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番外：現代篇
穆雲間足足花了半分鐘，才終於明白他究竟在表達什麼意思。
他表情有些古怪：“你跟網上那些人吵架了？”
蕭欽時一邊悶悶地點頭，一邊忍不住把手往他衣服裡伸，用他光滑的肌膚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穆雲間抓住了他的手，道：“你跟他們說我是你……老婆？”
蕭欽時又點點頭，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指腹在他指縫間來回摩攃。他手指有些薄繭，硬硬地在穆雲間柔嫩的指縫間摩挲，讓穆雲間有些不適。
他重重打了一下那隻手，繼續道：“只是說說，沒發什麼不該發的證明吧？”
蕭欽時被打了之後也沒躲，繼續來抓他的手。
只是聽完這句話的時候，他有了很短暫的停頓，然後很輕地說：“沒有。”
這短暫的停頓讓穆雲間的臉色微微一變，他輕輕地吸了口氣，道：“你發我們照片了？”
蕭欽時假裝不經意地瞄了他一眼，又垂下睫毛，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道：“我不是第一個發的。”
“你本來就是我老婆。”蕭欽時道：“我又不是不能見人。”
但凡他稍微有點上進心，早就能在圈子裡橫著走了。
穆雲間一邊說，一邊點開營銷號拍的照片。
幸運的是，穆雲間這個小男朋友忽然出來鬧了一場，他一露臉，又執著地在評論區解釋穆雲間是他的老婆，不管是演的還是真的，這張臉加上今日那偏執的言論，還有一干讓人啼笑皆非的拉黑操作，都暫時讓人把視線從穆雲間是同性戀這件事上移開。
“網上的輿論一分鐘一個樣，還不知道後面會如何。”穆雲間用斥責的語氣道：“你究竟是救了我還是害了我，還得再看。”
馬上就要寒假了，穆雲間還有一部新的偶像劇要上映，他在裡面扮演的是一個任勞任怨的男三，雖然是配角，但戲份卻不少。
很多品牌方也都喜歡他，無他，即便很多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的人，只要看到哪個牌子上印著他的臉，都會下意識買一件。
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猝不及防，吳哥接到訊息的時候，立馬就睡不著了。
蕭欽時眼珠烏黑地跟他對視。
把床頭櫃抽屜拉開都沒找到之後，他忽然反應過來，生氣地一轉臉——
“當時在商場裡，你沒發現這個人？”
“沒有。”一邊說，一邊飄開眼神。穆雲間重重打了一下他的手，蕭欽時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繼續給他揉腰，輕聲道：“發現了。”
蕭欽時一邊給他揉著腰，一邊偷看他的訊息，看到這句話立刻道：“我救了你。”
穆雲間和男人舉止親密這個訊息曝光，無疑是在水裡投下了一顆炸彈。穆雲間那些不怎麼說話的顏粉，這一次全冒出來了。
蕭欽時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又緩緩湊過來，小心翼翼地按了按他的腰。見穆雲間沒有抗拒，這才湊過來抱著他，認真給他揉。
他沒有回覆更多的人，只簡單回應了吳哥，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你是故意親我的，是吧？”穆雲間氣紅了臉，道：“你就是故意讓人拍到的，對不對？”
這會兒，一部分網友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蕭欽時這個人，一部分網友則在怒斥營銷號。
手機已經近在咫尺。
蕭欽時長得不賴，即便是在拍照的時候，烏黑的眼珠也透出幾分乖巧和認真來，不光不讓人討厭，反而越看越讓人覺得像某種犬類生物。
穆雲間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私生活而影響到整個劇組的心血。
如果蕭欽時說的是真的，都這個時候了，他的手機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穆雲間拿過手機，挪了一下`身子，腰部的痠痛又讓他皺了皺臉。
轉而關注起穆雲間的男朋友這個人來。
接著，他像是突然找到了開竅了一樣，膽子大了起來，看向穆雲間，理直氣壯地道：“有人把我們的照片發到了網上，他們都說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才會發的。”
穆雲間眉心一跳。
有什麼好資源都會緊著他挑，儘管穆雲間很少出演主角，在圈子裡完全就是混日子，但他卻依舊靠著低調的性格、敬業的演技，以及完全低調不了的那張臉，在娛樂圈硬生生打出了一片天。
蕭欽時不知何時把手機找了出來，雙手遞到了他面前。
吳哥很快回應：“網上的動態我都看了，多虧你那個小男朋友胡鬧了一場，現在的輿論居然逐漸轉向了正面。”
他當即轉身去摸手機……
誰都看得出來，營銷號是故意的，畢竟拍都拍了，還能真是為了保護素人男友的隱私不成？
穆雲間拿他當抱枕靠著，一點進微信，看著裡面的上百條訊息，就眼前一黑。
穆雲間算是童星出道，進圈的時候是有大佬帶的，後來大佬退圈，穆雲間尋求其他的經紀人時，才意外跟他有了合作，這一合作就是近十年。
固然他已經做好了跟蕭欽時公開的準備，但卻並不希望事情超出自己的預料。
“我說你不能見人了嗎？”穆雲間道：“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在這個世界身份特殊，公開需要一段時間緩和？”
忽然又看向蕭欽時。
可也正是因為他沒什麼上進心，吳哥才會特別護著他，不願意讓他捲入什麼腥風血雨的輿論裡。
穆雲間多多少少也算是他手柄手帶起來的，雖然性格過於靦腆以及不思進取，但那麼多年的感情在，吳哥還是很稀罕他。
所以無論是有意無意，穆雲間依舊給公司創收不少。
也是在這個時候，吳哥才發現，穆雲間居然影響如此深遠，哪怕有些人並沒有關注他，但也接受不了他跟男人在一起。
此刻，熱搜上面已經被蕭欽時和穆雲間兩個人佔據，蕭欽時發出了那張照片之後，一開始給他臉部打了馬賽克，想要分開多吃幾波流量的營銷號也按捺不住，把幾張拍到他正臉的照片放了出來。
“是又怎麼樣。”蕭欽時也有點來氣，他陰森森地抬眸，道：“我們是成過親的夫妻，我想在哪親你就在哪親你，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我想怎麼親就怎麼親。”
“你……”
蕭欽時重重在他嘴唇親了一下，帶著點洩憤的快意，道：“要不是今天這件事，我怎麼能知道你有那麼多好老公？”
穆雲間睜大眼睛：“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那些亂喊的人，現實中可能都是小姑娘……”
“小姑娘都能做你老公。”蕭欽時更氣了，他一把將穆雲間託抱起來摟在腿上，道：“小姑娘抱得動你嗎？小姑娘能把你親的喘不過氣嗎？小姑娘能把你弄的嗯嗯啊啊嗎？”
穆雲間臉更紅了：“你，你再說……”
“我就說。”蕭欽時在他臉上狠狠咬了個牙印，兇狠地道：“我明天就去找人把喊你老婆的人都找出來，挨個把他們的舌頭都割了，手指都剁了，我看他們……”
穆雲間忽然拍了一下他的嘴。
蕭欽時愣住了。
他看著穆雲間氣憤的表情，半晌才不可思議地道：“你打我。”
“你再亂說，我還打你。”
“我就說……”
穆雲間又拍了他一下。
蕭欽時：“……”
他呼吸急促地瞪著穆雲間，眼中癲意浮現，環著他的手臂也緩緩繃緊，硬的像鋼筋：“我就是要殺……”
穆雲間第三次拍向他的嘴。
蕭欽時兩邊嘴角同時向下，紅著眼睛盯了他幾秒，忽然把穆雲間放到一旁，翻身下床跨了出去。
房門被重重甩上。
穆雲間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水珠兒，嘴唇抿緊，重重地拿手擦了一下。
蕭欽時一路衝出了臥室，站在寬敞的客廳裡茫然四顧。
他耳力極好，即便隔著木門，也依舊能夠聽到穆雲間拉被子在床上躺下去的窸窣聲。
然後就是吳哥偶爾傳來的語音聲，穆雲間應該是敲字與他聊天的，這代表著他一直沒睡。
穆雲間根本不在乎他……
方才下床的時候忘記穿鞋了，腳踩在地上冰冰涼。
蕭欽時拉開了客廳的玻璃門，走到開放式的陽臺，站在高約一米二的玻璃護欄前，從高處看著這個世界。
已經淩晨四點多了，這座城市彷彿沒有睡眠，遠遠地能看到許多大高樓大廈都亮著燈。夜晚的霓虹過於明亮，天空中彷彿蒙了一層混沌的光霧，星月都看不到影子。
這裡是頂樓，風有點大，蕭欽時的頭髮被吹得微微飛起，淩亂地纏繞在蒼白的臉龐。
他透過陽臺往旁邊去看，主臥室的窗簾拉著，只能從中間的縫隙間看到一縷微光，穆雲間還沒有睡。
他站在冰涼的陽臺地磚上，心也像腳一樣涼。
穆雲間打了他。
明明錯的是他，他卻還打他。
風開始大了，陽臺上穆雲間精心栽培的花草被吹得歪了頭。
蕭欽時面無表情地看著它們，心中湧出一股又一股的惡意。
把這些東西從陽臺上丟下去。
他不是喜歡嗎，那他就全毀了。
風越來越大了，放在架子上的綠植紛紛搖曳，看上去隨時會從上面翻下來。
那雙蒼白的赤腳從陽臺來到客廳，蕭欽時抓了一個毯子走出去，蓋在了放置盆栽的架子上。
嘩啦一聲，沒來得及看到，旁邊的護欄下面居然還有一盆，蕭欽時低下頭看向那可憐的球根海棠。
這盆似乎是塑膠的，這麼一下子咕嚕嚕滾出去，居然沒有碎開，只是泥土散落了一些。
主臥的隔音很好，穆雲間顯然並不知道外面的狂風正在摧殘他的寶貝，故而也沒有出來拯救他們。
蕭欽時蹲下來把它扶正，雙手捧起地上的泥土塞進去，然後盤膝坐了下去，將它放在自己腿間環著。
穆雲間從吳哥那裡得到了準話，有些疲倦地沉沉睡去。
他這一覺睡的並不深，好幾次都感覺身邊有人摸了進來，但一個激靈醒來，身邊卻依舊空無一人。
已經要入冬的天氣，身側純棉的床鋪一片冰涼。
穆雲間再次閉上有些酸脹的眼睛，緩緩嘆了口氣。
完全睡不著了。
穆雲間開始覆盤兩人的對話，他有些猶豫，思索著自己是不是真的表現的有些過分……其實蕭欽時說他全網都是老公這句話，他確實有些生氣。
但主要還是因為今天和蕭欽時的事情被曝光了，讓他有些壓力。
擱在往日，可能就一笑而過了。
真正讓他動怒的是蕭欽時後來冒出來的殺意。
要是別人說割人舌頭斷人手指可能是氣話，但蕭欽時絕對是真的。
但打他，也確實不對。
天矇矇亮的時候，穆雲間從床上起身了。
拉開臥室門，他第一眼先看向了腳邊……沒人。
走向客廳的時候，他又很輕地扳動了一下次臥的門把手……門被輕鬆開啟了，裡面還是沒人。
幾步來到客廳，他假裝不經意地把目光掃向沙發——
去哪兒了？
穆雲間加快腳步，目光四處搜尋。
不只是擔心蕭欽時亂跑走丟，他更擔心誰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惹到他。
一分鐘後，他看到了陽臺上花架上的小毯子。
小毯子旁邊，長髮被吹得亂七八糟的人正靠著玻璃護欄，雙臂輕輕環著一株球根海棠。
他臉色蒼白，聽到動靜之後睜開眼睛，神色冷漠而薄涼。烏黑陰鷙的眼珠讓人想到毒蛇或者惡鬼。
可他懷裡那株海棠，卻柔嫩嬌豔，被嗬護的極好。
海棠的主人穿著柔軟的白色毛毛睡衣，臉頰潔白瑩潤，緩緩靠在了客廳的隔斷玻璃門上，剔透的眼眸與他對望。
蕭欽時心中像是有什麼情緒在翻湧著，看著他的眼神狠厲而瘋狂，看上去像是隨時會撲過來把他掐死。
穆雲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懷裡的那株海棠，道：“把毯子給花蓋，自己凍著，傻不傻。”
蕭欽時咬住嘴唇，眼中浮起薄薄的水霧。
穆雲間走過來，把花架上的毯子拿下來給他蓋在肩上，然後把球根海棠從他的掩護下拿出，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涼的像冰塊。
他體溫本來就低，吹了一晚上的風，更低了。
蕭欽時看著他，無聲地開始垂淚。
穆雲間抿嘴，道：“昨晚颳風了？“
頂樓的風，遠比下面要大的多。
蕭欽時嗯了一聲。
“怎麼不進屋裡。”
蕭欽時皺了皺鼻子，嗓音低啞：“這裡能看到主臥的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