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在外守著的康財和天冬聽到了裡面噼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

兩人面面相覷。

這次回來後,康財不再像從前那般對天冬甩臉色看了。

天冬對康財依舊不親近,很少對康財主動搭話。

康財不能隨便出現在寧繁面前,更不能進寧繁的房間。

天冬猶豫片刻,決定進去看看情況。

其實他早晨的時候就打算進去送水送早膳,當時敲了兩下門,裡面傳來太子的聲音。

太子殿下沒讓他進去。

天冬剛剛推門,一個茶盞猛地飛了過來,幸好他躲得快,不然這個茶盞就要飛到他頭上了。

碎瓷片濺了一地,跟著天冬進來看熱鬧的小狐狸被嚇得吱兒一聲竄出去了。

天冬抬眼一看,看到自家公子衣衫凌亂,一臉怒容的瞪著太子殿下:“滾!”

“你敢罵孤?”

太子殿下十分生氣,“看來你是忘了,咱倆之間是誰做主.”

寧繁抄起茶壺又要砸太子殿下,太子靈活的躲閃過去,天冬害怕這兩位殿下打架波及到自己,趕緊溜出去了。

倘若拉架的話,天冬只敢拉寧繁,可不敢拉慕江。

他迄今還記得慕江差點掐死自己。

出門之後天冬臉色還難看得很。

康財忍不住皺眉:“裡面怎麼了?”

“我家公子不知道和太子有什麼矛盾,兩個人打起來了!”

天冬道,“鬧得不可開交.”

康財急得一身肉都在顫動,恨不得把天冬再推進去:“那你還不去阻攔?”

“我可不敢.”

天冬知道自家公子很難吃虧,寧繁生氣了,要麼用針要麼用毒,反正他不會處於下風。

太子殿下是死是活,關自己什麼事兒啊。

康財確實想讓太子把寧繁弄死。

但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種意外,寧家肯定要皇帝給他家個交代。

到時候查到傅月的頭上,皇帝知道傅月是他送給太子,由此引發兩人矛盾,一定會殺了他平息寧家的怒火。

康財趕緊進去看看情況。

寧繁被慕江按在了柱子上,壓低了聲音道:“我唇上傷口還沒有痊癒,你不要亂來,別砸大件,適當的做做戲便好了.”

“那麼在乎貴重東西,”慕江輕笑,“孤從未見過你這樣的財迷.”

桌椅不讓砸,說是特別珍貴的烏木做的,花瓶擺設不讓摔,說是價值千金,摔幾個杯子和茶壺亦心疼,因為杯盞是白玉的,好不容易湊一套。

寧繁看他調侃自己,在他腳上踩了一下。

門外一聲輕響,慕江咔嚓一聲撕裂寧繁的衣袖。

康財一臉震驚的看著太子和寧繁。

素來優雅淡定的寧三公子眼睛發紅:“你強迫了我一整晚還不夠麼?放開!我今天就回寧家.”

“弒君之罪你都敢犯,孤看你家是活膩了.”

太子用力扯下寧繁的腰帶,“就算孤碰過外面的人,回來依舊能碰你。

孤也是你能嫌棄的?”

寧繁不住的掙扎,慕江則在他掙扎之中撕扯他的衣物。

康財趕緊阻攔:“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慕江猛然把寧繁推在了柱子上:“怎麼了?”

康財咳嗽一聲:“您昨天約好了與幾位書生見面,現在還過去麼?”

說話的時候,康財無意中掃了寧繁一眼。

寧繁臉頰和唇角處一片紅痕,似乎被人用什麼東西抽打過,就連修長脖頸處都是一片緋紅,看來太子真的下了狠手。

慕江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服,轉頭威脅寧繁:“你若是敢回寧家,孤讓父皇貶你全家出京.”

寧繁眼睛緩慢的眨了一下,臉色無比冷漠,他看到康財偷偷打量自己,拿了一個杯子砸過去。

“砰”的一聲,康財額頭流血了。

“氣不過?”

慕江瞥他一眼,“再摔打東西,孤讓人把你這裡用的一切都換成木頭的.”

天冬看著康財流血的額頭搖搖頭。

幸好他剛剛沒阻攔,不然被砸的就是自己了。

眼看著人走遠了,天冬才帶著丫鬟進去送水。

寧繁衣服袖子被撕扯碎了一塊,墨髮未束全部散在身後,因為臉上帶傷,乍看之下有些狼狽。

天冬被嚇了一跳:“太子真對您動手了?”

“其它人都出去吧.”

天冬趕緊去翻藥膏,寧繁淡淡的道:“不用找了,把水端過來.”

天冬端著水盆過去:“公子,傷口沒痊癒的話,沾水恐怕不好.”

寧繁用布巾浸了溫水,在臉上輕輕一擦。

一擦便是一片胭脂紅,天冬細細看來,這才發現寧繁臉上和脖子上的傷痕原來是顏色。

擦乾淨之後,寧繁回去休息:“今天養傷,不見任何人.”

“是.”

康財的額頭隨便包紮一下,依舊要伺候太子更換衣袍。

太子在和太子妃打架的時候,衣服被撕扯壞了一塊。

康財把破舊的衣袍扔到旁邊:“奴才還是頭一次見到敢對太子爺動手的人.”

這回在太子面前講太子妃的壞話,康財有些小心翼翼的。

從前他說寧繁什麼不好時,太子指定要訓斥他一頓,但這次太子臉色未變:“孤從前給他面子,倒把他慣壞了。

從今以後不能再縱容.”

康財不驚訝,想也能想得出這個結果。

慕江被皇帝縱容著長大,多少年來都沒有什麼人敢頂撞。

他看著寧繁好看可以縱容一時,但以他囂張跋扈的性子,難道還能縱容一輩子?

這兩人脾性都不算好,遲早會散。

更衣過後,慕江還要去見一些人。

這些時日來了一些北方的學子,大多是從浮陽周邊進京的。

他對康財道:“你腦袋受傷,就別跟著孤一起出去了,頭頂紗布站在孤的身側不大吉利.”

康財應了一聲:“是.”

寧守剛剛回到京城,他舟車勞頓,一回京就病了,還沒有來得及親口向皇帝講述這幾個月的種種。

除了軍功等當時本朝當官大多是三種情況,一是科舉一是恩蔭一是舉薦。

科舉四年一次,能中選者少之又少,加上本朝對他們有種種限制,導致一大批有才能計程車子被擋在官場之外。

至於恩蔭——出身名門靠祖宗功勳平步青雲的還是少數。

這些年來,不少有才學計程車人都喜歡到京城來,只求一個在達官顯貴面前露臉展示才華的機會。

幾個皇子府上都養著一群有才學計程車人,因為太子名聲殘暴,敢來太子府的人少之又少。

慕江去北方一趟,也不知道百姓私底下是怎麼傳的,北方好多士人信了百姓的話,把慕江當成了體察民情英明果斷的明主。

一些懷才不遇壯志難酬考不上功名的讀書人,都想來太子府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得到一個被賞識的機會。

這些人沒有見過太子,只從百姓口中聽說過。

來到京城之後,他們才曉得太子在京城的名聲和在外的名聲截然相反。

人人都說太子暴戾且不務正業,朝中最有作為的當屬二皇子和四皇子。

這些士人受二皇子手下剝削已久,哪怕二皇子沒有被關進宗正寺,他們也不會去二皇子府上。

一部分覺著還是本地人瞭解本地人,他們更相信京城百姓的言語,轉頭去巴結四皇子府上往來的人。

另一部分更相信老家那邊的人說的話,堅持不懈的往太子府上送名帖。

太子那邊約了今天見他們,他們在太子府上等了將近半個時辰,都沒有等到太子的出現。

府上招待的下人讓他們在園子裡隨便走走逛逛,說是太子玩些時候才出現。

為首的中年男子道:“想來太子有其它事情,忘了我們拜訪.”

另一人道:“這些達官貴人哪裡想得到我們?只怕拿我們消遣,咱們不如回去吧.”

“錯過這個機會,再進太子府難如登天,就算等到天黑也要等.”

太子府的花園很大,現在正是冬天,園中雖無太多顏色,但樓臺亭閣佈置得極其精緻,轉角可見的梅花含苞待放,池中結了一層薄冰,可以看到冰下有紅鯉魚慢吞吞的遊動。

一個人見多識廣,看著牆角的梅花道:“這種梅花從花瓣到花蕊都鮮紅如血,似乎不是本朝常見的品種,應該是外邦進貢的,本地稱它血英,說它不祥,太子府裡怎麼會種這個?”

“這是前年北彪國進貢的貢品之一,當時太子府正在修建,就全部送來了這邊.”

一道慵懶淡漠的嗓音傳來,眾人往後看去,只見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這個年輕人的容貌極為俊美,生了一雙深邃且無任何情緒的眸子,身姿頎長挺拔,穿一身單薄的墨色衣袍。

眾人看他氣質容貌,覺著這個人應該是個貴人。

但看他單薄的衣著,又覺得不像。

來京中這麼多天,他們知道京城裡的貴公子是什麼打扮。

這些年京城風氣奢靡浮誇,年輕些的最愛緋紅、豆綠、海青、絳紫等鮮豔顏色,近來顏料珍貴,能穿鮮豔衣著的年輕人大都出身不凡。

冬日寒冷,在衣袍之外他們會裹著各種鮮豔羽毛做的大氅或者皮毛披風。

而且這些人極愛各種繁複配飾,碧璽戒指白玉吊墜,就連牽著的狗繩子上面都愛纏著金絲銀線。

慕江只喜歡看寧繁穿豔麗的衣服,自身不喜歡衣著豔麗。

京中風氣再怎麼奢靡,他都不會和那群紈絝攀比。

在北方見過那些死在路邊的流民之後,太子府上更少鋪張浪費——當然,這僅僅是他自己,絕不能虧待寧繁。

眾人不知道慕江身份,僅看他單薄的衣著把他當成了太子府上的門客。

剛剛說話的人忍不住詢問:“公子是太子府裡的幕僚?”

慕江一笑:“閣下怎麼知道這種梅花在北彪國不詳?書中看來還是親眼所見?”

那個人道:“在下的父親是一名商人,小時候跟著父親去過各種地方,亦曾去北彪國做生意,在當地聽來的。

當地視紅色不詳,說它會招來血光之災.”

魏朝北邊有外族,兩國一直都有紛爭,這些年才消停很多。

“北彪國的使臣說這種梅花是他們那邊最珍貴的品種,顏色富麗,特意獻上來祝福陛下.”

慕江道,“與你說的截然相反.”

“這些胡人陰險狡詐,向我朝進貢他們不要的東西,以此換來更多賞賜。

平日裡他們對我朝百姓燒傷搶掠,哪裡會真心進貢?”

慕江對外族人全無瞭解,認認真真的聽他講了許多家裡人同胡人做生意時遇到的事情。

浮陽那邊距離外邦不遠,僅有兩百多里地。

這些士人對外族人多有了解,慕江從他們口中得到的很多資訊比太傅等人說的更加全面。

慕江乍聽之下,覺著和自己印象裡的全然不同:“這幾年秋天,他們還會搶劫邊境百姓?八年前戰敗之後,他們不是俯首稱臣了?”

“北彪國戰敗後,確實消停了兩年。

這些年他們不敢像從前那樣大肆搶掠,大多是三兩個胡人騎馬持刀搶劫一些村莊,搶了就走。

當地官員不至於因為這點東西興師動眾問罪他們,被搶被殺的百姓只能自認倒黴.”

“一群喂不飽的豺狼.”

慕江淡淡的道,“當地官員知情不報,和這些豺狼沒什麼區別.”

那名出身商賈計程車人嘆口氣:“現在朝廷不主戰,只想犧牲個把倒黴的邊境百姓換得一時太平.”

“朝廷現在的做法只是給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他們對我朝全無敬畏,不然也不敢拿這些晦氣的花草當成貢品獻上來.”

另一個士人忿忿不平,“胡人的胃口只會越喂越大,等他們休養生息恢復實力的時候,我朝勢必大亂。

現在京城皇子王孫沉溺華服美食,早就沒了高祖馳騁沙場的霸氣,真要打起來,咱們不一定能打得過.”

幾個人和慕江想法一致,攀談得十分盡興。

他們覺著太子府裡這個年輕公子是京城少見的有血性的男兒,不知不覺中,幾人只顧著交談,忘了要見太子一事。

眼看著要半下午了,太陽沒有剛剛那麼暖和,這才有人想起他們過來是要拜訪太子的。

“府上下人還沒有把太子殿下叫來,想必忘了我們.”

一個人不大好意思的開口,“公子,你與太子殿下可有往來?我們這些天聽說太子驕縱殘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慕江似笑非笑:“明知道太子殘暴,為什麼還要過來?”

“俗話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們想親眼看一看.”

那名士人道,“也有同行人聽說太子不仁,去了四皇子那裡.”

“你們先在府上住下吧.”

慕江道,“有志之士,孤不會虧待.”

幾人面面相覷,聽得太子自稱,終於意識到對方身份,馬上就要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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