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不用了，也沒必要，你跪我我也快活不到哪裡去！離家的女人……你走吧。”
周衍恢復了平靜，他其實最初確實動了殺心，畢竟離家的人，他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的，特別是這個女子最初那輕蔑的眼神真是令人厭惡……
但是感應到這女子萬念俱灰的那種情緒，他忽然又失去了屠殺此人的念頭。
這並非是他忽然心軟了或者是怕了離傢什麼，而是這女人固然驕傲傲氣，但是先前自己也算是殺死她的仇人救了她，明知自己危險此人卻跟上來致謝。就品性而言，其實並不差。
再者，他無論如何看不順眼離家的女人，但風凌清、他母親離雲錦，都是離家人，這點，他不得不承認。
“公子……謝謝，謝謝公子救命之恩！若今回在荒古墓山可以不死，他日必定厚報。”
離綺夢微微遲疑，心中忽然竟是輕鬆了許多。即便是死，可她也不願對上這樣的恐怖的天才人物。
可，即便對方不殺她，她的傷勢，真的有機會在這樣的地方活下來嗎？
她活不下來，那麼，就愧對了大小姐苦心的栽培了，大小姐如今那麼苦……
她這麼想著，忽然輕聲嘆息了一聲，卻因嘆息牽扯動了傷口而咳嗽了起來。
一縷縷鮮紅的血液咳出，殷紅刺目，觸目驚心。
周衍轉身遠去的步伐又忽然停住了，因為他忽然感覺到了這個女子的心理活動那一幕。
他轉過身來，目光有些漠然的看著這個女子，道：“你已經活不久了，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地方，還能有活的機會嗎？
這樣，你真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便再救你一命！”
“公子……只要我可以說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女子咳嗽著，俏臉顯得有些蒼白。
“你的大小姐，可是離雲錦？”
周衍沉聲問道。
“這……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的，是的！”
離綺夢微微遲疑，但還是說了，而且很肯定。
“離雲錦……如今情況如何？有什麼難言之隱？是生是死？”
周衍再次沉聲問道。
“這……公子，這件事，我不能說——”
離綺夢聞言，嬌軀顫抖了起來，卻堅持而倔強的看著周衍，一點都不願意說。
那倔強的眸子，似乎在說：你殺了我吧，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半點的！
“你好好感受一下我的氣血，然後，你再選擇說與不說！”
周衍漠然的看了這離綺夢一般，隨後，他開啟了那種隱匿匿魂古禁效果，接著，一股凝練到了極點的恐怖莽荒氣血氣息，忽然間洶湧了出來。
這一種氣息，周衍記得，離少青曾經爆發過，這一次，他如法炮製，凝聚起來，狠狠衝向了離綺夢。
“啊——”
離綺夢嬌軀連連顫慄，修長美腿如彈琵琶一般顫抖，不能自已！
她臉色駭然，看著周衍的時候，目光極為吃驚！
“大大……大少主？您是失蹤了十年的大少主？”
離綺夢剎那之間，無比驚喜，又有些驚疑不定、遲疑的盯著周衍，人卻已經直接的單膝跪地，表示血脈的敬意了。
“我不是大少主，我是離雲錦的兒子周衍，是你們離家認為的雜種、恥辱！”
周衍話語冷漠，淡然。
“啊……你是周衍少爺……你不是被、被……”
“被什麼？”周衍目光一冷。
“風凌竹護法這次就是專門去接你回離家、並保護你的呀，風護法難道已經……隕落了嗎？”離綺夢聲音顫慄，充滿了恐懼之意。
“哦，她瞧不起我，認為我是個雜種，沒資格被她護法呢，你不也是一樣？”
周衍冷笑連連。
“綺夢不敢……少爺，其實離家老家主很多年前已經後悔了，你不要再怪他好嗎？當時，大少主天賦異稟，卻因為此事失蹤了，不然，大少主的天賦超越姬太虛靈者，又有何難？
如今，大小姐……大小姐只餘一顆人頭，身體被姬太虛靈者帶走封印，鎮壓在‘極寒深淵’，日夜遭遇極寒罡風吹拂，生不如死！
只因，他認為大小姐不貞潔，讓他蒙了恥辱，顏面無存……
這件事，就我與家主知曉，連風護法都不知，這也是家主不想將這件事鬧大，只是說大小姐練功出岔子，才會如此。
如果因為這樣，風護法對少爺您不好，那一定是她認為一切，都是周忘塵少爺的錯……希望，少爺您可以理解。”
離綺夢想了想，隨後她悲嘆了一聲，將一切都說了。
她知道，這件事隱瞞不了，始終還是會知道的。而且，感應到了那比二少爺離少青還要恐怖的氣血，她便覺得，周衍並非不能與那姬太虛分庭抗禮！因此，這件事，已經不需要再隱瞞了。
“原來，我母親還在遭遇這樣的鎮壓，一個區區姬太虛，便讓離家整個家族不敢動了，你們，真是好有能耐、好風光啊！”
周衍心中殺機凜然，但也很冷靜，但話語，依然極盡諷刺。
如今，得知這個訊息，對於將姬太虛想得那麼完美的風凌竹，他越發恨了。
這個賤人，來保護自己，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先前兩次，若非是自己的能耐，自己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這個賤人，在哪裡？
她不僅不保護自己，只怕是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的好！
周衍性格熾烈，所以沒有什麼隱瞞的心思，喜歡便是喜歡，恨便是恨！
所以，他不會刻意去壓抑自己的情緒，是以，他臉色在此時便顯得有些難看。
看到周衍的臉色，離綺夢心中越發感覺有些七上八下了，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已經將生死都看透了的自己，竟是還會在此人面前害怕。
甚至，連自己害怕什麼，她都不知道，但她就是覺得，少爺比家主給她的感覺，都還要可怕！
“少爺，當初一切已經齊全，出嫁的手續已經弄好，卻出現了大小姐懷孕的事情，離家理虧在先。
再加上，姬家一向強勢，姬太虛靈者又是十萬年都難得一見的雙劍魂強者……
這件事情，太大了，所以……”
離綺夢顫聲道。
“十萬年難得一見？那是萬年前所有的歷史都湮滅了，十萬年？就他那雙劍魂也配？！我呸！”
周衍臉色冷厲，冷笑連連。
“少爺……少爺天賦異稟，我也有聽說，少爺你乃是不世的第一劍體帝氣劍體，而且四年就修煉到了如今這樣的境界！大小姐知道後，喜極而泣，淚水都染血了。”
離綺夢雙眼都溼潤了，當下喃喃說道。
這一句話，忽然狠狠的敲在了周衍的心上。
他忽然想到，如果母親真的不要他，就絕對不會讓父親悄悄帶走他，也絕對不會將她自己的身體送出去，去平息姬家的怒火！
或許，母親的身體受苦，固然是姬家的一種懲戒、尋求面子的方法，也是母親對他的一種保護之法。
“少爺，姬太虛是個很傲氣的人，表面上很好，但大小姐的身體，在極寒深淵，也經常遭遇極寒地火煉魂的痛苦。
到了劍魂境界的修士，魂與身體是有牽連的，儘管大小姐的人頭在大周家族，死不了。
可每天，大小姐那種痛苦，都狠狠的刺激著我們不斷變強……
我先前不想死，自然希望有一個強大的修士，哪怕是給他許下無數好處，我也要苟活！我只是希望可以儘自己的力，因此在看到少爺又沒有認出來、又不知道少爺的實力的時候，才會表現得那麼失望與那麼看不起。
這也是因為，我知道，弱者就是螻蟻，所以……”
離綺夢幾乎是哭著，將事情了。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原諒你。我感應到了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周衍臉色多了幾分黯然之意。
他終於明白，風凌清為什麼遲遲有些不敢說了，因為這件事刺激太大了，以他的不沉穩性格，多半急躁衝動、甚至瘋狂……
這件事，可以肯定風凌清一定知道，不然她絕對不會那麼一心的護衛著自己，哪怕是她自己去死，都毫無怨言。
而且，她那麼在乎自己，但是聯絡到他母親的任務，便直接去了，連他都暫時放開了。
這一點，越發可以證明。
“謝謝，謝謝少爺。”
離綺夢痛哭流涕，哭得梨花落雨。
周衍深吸一口氣，平息了自己的憤怒，因為這個時候，殺意與怒火都無用。
只有強大了，以同樣的方式，將姬太虛鎮壓，才是真理！
一切都是虛的，唯有強大的力量，才是主宰！
“姬太虛如今要娶雪域碧雪宮的聖女，是嗎？”
周衍忽然問道。
“啊……是的，是的，這已經是公開的事情了。碧雪宮聖女無法抗拒，便提出了招親之說！
如今，還有一年時間，一年之後，水域廣寒殿，天下天才，都可參與。
而作為條件，碧雪宮聖女將賦予自己的一半的天賦給招選的夫君的同時，也會送出她的命修劍魄！有了這命修劍魄，修士可以脫胎換骨！達到劍魄境界，更是可以可直接凝聚三劍魄，成無上天才！
所以，這件事，已經轟動一年多了！”
離綺夢若有所思的看著周衍，似乎以為他想利用這樣的方法變強。
但她沒有鄙視之意，因為所有的修士，其實都是這麼想的，至於說碧雪宮聖女，沒有人在意她是不是可以擁有真正的愛情。
這就是女子的悲哀，只要不夠強，只要沒有大的靠山，就只能成為被交易的貨物。
碧雪宮聖女，還算有能力有天賦，還有著特定的底牌，以至於她才可以挑，但這也只是一種沒有辦法的拖延辦法。
比起立刻下嫁姬太虛，這個方法，可拖延許多時間。
……
周衍一下子便明白了，是以，他感慨極多。
又是姬太虛，又是雪域碧雪宮，偏偏這個姬太虛，又參與了。
沒有見面，也不知其人，但這個名字，便如一個噩夢，時常在他頭腦裡呈現。
“當年，我父親可搶了他的內定的女人，如今，我也一樣！還有一年！一年，一年之後，絕對，有他好看！”
周衍心中喃喃自語，目光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