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特助收到投資時嚇了一跳,百思不得其解。

李楠的這番舉動不就相當於覥著臉給沈總送錢嗎,兩人是競爭對手,除非李楠得了八年腦血栓,否則真做不出這種事來。

孫特助覺得這事下的水很深,是他道行太淺,才看不透,十分謹慎地想向沈言歸彙報,讓沈言歸拿主意。

沒想到他剛到別墅,便看到大家亂成了一團。

孫特助沒有貿然上去打擾,見唐子越站在一邊,便湊上去問道:“唐院長,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唐子越轉頭看著孫特助,又轉頭看向沈言歸的房間,一言難盡道:“言歸胃不舒服,在這鬧脾氣,不想吃飯呢.”

孫特助愣住了。

唐子越嘴裡的沈言會跟他認識的沈總絕對不是一個人,腦海中沒法形成相應的畫面,忍不住露出了“你在逗我吧”的表情。

唐子越扯了扯嘴角,沒有解釋,只是拍了拍孫特助的肩膀,問道:“你來找言歸是有什麼事?”

“是工作上的事情,”孫特助實話實說。

唐子越給出建議,“言歸現在脾氣不好,如果事情不重要,最好不要去煩他,他這段時間要好好休養身體,儘量讓他少操心工作上的事情.”

孫特助想了好一會,這才緩緩點了點頭。

沈言歸早就跟他說過這點,還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他處理,若不是李楠投資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他也不想來打擾沈言歸。

現今不是談工作的好時機,若是沈言歸有針對李楠的其他打算,一定會提前跟他說,沒有提起,是因為不需要他知道。

孫特助想通後,感激地朝唐子越笑了笑,閒聊道:“唐院長是來給沈總檢查身體的嗎?”

唐子越舉起手中的眼鏡盒,聳了聳肩,“該做的檢查已經做了,藥也開了,我這次是來送眼鏡的,還有……”

他突然壓低了聲音,向四處張望後,用手擋著嘴,湊在孫特助耳邊說道:“那個秦什麼……野什麼時候回來,我特別想見見他.”

孫特助抬起頭,正好對上了唐子越發亮的眼睛,特別像只黃鼠狼。

“……”

“秦野還需要上課,晚飯時才能回來,應該快了.”

“你快跟我說說,他和言歸是怎麼相處的?兩人關係好不好?秦野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唐子越噼裡啪了問了一堆,孫特助剛要開口,餘光突然瞥見了一抹身影,神情立刻變得嚴肅,還大聲地咳了幾聲。

唐子越收到暗示,轉過身,剛好看到大步走過來的秦野。

他從下到上打量著秦野,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當兩人擦身而過時,他突然往左邁了一步,擋在了秦野身前。

“你好,我叫唐子越,是一名醫生,也是沈言歸的好友.”

唐子越裝得人模人樣,從口袋裡拿出名片,遞給秦野。

看到跟沈言歸相關的人,秦野本能地提起警惕,但他刻在骨子裡的素養,讓他依舊保持禮貌,溫和地跟唐子越打招呼,“你好,我是秦野,沒有名片.”

“沒關係,”唐子越裝得像個大尾巴狼,試圖拉近關係,再次探出點情報,“我之前就很想見見你,只是工作太忙,一直沒法脫身.”

秦野從未想過融入沈言歸的圈子,態度中透著疏離。

唐子越又笑著跟秦野寒暄了兩句,面上裝得雲淡風輕,內心卻是思緒翻湧。

那天沈言歸說要聯姻,他以為只是玩笑,沒想到沈言歸的效率這麼高,直接定下了聯姻物件!

他一直以為對方是可愛型別的,還有點柔弱可憐,這才讓沈言歸動了惻隱之心,沒想到今日一見,徹底顛覆了他的想象。

瞧瞧這身高和體格,哪裡像個小嬌妻了?!

唐子越的目光從秦野鋒利的眉眼,移動到小臂隆起的肌肉線條,有點擔心沈言歸是否能壓得住他。

秦野察覺到了唐子越的目光,微微偏過頭,下頜的線條顯得極為凌厲,身體幾乎擋住了背後的燈光。

“……”更為沈言歸擔心了呢。

唐子越很快調整好的表情,率先移開了目光。

他不敢調侃沈言歸,原本打算逗逗這位小嬌妻,沒想到這倆人他都惹不起。

醫院裡正好還有事情處理,唐子越不好久留,便把眼鏡盒遞給秦野,說道:“言歸不吃飯,對他的身體很不好,你上去勸勸他,順便再把眼鏡盒給他.”

眼鏡盒方方正正,外面裹著素錦,看上去十分精緻。

秦野往樓上看了一眼,眉頭皺了一下,僵持了幾秒,這才抬手接過了眼鏡盒。

唐子越覺得秦野的表情變化十分精彩,又偷看了幾眼,這才轉身離開,孫特助也跟著走了。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後,秦野問道:“沈言歸怎麼了?”

管家說道:“先生身體不舒服,一整天都沒吃飯.”

秦野面無表情地想:是個病人還能這麼作,吃飯還要人哄。

“要不您去勸勸先生吧,拜託了.”

管家把秦野當成了最後一根稻草,懇求地看著他。

秦野:“……”

他無法開口拒絕,再加上母親多年患病,讓他對病人有種本能的憐愛,容忍度也高一些。

“好吧,我試試.”

秦野嘴上雖這麼說,但他篤定沈言歸一定不會聽他的。

管家卻覺得事情已經完美解決了,滿臉喜氣,連忙讓人把晚飯送到秦野手裡。

秦野看著手中的托盤,硬著頭皮朝樓上走去,停到了臺階最上一層,他轉過身,看到管家等人簇擁在樓梯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還不約而同地對他做了個打氣的手勢。

“……”秦野沒有辦法,只能身體僵硬的朝沈言歸的臥室走去。

他輕輕敲了敲門,過了幾秒,才傳來沈言歸慵懶的聲音,“誰?”

“是我,”秦野頓了頓,怕沈言歸認不出自己的聲音,剛要補上名字,卻被沈言歸搶先。

“是小野呀,進來吧.”

隔著門板,聲音有些悶沉,秦野聽到親暱的“小野”兩字,忍不住呼吸一窒,拿著托盤的手也在用力。

從小到大有很多人叫過他小名,但只有沈言歸,帶著別樣的意味,讓他有點不舒服。

秦野向下壓了壓眸子,放緩了呼吸,這才推開門,頂著一張面癱的臉走了進去。

屋內光線昏暗,只開著一盞小燈,目光本能地追隨著光亮,秦野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沈言歸。

沈言歸的臉色蒼白如紙,唇瓣卻是鮮紅的,像是幾滴血落在了雪上,頭髮沒有打理,微長的髮梢遮住了眉眼,眼底沒有一絲光亮,整個人像是生機散去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你怎麼來了?”

沈言歸的聲音透著笑意,但輕得像是一陣風。

他病懨懨地靠在床頭,下巴微抬,彷彿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用餘光睨著秦野。

秦野自覺進入了照顧病人的狀態,收起了一身的尖刺,朝沈言歸走去,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我來給你送飯.”

他一直看著沈言歸,敏銳地注意到沈言歸眉頭輕皺了一下,身體往反方向偏,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飯味縈繞在鼻尖,沈言歸用手背抵著唇,強忍住翻湧的噁心,急聲說道:“快點端走!”

他得這個怪病,症狀忽輕忽重,之前一點事沒有,這次卻吐了一整天。

現在胃裡空蕩蕩的,卻像是壓著塊石頭,不斷的往下墜,拉扯的痛感十分強烈,不僅如此,他還吐了太多次,導致胃液反流,整個胃部和食管都被燒得火辣辣的,手腳卻在出冷汗,掌心一片黏膩,冷熱交替的兩種折磨,更加透支了沈言歸的體力。

不是他不想吃飯,而是有強烈的噁心和眩暈,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一聞到飯味,更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嘔吐,都不敢張嘴說話。

秦野聯想到了媽媽,顧不上他和沈言歸的齟齬,動作很快地給沈言歸端了杯水。

沈言歸輕抿了一口水後,勉強把噁心的感覺壓了下去,隨手擦掉了嘴邊的水漬,可唇瓣還溼潤潤的,光下泛著別樣的光澤。

秦野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錯開目光,低著頭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吃不下飯,聞到飯味會噁心,但這樣下去,你會更加難受,而且胃裡是空的,也沒辦法吃藥.”

“其他菜別吃了,只喝碗小米粥,”秦野試圖跟沈言歸商量。

沈言歸的回答相當乾脆,“不要.”

秦野:“……”

他深吸了一口氣,太陽穴處的血管突突跳著,很想直接轉身離開,但理智阻止了他。

他已經答應了管家,不能言而無信,而且他很懷疑若是就此不管沈言歸了,沈言歸絕對會把自己作到住院,之後再把這件事都賴在他頭上,到時候對他更不利。

秦野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再忍一忍。

沈言歸這個樣子很像鬧脾氣的小朋友,秦野索性就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你如果把這碗小米粥喝完,我就送你一件禮物.”

沈言歸原本無精打采,聽到禮物二字,抬眼看向秦野,目光中透著好奇與期待,“是什麼禮物?”

秦野的唇抿成一條線,硬邦邦地說道:“你先喝小米粥,我再告訴你.”

秦野的這個舉動讓沈言歸有點驚喜,他嫌棄地轉頭看著飯菜,眉頭皺得很緊,糾結了兩三秒,才好不容易妥協了,“你把其他的菜端遠點.”

秦野知道沈言歸是身體有恙,聞不到葷腥,並不是故意折騰他,便順著他的意,直接將餐盤端了出去。

等他再回來,看到沈言歸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秦野愣了愣,語氣相當無奈,“又怎麼了?”

“你餵我,”沈言歸語氣自然,相當理直氣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秦野:“……你沒法自己喝嗎?”

沈言歸沒有回答,慵懶地靠在床頭,笑眯眯地看著秦野,一點也不著急。

他的手心都被冷汗浸溼了,指尖冷到發麻,沒法拿穩光滑的陶瓷碗,他不想在秦野面前露怯,而且秦野主動送上門,還表現得這麼乖,讓他忍不住想要再多逗逗。

“快點,我想要禮物.”

他大大咧咧地將惡劣的一面擺在秦野前面,懶得遮掩,顯得格外肆無忌憚。

秦野站在陰影裡,眼眸一片濃黑,身體幾乎能把沈言歸擋住,手握起又鬆開,結實的手臂線條隆起,充滿著力量感。

沈言歸絲毫不懼,認定秦野會妥協,又過了兩分鐘,秦野直挺挺地坐在床邊,動作僵硬地拿起碗筷。

沈言歸的視線從他鋒利的眉眼,慢慢移動到緊繃的下頜線,以及耳後突出的青筋,突然覺得秦野很像只被強行帶上項圈的惡犬,被迫低下了頭顱,但並沒有屈服,而是在不斷地積攢怒火,找準機會,就會狠狠地咬他這個主人一口。

沈言歸併不害怕,反而隱隱有點期待。

他很他的“棍棒”還是秦野的“犬牙”更硬。

秦野察覺到沈言歸這樣的目光,拿著湯匙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十分粗魯地送到沈言歸嘴邊。

沈言歸微微張開嘴,湯匙碰到了牙齒。

唇瓣被壓得微微凹,看上去十分柔軟,像是被□□過的玫瑰花瓣,顏色更顯得豔麗,汁液欲滴不滴。

秦野的呼吸慢了一瞬,像是被燙到了,猝然收回目光,身體帶動著手臂往回扯,手一抖,湯匙又撞上了沈言歸的牙齒。

沈言歸:“……”

秦野這是恨得想把他的牙砸碎嗎?

沈言歸不想再來第三遍了,索性張開口,喝掉了這勺小米粥。

小米粥入口溫潤,米粒被煮得很爛,幾乎和湯融為一起,沒有半點油腥,只有淡淡的穀物香味。

沈言歸強忍著噁心,眉頭微蹙,像是喝毒藥,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秦野不敢看被沈言歸含過的湯匙,一直斂著眸子,又給沈言歸餵了一勺。

沈言歸在跟身體的排斥做鬥爭,沒有計較秦野並不溫柔的動作,用手捂著喉嚨,不停地做向下吞嚥的動作,怕會嘔出來。

一連喝了幾口後,不適的感覺慢慢減弱,胸口到胃都變得暖洋洋的,不再有往下拉扯的感覺。

沈言歸原本一勺一勺地喝,是怕壓不住噁心,喝一口就要順順氣,如今舒服多了,他索性從秦野手中拿過了陶瓷碗,慢慢喝完了,動沒有絲毫的扭捏。

放下碗後,沈言歸眼神亮晶晶地看著秦野,像個要糖吃的小朋友,“我的禮物呢?”

秦野沉默了幾秒,從口袋裡拿出那個眼鏡盒,放到了沈言歸手心。

沈言歸開啟後,遲疑地拿出裡面的單片眼鏡,“這是……你給我買的?”

“不是,是唐子越讓我轉交給你的.”

秦野有點心虛,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耳垂,硬著頭皮找了個理由,“借花獻佛,也算是禮物.”

沈言歸身體舒服了很多,心情也跟著變好,無奈地笑了一聲,並沒有跟秦野計較,“好吧,就算你送我禮物了.”

說著,他把單片眼鏡戴到了左眼上。

雖然及時用了藥,但左眼的視力還是沒有保住,唐子越為他特製了單片眼鏡,能讓兩隻眼的清晰度保持一致。

唐子越相當騷包,連個單片眼鏡都不放過:鏈條上鑲著寶石,但經過精心設計,別緻又低調,只是在光下閃著璀璨的光芒。

沈言歸隨手戴上後,看向周邊的環境,想測試一下是否合適,卻無意發現秦野正呆呆地看著他,樣子有些傻。

“怎麼了?很奇怪嗎?”

秦野的表現像是做壞事被抓包了,慌亂又心虛,猛地站起身來,又趕緊低著頭,不敢跟沈言歸對視。

“你已經喝完湯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秦野繃著臉,努力裝淡定,但在沈言歸面前,他的偽裝無處遁形。

沈言歸沒有挑明,而是叫住了匆匆往外走的秦野,“等一等.”

秦野又往前走了兩三步,這才不情不願地停了下來,轉頭看著沈言歸,聲音模糊不清,像是聲帶罷工了完,“你還有什麼事?”

沈言歸笑了一聲,本想調侃一句“你表現得像是被狼盯上的羊”,又怕把人惹急,只是說道:“你送我禮物,我自然要回禮,你想要什麼?”

秦野沒料到沈言歸會說這個,不信他是真心的,硬邦邦的說道:“不必了,這個眼鏡本來就不是我準備的.”

“但是你親手送給我,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不也說借花獻佛,也算是送禮物嗎?”

沈言歸隨口就將唐子越的功勞提到一邊,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重色輕友。

“我,我不需要.”

秦野被自己不要臉的話雖然還站在原地,但滿臉寫著想逃,恨不得下一秒就衝出房間。

沈言歸沒再追問下去,只是說道:“先欠著,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秦野敷衍地應了一句,便立刻溜出了房間。

門關上後,他鬆了口氣,完全沒把沈言歸說的回禮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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