面。”
這群鬧事的人，以及圍觀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說著。
顧塵的權能，和自身能力攜帶的aim擴散立場，讓所有人都會對顧塵不自覺的擁有好感。
會讓這群人本能的去認為顧塵不會做壞事，不會做對他們不利的事情。
這還是在顧塵沒有特意使用能力的情況下。
大概明白這些人的想法，顧塵倒也不做辯解，只是說道：
“不管你們找誰，你們都找錯了人，讓水司開閘放水的不是我們顧家，是河道監察使，讓河道監察使執行這個命令的，也從來不是什麼人，而是近日來惡劣的天氣。
“是，你們想活著，你們覺得家裡面被淹了很委屈，可我們城內的人難道就該死嗎？難道我們就要眼睜睜看著水位越漲越高，淹沒街道，淹沒城鎮，讓我們被淹死在城裡？”
顧塵直言說著，並把圍觀的群眾也給牽扯了進來。
是啊，下游的人要生活，可上游的城鎮也同樣要生活。
水位一旦上升到淹沒城鎮的程度，無法排水出去，整個城鎮就都要淪為水城，到時候這寧州城的十幾萬人，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在這裡。
究竟是保主城，還是保下游的居民，這對於在寧州城任職的人來說，並不是一件特別難以抉擇的事情。
“可…可是……”
顧塵的這番話，讓在場眾人有些沒法反駁，畢竟現在就連周圍的路人都跟顧塵站在一塊。
那領頭的漢子看了看周圍，目光中滿是悲憤，他對顧塵道：
“可…有人說這就是你們顧家的主意，是你們顧家為了保自己的水道商路不出事，才選擇開閘放水……”
“有人？”
顧塵眉頭一挑：“你說的‘有人’，是誰？”
“大家…大家都這麼說……”
“你說的大家又是誰？”
顧塵步步緊逼，越過護衛來到那漢子面前。
還未成年的顧塵，在漢子面前顯得有些矮小，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身體，壓著那領頭漢子一步步的後退。
“他…他是……”
顧塵壓迫著那領頭者，領頭者被如此壓迫著，下意識的朝身後人群中望去。
顧塵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
在見到顧塵與領頭者都看向自己，那隱藏在人群中的教唆者才察覺到不對，他猛然跳起施展輕功試圖逃跑。
可剛剛跳起，就被幾根絲線從空中拽落在地。
“想跑？”
顧玉從顧塵身後走出，她憤怒的使用絲線將此人給拽了過來，然後一腳踹在了他的身上。
若非顧塵之前強調過，在其他人面前不可殺人，也不可致人傷殘，顧玉現在早就將此人大卸八塊了。
至於為何顧玉如此生氣，原因卻並不是這個人教唆了這麼多人給顧塵添了麻煩，而是因為這傢伙讓顧塵在大雨天還不得不出來處理這件事，頂著雨站在這裡跟這麼多人對峙。
顧玉親手給顧塵做的衣服，都被雨水淋溼了一些。
這才是讓顧玉生氣的原因。
不過不管顧玉因為什麼原因生氣，只要她抓到了人，顧塵就不會去在乎這些。
看著被顧玉踩在地上的傢伙，顧塵眼神中沒有任何感情，對顧玉道：
“抓回去好好問問。”
然後顧塵才再次看向眼前的人群，說道：
“好了，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白了，是有人故意教唆，將責任甩在我們顧家頭上，你們找錯了人，若你們真的覺得有冤，也不應該留在這裡，而是應該去府衙處敲鼓，有冤報冤。”
前來找麻煩的這群人，眼見這件事的確有鬼，他們是被當了刀使，也不再喧鬧，各自轉身離去。
只是離開的時候，這些人眼中還有著迷茫，作為這群人的領頭者，那個之前與顧塵對峙的漢子，腰板也彎了許多。
他的眼裡也同樣充斥著不安與茫然，或許他也知道，自己這次來找說法是找不到說法的，但他卻已經沒有退路了。
“娘，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啊。”
顧塵即將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人群中有小孩子的聲音。
轉頭望去，一個為數不多身上披著小一點的蓑衣的小男孩，正抬起頭看向牽著自己的年輕母親。
他的雙眼很明亮清澈，瞳孔中滿是疑惑，在奇怪為什麼現在的他們還是不能回家。
那年輕母親聞言臉上有些委屈，雨水打在臉上讓人看不清她有沒有哭泣，只是從聲音聽起來，她應該是哭了的。
她說道：
“就快了，就快了……我們這就去找知府，知府大人會給我們做主的。”
“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嗎？”
“對，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年輕母親揉著男孩的腦袋，臉上露出極為勉強的笑容道。
跟在她身邊的其他人誰都沒有搭話，也都沒敢去看這對母子。
因為所有人都很清楚，他們的家如今在水中，他們都回不去家了。
顧塵停下腳步，怔怔的望著這群人，一時間沒能繼續往前。
抓捕那個犯人的顧玉見狀忍不住呼喚了一句：
“哥哥？”
顧塵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那群災民之中跟著的那些小孩子，深深的嘆了口氣。
“喂，你們停一下。”
忽然的，顧塵叫住了這群人。
原本過來討個說法的人們停下腳步，迷茫的看向顧塵。
顧塵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對眾人說道：
“你們這個樣子去見知府，成何體統，柳兒，去讓人給他們準備一個休息的地方，讓他們換一身行頭，好好休息一番，再去找知府大人報案。”
“是，少爺！”
柳兒很快領命下去，去為這群人準備休息的地方。
跟在顧塵身邊一直充當背景的結標淡希，見狀頗為驚訝的看著顧塵，問道：
“你…這是在同情他們？”
面對結標的詢問，顧塵很平靜的回答道：
“我只是在完善我的人設。”
沒錯，剛才讓柳兒去做的這些事情，在顧塵看來只是在完善自己表面上‘善良’的人設而已。
結標淡希點點頭沒說話，她對比著顧塵之前的表現，心中覺得顧塵現在大概是傲嬌了。
倒是沒想到老闆身上還有這樣的一面。
結標淡希這麼想著，卻忽然又聽顧塵說道：
“對了，你去安排幾個護衛和馬車，跟我出城一趟。”
“出城？去哪？”
“我們去下游看看。”
轉頭望向河道，顧塵目光深邃，不知在想著什麼。
……
在寧州的邊界，正在追查著宗師級的通緝犯薛濤的影，抬頭看了眼依然下個不停的大雨，忍不住嘆了口氣。
“又讓我們捉拿薛濤，又讓我們去蜀州把紫瞳他們帶回來…公子還真是物盡其用啊……”
饒是影，在同一時間被安排了兩件事情後，也忍不住有了小小的抱怨。
又是要調查寧州大雨，又是要讓他們搜尋可以給顧塵傳功的血屠手薛濤，又是要讓他們去蜀州把紫瞳帶回來。
這簡直是把一個人當成三個人來用。
雖然影也知道，顧塵不安排流光門的人去的原因，就是對他們還不放心，讓影跟怠惰親自去做這些事情，也是對他們信任的證明。
只是話雖如此，影還是希望自己能有幾天的假期……
“這是…愛啊！！！”
耳邊的呼喊聲讓影回過神，轉頭看見在身旁的怠惰，影就更是無奈。
此刻換上這個世界黑色長袍的怠惰，在聽到影之前的抱怨後，狂笑著說道：
“這是愛！這是魔女對我等的愛！友愛、親愛、信愛、喜愛……寵愛！！！愛愛愛愛愛愛！！！哦！！！我竟然能收穫如此的愛！！大腦在顫抖！！！”
“…是是是，在顫抖在顫抖，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在公子旁邊的時候一定要讓你閉上嘴巴了。”
一提道這個，影就再次開始後悔是自己過來跟旁邊這個瘋子執行任務。
這傢伙在得到顧塵的多重命令後，就跟瘋了一樣的到處呼喊著‘愛’，說什麼這是魔女大人對他勤勉的肯定，是他努力的證明之類的……
影對此很想吐槽，公子又不是女孩，說公子是魔女什麼的……這傢伙竟然沒被公子弄死也是離譜。
而且魔女，這名字聽起來就不好聽，好像是什麼武林魔教的聖女一樣…
“影大人，怠惰大人，發現血屠手的蹤跡了！”
在影對自己的工作隱隱有些絕望的時候，已經被怠惰收編成為魔女教成員的流光門弟子，穿著跟怠惰的同款黑袍跪在地上跟兩人彙報情況。
而一聽這個訊息，影還沒什麼表示，怠惰便已經叫了起來：
“哦哦！即將離開這裡的我們，竟然碰到了魔女大人的目標之一！這就是吾等愛的證明！！是對吾等如此勤勉的獎勵！！出發！！為了魔女大人！！”
“……是為了公子。”
影嘆氣糾正，接著不再去理會怠惰，讓眼前的這個流光門弟子，帶領著他們前往血屠手隱藏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