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繁真心不懂太子轉變,不過,太子已經把冒犯他的人帶來了,不稍加手段教訓一番,只怕這群人以後還敢像從前那般過分。
“那我出去看看吧.”
寧繁想從榻上起身,可能躺的時間太長,身體有些痠軟,起來的時候力氣不夠大,他滑了一下,一頭撞在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扶了扶寧繁的腰,感覺到寧繁單薄消瘦的腰身後,他眉頭緊鎖,不知不覺腦海裡浮現了前些時日的夢境。
夢境中他與寧繁的相處場景大多在床上,兩人在床上除了那檔子事,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
寧繁此人媚骨天成,床上要多勾人有多勾人,這種美色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但凡太子是個貪圖房事見到美人就走不動路的人,皇帝肯定不會給兩人賜婚。
在任何一個長了眼睛的長輩看來,他們家孩子與寧繁成親會有貪戀床榻下不了床的風險。
便是夢中,慕江覺得自己娶了寧繁也變得荒淫起來了,夢中的他沉湎房事,每晚都會逼著寧繁和他歡好,天黑糾纏到天亮。
現在慕江想殺了那個天命之人,把大魏江山守住,一些毛病必須改掉。
這樣一想,寧繁的腰在慕江手中就像燙手的山芋,他趕緊推開了。
寧繁:“……”
如果不是擔心太子發瘋,寧繁真想搖著他的肩膀問一句“太子你是不是有病”。
不想扶他就別扶,哪有扶了之後還把他推開的。
出去之後就看到一群人膽戰心驚的跪在地上。
他們都以為太子妃不會再獲太子殿下的恩寵了,踩低拜高是人之常情,誰能想到他們早上給太子妃的臉色看,晚上的時候太子妃就又回到了海月閣?
寧繁坐在了上面,接過天冬遞來的茶水。
他來太子府有一段時日,對府上的人員卻不夠了解。
按理說是該給這些人一個下馬威,讓他們以後不敢做得太過分。
但是,太子府畢竟是慕江的地盤,寧繁和慕江不太對付,有些事情做得太過分反而被抓住把柄。
這樣一想,寧繁看向了慕江:“太子殿下,你想怎麼處理這些人?”
“這些人得罪的是你,當然交給你處置.”
慕江道,“孤不干涉.”
“太子府是太子做主,內宅之事沒有交到我的手上,我不知道以前遇到這種都怎麼處置,太子是怎麼想的呢?”
慕江想了一下:“割去舌頭和鼻子,再亂棍打死吧.”
寧繁:“!!!”
割去舌頭和鼻子?太子張口就是這麼殘酷的刑罰,寧繁懷疑太子還是不是剛剛給自己蓋衣服的那個人了。
這些時日短暫相處,寧繁某些時刻覺得太子有病,這是頭一次看到對方輕描淡寫的流露出殘忍的一面。
慕江注意到寧繁的眼神,以為寧繁對自己的處置有所不滿:“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孤擔心你接受不了血腥,所以懲罰輕了許多。
你如果生氣,那就把他們——”
“怠慢而已,犯不著如此重的刑罰.”
寧繁道,“我看不如扣兩個月的月錢,以後如果再犯,再行處罰.”
寧繁的懲罰在慕江看來不痛不癢。
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沒有反駁寧繁的言語:“就按照太子妃的吩咐辦.”
下面跪著的幾個人原本聽到太子要把他們亂棍打死時嚇得渾身癱軟,心想著絕對逃不過這一劫。
現在看太子妃改成了罰兩個月月錢,一時間驚魂未定,趕緊向太子和太子妃道謝。
寧繁淡淡的道:“無論東宮還是太子府,無規矩不成方圓,你們在下面做事,最緊要的是把手頭的事情做好,而不是四處攀附想一些歪主意。
這次是罰月錢,若有下次,你們真該掂量掂量頭上那顆腦袋.”
“謝太子妃饒命!”
慕江才不在意這群人是死是活,這些人的命在他眼裡算不得什麼。
他坐在寧繁旁邊,順手拿了一顆葡萄剝皮:“寧繁,你現在是太子妃,太子府後宅大事小事都交給你處理。
康財,你把賬本和庫房鑰匙拿來,全部交給太子妃.”
太子話音剛落,不僅寧繁有些吃驚,房中所有下人都流露出震驚之色。
康財臉都僵了:“太子殿下,這——”
慕江不耐煩的道:“還不快去?”
康財道:“殿下,這——太子妃年輕,沒有管家的經驗,偌大的太子府交到太子妃的手上,這如何讓人放心?”
“孤放心他.”
慕江看康財一臉的不情願,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敢違抗孤的命令?”
康財擔心太子懲罰,趕緊下去了。
寧繁左右掃了一遍,對下面跪著的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等下面的人都離開了,寧繁這才開口:“太子,我確實沒有管家的經驗。
你把太子府交到我手上,不怕我把你的家底敗光?我可是花錢如流水.”
“隨便你敗,孤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敗家能耐。
倘若孤連你都養不起,這個太子也別當了.”
說完這句話,慕江把手中剝好的葡萄塞進了寧繁的口中。
寧繁眯了眯眼睛:“好甜.”
慕江又給他剝了一顆:“孤想明白了,以後不會再欺負你。
寧繁,你安安生生和孤過日子,皇后之位就是你的.”
這回寧繁險些被葡萄嗆到。
太子究竟是怎麼了?一夜之間性情變化這麼大,皇帝究竟給他說了什麼?
不一會兒康財那邊就把賬本和庫房鑰匙送來了,他把這些交給天冬:“太子殿下,今天晚上宮中有宴,您還要回雨竹軒更換衣物,再晚些進宮就遲到了.”
康財跟著慕江出去後,忍不住道:“爺,昨天太子妃才得罪了您,怎麼您今天把管家權交到了他的手中?太子妃是寧家人,與您往日有怨……”
話音剛落,他的脖頸突然被緊緊扼住了。
康財足足有兩百多斤,但太子的手勁非同小可,用力一提就把他提了起來。
康財只感覺自己喉嚨收緊,骨頭幾乎要被人掐斷了,窒息到說不出一句話,只能不住的掙扎。
就在他覺得自己馬上要死的時候,身體驀然一輕,整個人被扔在了地上。
慕江冷冷的道:“倘若你不是皇后身邊故人,今天已經死了.”
康財心有餘悸,趕緊跪下來謝恩。
最是無情帝王家。
慕江不愧是當今皇帝的兒子,和當今皇帝比起來,冷酷薄情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命在他眼中不過草芥,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下人,只要說了讓他不滿的話,都會變成一具屍體。
原本慕江沒有殺康財的意思,畢竟康財曾是皇后身邊的人。
只是他想起昨天的夢境裡,到了生命最後的一刻,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
給他收屍的只有一個寧繁而已。
對慕江而言,除了寧繁和父皇之外,沒有任何人是不能殺戮的。
太子這邊離開之後,寧繁翻了翻康財送來的賬本。
天冬好奇的道:“公子,您也懂得這些?”
寧繁:“……”
寧繁當然不懂。
寧府後宅之事,一向是寧繁的母親打理,他們這些公子連插嘴都不能。
管家算賬這些,寧繁一概沒學過。
寧家那些產業有一部分是到了寧繁的手上,平日裡都是忠心的家僕去處理,寧繁從來不用參與。
太子府上奴僕數百,產業無數,人情往來更是數不勝數,管理太子府是件很重要的差事,油水豐厚,按理說太子應該把它交給信任的手下。
“學起來不難,”寧繁想了想道,“改天我回家裡問一問太太.”
天冬道:“現在太子府交到了您的手上,生殺予奪全憑您高興,我看以後還有哪些人敢對您不敬.”
“有多大的許可權,便要擔多大的責.”
寧繁懷疑這是太子對自己的考驗,太子就等著揪自己錯處,一旦自己管家出了任何差錯,太子就要跳出來,有了名正言順處置寧繁的藉口,“賬本先在我這裡放著,我研究研究,過兩天把相關人員叫來對一對賬.”
從前太子應該不過問這些事情,哪怕寧繁對此涉獵不深,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少賬目是有問題的。
府上從前負責太子府的人員應該從中撈了不少的油水。
太子府鉅富,當今太子是儲君,權力在手的情況下,總有源源不斷的財富往他這裡席捲,手下貪一些東西什麼的,壓根不會被他發覺。
外頭天色全黑了,寧繁這邊還沒用膳。
天冬道:“晚膳送來了,您用點東西再沐浴.”
寧繁出去看一眼餐桌。
廚房那邊的人總算學乖了,這次桌上滿滿當當放著桂花魚翅、野鴨桃仁丁、燒鹿脯、燒海參、燕窩雞絲湯、魚肚煨火腿等十多道菜。
天冬知道這些不一定有寧繁自己親手做的好吃,但寧繁下廚是不常有的事兒,這裡的勝在有些菜品新鮮罕見。
“都晚上了,送這麼多葷腥,太難消食.”
天冬道,“公子,您稍微用一點吧.”
廚房那邊的人小心翼翼的站在旁邊:“不知道太子妃喜歡什麼,就撿了最好的食材給您做的。
您若覺得不喜歡,還可再吩咐,我們馬上去做.”
寧繁今天懶得再樹規矩,揮揮手讓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