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京市老城區的巷子相對狹窄的多，車子不便進出，司機就將車子停在了某個巷口旁邊。
顧瑾鈺牽著顧凌和越清灀的手走在中間，蹦蹦跳跳的張望著兩邊歲月痕跡的圍牆。
“爸爸，哥哥不和我們一起嗎？”
顧瑾鈺走到一半，扭頭去問顧凌。
顧凌低頭看向顧瑾鈺，問道：“你兩個哥哥都要上課呢，你大哥馬上要中考了，小願的補習班排的也滿.”
聽到顧凌的解釋，顧瑾鈺俏皮地踩上吹落到地上的落葉，然後突然抬頭說：“那爸爸，鈺鈺也要上課.”
越清灀微笑著說：“現在就是帶鈺鈺去見你的老師呀，到了之後要喊爺爺好，知道嗎？”
顧瑾鈺：“好噠，鈺鈺知道了.”
狹長的巷子旁種植著許多年歲漫長的古樹，陽光從樹葉縫隙中洋洋灑灑地落到地上，猶如碎金。
顧瑾鈺被牽著手帶到一處木門前，顧凌伸手禮貌的敲著門。
門後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來了.”
沒多久，木門被從裡面開啟，來開門的是一位頭髮早已花白的老太太，雖然年歲已大，但穿著藏青色的寬鬆旗袍，頭髮被一根木簪整齊地盤在腦後，左手腕上戴著玉鐲。
老太太面帶微笑，面板上的皺紋依舊擋不住她的優雅。
“來啦，都進來吧.”
老太太對他們的到來早已有所知，側身一站將進門的路讓了出來。
越清灀朝著老太太微微低頭：“許久不見，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笑的優雅：“許久不見.”
她將視線下移，對上顧瑾鈺宛如好奇寶寶的試探眼神：“這就是小鈺吧.”
越清灀點頭，她拉著顧瑾鈺的手晃了晃，提醒他道：“鈺鈺，喊唐奶奶.”
顧瑾鈺往越清灀身後站了站，藏在顧瑾鈺腿後，只露出個腦袋往唐老夫人這邊看，甜甜地開口：“唐奶奶好.”
“哎，可真乖.”
唐老夫人望向顧瑾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幾分，明顯是個喜歡小孩的老人。
她轉身朝著屋內喊道：“別在你那屋裡再待著了，快出來看看老顧家的這個小孫子.”
屋子裡人也跟著回應唐老夫人：“好了好了，知道了，這不就出來了.”
話音剛落，另一個穿著黑色唐裝的老人揹著手，慢悠悠地從屋裡走出來，慈眉善目地看著顧瑾鈺：“這就是那個想學畫畫的孩子？”
顧凌道：“他說喜歡畫畫，就想送到您這裡來打個基礎。
就算以後要是有了更感興趣的事業，也可以當個愛好學著.”
唐老爺子揹著手直點頭，又轉身回了屋內，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沓畫紙和顏料畫筆，將東西放在院內的石桌上，衝著躲在後面的顧瑾鈺招手：“來，你隨便畫點東西給我看看.”
顧瑾鈺被越清灀抱著坐在石椅上，他也沒那麼怯生，看到喜歡的顏料畫筆之後，就直接抓著在上面隨便畫著。
越清灀和唐老夫人在一旁開始了一些閒話的交談，顧凌腰背挺直地站在一側，唐老爺子倒是目不轉睛的一直盯著顧瑾鈺畫畫的動作。
拿到畫筆的時候，顧瑾鈺就將周圍的一切慢慢遮蔽在五感之外了。
他握畫筆的姿勢嚴格來說不是特別標準，但看起來很舒服，就好像他不是在畫畫，而是在享受著某件事情。
畫紙上的顏料一點點多起來，唐老爺子也慢慢發現了顧瑾鈺畫的內容。
“這是……剛剛那條巷子？”
顧凌微微愣神。
“不錯不錯.”
唐老爺子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濃烈，“雖然沒什麼畫技，都是隨心所欲的亂畫，但色感很好，天賦不錯.”
顧瑾鈺聽不到這些大人說話的意思，他還在嘟嘟囔囔地搗鼓著自己的畫。
“這裡這裡，還要加一隻小貓咪.”
顧瑾鈺舉著畫筆在一顆大樹下點上橘色顏料。
“以後週末下午都可以把他送到我這裡.”
唐老爺子滿意地直點頭，說完，又問正在畫畫的顧瑾鈺，“告訴爺爺，你為什麼喜歡畫畫呀.”
顧瑾鈺放下畫筆，很是奇怪地望著問出這個問題的奇怪爺爺。
“沒有為什麼呀，鈺鈺就是喜歡畫畫.”
顧瑾鈺的這個答案，倒是逗得唐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
“是我問錯了，你說的對，喜歡就是喜歡，沒有什麼理由.”
唐老夫人和越清灀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她側身問越清灀：“留著一起吃頓飯？正巧老唐昨天釣到了一條體重不輕的鱸魚.”
唐老爺子聽到這話，興致也跟著上來了：“來來來，都留下一起吃飯，順便看看我昨晚釣的那條魚，好幾斤重呢！”
顧凌也是從小在唐老爺子這裡當過幾年學生的，也沒多推辭，只是打了個電話喊司機再去買點菜。
午飯的時候顧瑾鈺吃著被挑了刺的魚，握著小勺子自己吃得認真，不管唐老夫人和越清灀問任何菜，都說好吃。
“這孩子，和小凌和觀南小時候一點也不像.”
唐老夫人看著渾身可愛的快溢位來的顧瑾鈺，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是啊.”
越清灀感嘆，“觀南從小就很有主意，認定了一件事怎麼也說不通.”
“怎麼樣，小凌他爸媽見到孩子了沒？”
“還沒呢.”
越清灀說道，“他們最近有些事情走不開，所以我打算過段時間帶鈺鈺去他們那邊，讓鈺鈺爺爺奶奶都看看他.”
“挺好.”
唐老爺子將剝了殼的蝦放到顧瑾鈺碗裡，“正巧我這有些東西要給他，回頭你們一起帶過去，老顧都在電話裡唸叨這個許久了.”
“行.”
……
午飯過後，顧瑾鈺把小肚子吃得圓滾滾的，最後還被越清灀強餵了片消食片。
課程訂好後，唐老爺子知道顧凌事務繁忙，也沒多拉著他嘮家常。
回去的時候，狹長的巷子被金色夕陽照得澄黃，穿過樹葉縫隙的光線縱橫交錯，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走出巷口，路邊街道的喧譁將顧瑾鈺重新拉入繁華的市區。
他牽著越清灀的手準備上車的時候，突然看到馬路對面一家很是熱鬧的奶茶店，就怎麼也不肯上車了。
越清灀：“……”
越清灀緊急和顧凌對視一眼。
上午剛看完牙醫，奶茶現在肯定是不能喝的。
兩人戀愛婚後多年，默契十足。
剎那間，顧凌不動聲色的擋在了顧瑾鈺視線前，越清灀則是趕緊抱著顧瑾鈺進了車內。
視線受阻，顧瑾鈺有些著急，傾著身子想要去趴在車窗邊看奶茶店。
“鈺鈺……鈺鈺也想要！”
顧瑾鈺滿臉著急地看著奶茶店。
越清灀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顧凌也從車載冰箱裡面拿出溫著水的奶瓶。
顧凌趁著顧瑾鈺說話，將奶瓶塞進他嘴裡：“來，我們先喝水.”
越清灀：“是不是渴了，多喝兩口.”
顧瑾鈺茫然無措地咬著奶瓶，喝了幾口水後，他扭頭想要再去看奶茶店，卻發現車子已經向前行駛了許久。
“鈺鈺想喝……”顧瑾鈺說著說著，看著空蕩蕩後撤的路邊花壇，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越清灀心一緊，又害怕又心疼地看著顧瑾鈺，等了半天卻沒見他哭起來，只是失落的低下頭不再說話，水也不肯喝了。
越清灀立刻受不住了，趕緊掏出手機找到剛剛那個奶茶店的外賣頁面，遞到顧瑾鈺手上。
“鈺鈺剛剛是想喝這麼嗎？”
顧瑾鈺肯定是看不懂外賣的，他伸出短而白嫩的手指在手機頁面戳著，小聲的說：“鈺鈺不知道呀.”
“媽媽記得是這個哦.”
越清灀說道，“但是鈺鈺才看了牙齒，現在不可以喝這個.”
“等到鈺鈺牙齒不疼了的時候，媽媽再買給鈺鈺喝好不好.”
說完這些，越清灀忐忑不安的等著顧瑾鈺的回應。
她知道很多小孩因為認知問題，是講不通這個道理的。
顧瑾鈺依然失落，但總算比剛剛好多了。
他扁著嘴巴，聲音悶悶軟軟地，向越清灀伸出小拇指：“那媽媽和鈺鈺拉勾勾.”
越清灀輕笑出聲，不嫌幼稚地伸手和顧瑾鈺拉勾。
“媽媽和你拉勾，等牙齒不疼了，媽媽就給鈺鈺買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