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小巷之內
“草民…顧家顧寧順，參見聖上！”
見到齊安帝的那一刻，顧塵便對其拱手行禮。
那誠惶誠恐的模樣，將首次見到聖上的拘謹姿態表現的淋漓盡致。
齊安帝坐在馬匹上，打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顧塵，過了些許，他忽然對顧塵問道：
“你是顧家的那個顧寧順？”
“正是。”
“沐秋把你帶過來的？”
“是……”顧塵面露苦澀：“草民也不知曉公主殿下為何將草民扔到這裡，驚擾了陛下聖駕，萬分惶恐……”
“無礙，那丫頭，總是說一出做一出，既然這是那丫頭做的錯事，朕作為她的父親，便替她跟你道一聲歉。”
“豈敢！公主殿下只是與草民玩鬧而已，可萬萬當不得聖上的歉意！”
顧塵差一點沒給齊安帝跪下。
當然這只是顧塵的偽裝。
實際上顧塵也沒有想過齊安帝竟然這麼好說話。
畢竟透過顧塵對齊安帝的瞭解，對他的印象是那種殘暴、昏庸，為了昇仙不顧一切的‘暴君’。
可現在的接觸，卻讓顧塵覺得眼前的齊安帝並非是那種荒淫無道的昏君，反倒是肯禮賢下士的明君。
不得不說顧塵對齊安帝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但就像顧塵能夠偽裝成柔弱公子哥一樣，齊安帝的表現，也很可能是偽裝。
顧塵對此心知肚明，也並未真的因齊安帝的柔和對待而對其心生好感，反倒是更加警惕。
齊安帝仍舊在盯著顧塵，他看著顧塵身上的大氅，仔細端詳著顧塵的面貌，一時間似乎有些出神。
一直到旁邊的將軍感覺不太對，招呼了他一下，齊安帝才回過神來。
“聖上？”
“啊…嗯，伱獨自一人在此處未免有些太過危險，李將軍，給他一匹快馬……”
齊安帝說到這裡忽然頓住，對顧塵問道：
“你應該會騎馬吧？”
“些許的騎術，草民還是會的。”
“嗯，給他準備一匹快馬。”
齊安帝轉頭再次命令道。
那位李姓的中年將軍，喚人叫來一匹快馬，然後讓顧塵騎了上去。
“謝聖上！”
顧塵對齊安帝道謝，隨後踩著馬鐙坐上那匹快馬。
只是在翻身上馬的時候，顧塵卻感覺有些不太自在，或許是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對齊安帝使用了權能的原因，齊安帝現如今一直都在盯著顧塵看。
這讓顧塵心中覺得不妙。
該不會傳言是真的，齊安帝真的十分寵愛那位已經過世的皇后，所以才為了她追求仙道吧？
而剛才齊安帝在自己身上同樣看到了皇后的身影？
雖然顧塵在此之前已經做好了相應的設想，有過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當真正被齊安帝注視的時候，顧塵還是有些身體發麻。
若齊安帝知曉自己是男子還好，若是不知的話……
顧塵心事重重，騎上馬匹後還裝作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前方的齊安帝。
見齊安帝依然在看著自己，顧塵立即收回自己的視線，正襟危坐，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齊安帝表情未變，深深看了一眼顧塵，隨後才收回自己的視線，讓其他人送顧塵回到等候的地方，自己則是繼續帶著人追捕獵物。
與齊安帝分開，顧塵才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同時目光也有些陰沉。
齊安帝對顧塵的態度如何，暫且不做考慮，現在的問題是，顧塵的的確確在齊安帝身上感受到了威脅。
不知道是異寶，還是神兵，總之顧塵在面對齊安帝的時候，有一種不能力敵的感覺。
齊安帝本身，絕非弱者。
他不是顧塵前世所在的世界中，歷史上那些尋仙問道，把自己身體都給弄垮了的那種昏君。
齊安帝肯定有些本事在身上，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與他修仙有關係。
顧塵希望與這件事沒有關聯，不然的話…面對修仙者，顧塵要怎麼打啊……
……
“聖上，剛才那人…是男子還是女子？”
在顧塵離去後，一旁的將軍頗為好奇的對齊安帝詢問道。
雖然顧塵男生女相，但因為身上穿著的是男子裝扮，且身材方面也看不出性別，便有些雌雄莫辯的意味，讓人摸不準他到底是男子還是女子。
將軍這才好奇的問了出來。
齊安帝瞥了他一眼，然後笑道：
“看樣子，是沐秋那丫頭搞錯了。”
“嗯？”
“這顧寧順明明就是男子嘛，非要說他是女子做什麼，事後要讓沐秋去道歉才行。”
齊安帝輕笑著道。
明明其他人都會誤會顧塵的性別，可偏偏只有齊安帝一眼看出了顧塵的真身。
但這話卻讓李將軍皺起了眉，他說道：
“既然那顧寧順是男子，他與公主殿下如此親密……”
“無妨，沐秋應當未將其看做男子看待，而那顧寧順……應當也未曾對沐秋有意。”
“……”
李將軍這才放心了些。
李將軍已經年過四十，對公主自然是沒什麼意思的，但他有一個十六歲的兒子，與公主還算是熟悉。
所以李將軍此刻會如此關注顧塵的理由，也不言而喻了。
無非是擔心自己的兒子會多了一個競爭對手而已。
齊安帝說到這裡，繼續道：
“不過，既然顧家有意要用此等條件接近沐秋，那就順了他們的意，等下離開狩場，便讓人去傳，這顧寧順其實是女子之身。”
“……”
李將軍怔住，旋即面色古怪的道：“聖上，這…有些……”
“傳言嘛，又不用講究真憑實據，反正這也是顧家願意看到的，就是…那顧家小子可能不太願意罷了。”
齊安帝臉上露出感覺到有趣的笑容。
雖然他的確是在尋仙問道，可這不代表他就真的絕情絕義。
齊安帝也會悲傷，也會愉悅，會哭會笑也同樣會生氣，人類所有的七情六慾他全都有。
畢竟他得到的那本仙書上提到過，修仙絕不是絕情，保持人類所有的七情六慾，也是仙道的一部分。
所以齊安帝才會惡趣味的做出這等事情，至少在不修仙的時候，齊安帝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李將軍點點頭。
顧塵不願意也沒辦法，這是聖上的旨意，所以哪怕他是男子，聖上也知道此事，甚至大家都知道此事，可聖上既然這麼說了，他就只能作為女子生存。
但對比起他之前‘欺君’之罪，如此小小的懲罰已經算是齊安帝格外開恩了，若非如此，單憑他與沐秋公主過分親密這一點，就足以讓他被打入大牢遭受刑罰。
“嗯？看到獵物了，李將軍，跟上！”
齊安帝將此事安排下去後，便將心思放到了獵物之上。
眼看著一隻鹿從眼前跑過，齊安帝便駕馬而去。
李將軍也不再想著這些，緊隨其後的跟了上去。
……
或許是齊安帝之前有所囑託，帶著顧塵從獵場離開的那名小將，並沒有從正面回到那些王公貴族所在的地方。
而是從小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悄悄的回到了人群之中。
也幸好是如此，否則若是被其他人看到顧塵從獵場內部而來，而非獵場外部，那閒言碎語估計就要傳遍大街小巷了。
悄悄回來的顧塵，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一直在關注著的趙沐秋。
坐在比較靠近前排位置的趙沐秋，見到了從後面後面的顧塵，當下不顧禮儀的站起身來往後面跑去。
公主的行為，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等到眾人看到是顧塵後，又各自收回了目光。
顧家的顧寧順，稍微有些權勢的人如今都知道了這個人。
知道他是公主的好‘閨蜜’，並不是追求公主的那些公子哥，所以大部分都放鬆了警惕。
只有柳黨的一些人還在緊盯著顧塵，沉思著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將在場眾人的目光看在眼裡，顧塵視線轉到走過來的趙沐秋身上，頗為無奈的道：
“殿下，您可坑苦我了。”
“什麼叫坑苦你了，本公主可是給了你跟父皇見面的機會，能夠親自跟父皇說得上話的機會可不多，你應該感謝本公主才對。”
趙沐秋小腦袋一仰，頗為得意的說道。
隨後她又湊了過來，好奇的對顧塵問道：
“怎麼樣？見到父皇了？父皇跟你說些什麼了嗎？”
“聖上寬宏，沒有對誤入獵場的我降罪，也沒對我說什麼，就讓人把我送過來了。”
“什麼都沒說嗎……”
趙沐秋皺著眉，看向顧塵身上的大氅，暗自嘟囔道：“難道這衣服跟母后的不像？”
？？？
聽到趙沐秋自言自語的顧塵頭上冒出一連串的問號來，嘴角也是忍不住抽動著。
這丫頭，該不會…是想讓齊安帝把自己當做是皇后的替代吧？
原本顧塵是不想去相信趙沐秋會做出這等離譜之事的，但是看著趙沐秋小眉頭皺著的樣子，顧塵又不得不去相信。
畢竟這公主看起來真的不太聰明，這的確像她能做出來的事情。
顧塵心中吐槽，並在猶豫今後要不要離趙沐秋遠一些的時候。
一名身著月白長袍，長袍上繡著柳樹枝條的少年，從遠處走了過來，對趙沐秋行了個禮道：
“公主殿下。”
“…你過來做什麼。”
趙沐秋見到這少年，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一副很討厭這少年的樣子。
少年笑容依舊，彬彬有禮的道：
“我見顧家這位‘小兄弟’過來了，便來打一聲招呼，想必這位就是顧家最近聲名鵲起的顧寧順，顧兄弟了吧。”
少年嘴裡面說著兄弟，但卻在‘兄弟’二字上加了重音，究竟是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顧塵微微眯起雙眼，打量著少年身上的柳條，問道：
“在下正是，不知閣下是——”
“哦，抱歉，忘了自我介紹，在下柳家柳宗麟，見過顧兄。”
柳家柳成德，字宗麟。
柳如卿最寵愛的嫡孫……
……
京城，怪異小巷的面前。
錢鷹額頭冒汗，恭敬的站在鎮守使祝圖的身後，與其一同看著面前的小巷。
平湖司上下級排列森嚴，司長，副司長，鎮守使，巡查使，巡使，巡查捕頭……
一層有一層的處置範圍，一般對普通怪異的處理，都要由巡查捕頭帶領。
也就是丁級左右的怪異。
接著更高階的丙級怪異，便是由錢鷹這樣的巡使來處理。
乙級以上，就是巡查使鎮守使的處理範圍。
祝圖是鎮守使，平湖司這樣的鎮守使一共只有四位，身上佩戴有一個甲級異寶，兩個乙級異寶，並且有隨時動用其他編號異寶的權利。
而這類配置一般都是應對甲級怪異的。
也就是說，當祝圖站在這裡時，就代表著此處的怪異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甲級怪異，也就怪不得錢鷹頭上會冒出冷汗。
“失蹤多久了。”
“已經…一天多了。”
祝圖詢問錢鷹問題，錢鷹如實回答。
聽到錢鷹的話，祝圖沉著臉看向錢鷹，道：
“一天多的時間才想著通知我？！”
“這…聖上…聖上今日春狩，平湖司大半人手都去保護聖上，屬下也是……”
“不用找理由，回去自己按照司規領罰。”
祝圖公事公辦。
錢鷹張張嘴巴，最後也只能苦笑一聲應道：
“是。”
不再關注錢鷹犯的錯誤，祝圖站在巷子入口，盯著它看了半天。
祝圖的打扮跟平湖司的其他捕頭打扮差不多，都是一身筆挺的黑色長衫，腰間配著平湖司的制式長刀。
唯獨有一點不同的，是祝圖額頭上佩戴的一個菱形玉石。
那玉石就是祝圖的甲級異寶，編號甲字八號，代號【天眼】。
可以讓佩戴者擁有透視以及遠視的能力，同時天眼之上還可以發射出可以切割一切的熱射線。
雖然在一個時辰內只能發射出三次，但也是了不得的能力。
憑藉著天眼，祝圖能夠看到三里範圍內的任何地方。
然而……
此刻的他卻看不清小巷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能看到的就只有面前這堵牆，以及這堵牆後面的街道和人流。
“是高等級的怪異。”
祝圖緩緩開口說道。
能夠不被祝圖觀察到的，也就只有甲級怪異以及非人境的存在了。
而非人境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就算真的出現在這裡，祝圖也不是不能看到，僅僅只是無法對其進行有效完整的觀測而已。
但祝圖卻能夠感應到非人境的存在。
所以此刻在這裡的只有可能是怪異，並且還是級別很高的怪異。
先不提怪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祝圖最需要做的，還是要先解決掉這裡的怪異。
畢竟距離今年的皇室祭祖大典，已經不剩下多少時日，若是因此耽誤了祭祖大典，聖上龍顏大怒之下，或許會降罪給平湖司。
“我進去看看，你們在外守候便可。”
祝圖想著，便打算要進入小巷之中。
錢鷹怔了怔，問道：
“大人，這…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祝圖認真的道：“如若只是一般的危險，我自然不怕，而若是遇到了我也應對不了的危險，我至少也能儲存性命。”
說到這裡，祝圖頓了頓，又對錢鷹道：
“但你也要做好準備，若我進去後，兩個時辰內還未有任何訊息傳來，便立即將此事報告給司長，讓司長帶神兵前來處理。”
“…是。”
錢鷹見祝圖意志堅決，便也不再去勸。
再說勸也沒用，祝圖是四位鎮守使之一，在司長和副司長不出的情況下，祝圖就是整個平湖司內的最高行政長官，他若是做了什麼決定，錢鷹是沒辦法阻止的。
而且這本就是平湖司的責任，祝圖每一次處理怪異的時候，也都做好了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在處理怪異的準備。
包括現在也是。
“我進去了。”
握緊尚未出鞘的長刀，祝圖抬腿邁入眼前小巷。
身後錢鷹行禮道：
“祝鎮守大人得勝歸來。”
“……”
祝圖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進入到了眼前的小巷。
身後的巷口突兀的消失，祝圖回頭用天眼看了一眼，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表情微沉，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行進。
可在離開巷口後，祝圖卻突然的愣了下來。
出現在祝圖眼前的東西，並非是祝圖所設想過的那些恐怖的情景，反倒是相當正常，且正常到有些詭異的一幕。
眼前的街道人來人往，時不時的還有馬車經過。
街邊的小販吆喝著，販賣著貨物，路邊的行人會在小販前停留，購買自己心意的東西。
祝圖就站在人群之中，觀望著這貌似如常的一切。
如若不是祝圖使用天眼根本看不清這裡的情況，祝圖恐怕真的以為自己依然停留在京城。
“…幻覺？不…不是。”
祝圖第一時間猜測，這可能是自己的幻覺，但轉念一想又不太像。
這些人的身上的確有生人的氣息，這不是幻覺可以模擬出來的東西。
而且……
祝圖用手捏著一旁土牆，用自己的掌力捏碎了土牆上的石塊，然後用手吹飛粉末。
幻覺可模擬不出來這麼真實的東西。
祝圖在心中補充，正思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時，突然的他感覺到有些不對。
原本喧鬧的聲音驟然消失，周圍一下子變得極為安靜。
而當祝圖抬頭望去時，見到的一幕卻讓祝圖心肺驟停。
剛剛還在路上來回走著的人們，此刻全都停下了腳步，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望向了祝圖的方向。
直勾勾的，彷彿是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說個事，從明天開始兩章併為一章，也就是說明天開始每天一章更新。
嗯，就是這些。
<BR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