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京市郊區的福利院門前，正停著幾輛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豪車。
福利院門口，顧瑾鈺被院長阿姨抱在懷裡，眼角哭的發紅，白嫩的小手緊緊攥著院長阿姨的衣服不肯鬆手。
在兩人周圍，還圍著一群身著西裝長裙的人，離得最近的夫妻愧疚憂色和激動複雜交融。
越清灀輕咬著唇，看著自己丟失三年的孩子，想到他這幾年裡吃得苦，更是心痛如刀割。
她強忍著想伸手結果孩子的手，心裡默默告訴自己不能嚇到他。
但年僅三歲的顧瑾鈺顯然不能理解大人的心思，他哭的一抽一抽的，鼻子眼睛全紅了，倔強的將頭埋在院長阿姨的肩膀上。
一手帶大孩子的院長阿姨比顧瑾鈺還不捨，但她也知道顧瑾鈺回家會比待在自己這裡有更好的未來。
她動作輕柔的哄著懷裡不肯離開的軟糰子：“鈺鈺乖，跟爸爸媽媽回家.”
顧瑾鈺這才從院長阿姨的肩膀上抬起頭來，泛著紅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滿臉的委屈：“我、我不要.”
越清灀的手猛地一蜷縮，緊接著就被丈夫的手掌握住。
顧凌握住妻子的手，安撫的拍了拍，隨即向前一步走到顧瑾鈺身前，向來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他，怕嚇到這個出生後命運就不太順遂的小兒子。
他向哭的直抽泣的小顧瑾鈺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看起來溫暖又有力，充滿了安全感。
“鈺鈺要是以後想院長阿姨了，爸爸再帶你回來好嗎？”
顧凌儘量讓自己溫聲說話。
顧瑾鈺揉了揉眼睛，本來就哭紅的眼睛因為揉搓更加明顯。
院長阿姨再是不捨，但還是將懷中的哭的可憐兮兮的軟糰子往顧凌那邊送了送。
顧凌順勢接住孩子，穩穩地將孩子抱在懷裡，甚至換了個讓孩子能更舒服點的姿勢。
被院長阿姨送到另一個“陌生人爸爸”手裡，小小的顧瑾鈺難過的將臉重新埋進顧凌肩膀，不多時顧凌便感覺肩頸處一陣溫熱水意。
小顧瑾鈺嗚嗚咽咽的哭著，淚水盈滿漂亮的眼睛，聽的越清灀更是心疼不已，手忙腳亂的從包中拿出紙巾，卻又攥著紙巾不敢上前。
越清灀身後還站著兩人，個高的那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還穿著校服，似乎是剛從學校急匆匆趕過來的。
而另一個，穿著英倫風的童裝，看起來也就比正在哭的小顧瑾鈺大一歲。
明明四五歲的年紀，偏偏看起來懂事極了，安靜的站在一旁。
顧凌抱著顧瑾鈺，只覺得自己這小兒子哪裡都軟，和自己的大兒子一點都不一樣，連抱孩子都不敢太用力，怕力氣太大弄疼了他。
院長阿姨強忍著酸澀的情緒，看著顧瑾鈺被抱著上了車。
越清灀倒是沒急著跟著顧凌一起上車，而是低著頭調整了下情緒，然後走到院長阿姨身邊。
她低頭向這位穿著樸素的院長阿姨誠懇道謝，並將提前準備好的禮盒遞了出去。
院長阿姨推拒的手剛抬起，就聽到越清灀說：“這也是給院裡孩子們準備的一些禮物，回頭劉助理會來對接您.”
說著，越清灀的視線越過有些年歲的福利院大門，看向裡面幾個好奇偷看的孩子，露出的笑容。
“以後院裡的孩子們，我們會贊助其所有的教學和醫療費用.”
院長阿姨推拒的手停在了半空，她微微睜大了眼睛，知道這是對孩子們的一件大喜事。
“這、這可太謝謝你們了.”
院長阿姨放在身前的手抑制不住的激動握起，她順著越清灀的視線看向院裡的幾個孩子，心中微微嘆氣。
她收起復雜的心緒，又和越清灀說了一些小顧瑾鈺的小習慣。
“牛奶要喝溫的，涼的喝了他會肚子不舒服。
酸奶也不可以給他喝多……”院長阿姨絮絮叨叨的說著，越說聲音越小。
她深吸一口氣，扯了個笑容：“我說的可能有點多……”
“不.”
越清灀漂亮的美眸含著感激，“這些還要多虧了你，當年是我們沒注意，如果不是你們的照顧，現在我能不能見到小鈺都不一定.”
說著，越清灀深吸一口氣。
她眼圈周邊微紅，自從收到警方的dna對比資訊後，越清灀就沒停下過眼淚。
另一邊，顧凌抱著哭的一抽一抽的孩子進了車內，司機懂事的將前座與後座的隔板拉下，將空間留給老闆一家人。
顧瑾鈺縮在這個自稱父親的陌生男人懷裡，鴉色捲翹的睫羽沾著淚珠。
等到越清灀回到車內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凌手足無措哄孩子的樣子。
顧瑾鈺從顧凌肩膀上抬起頭，透過緊閉的車窗看到逐漸遠去的福利院大門，原本就止不住的淚流的更兇了。
越清灀猶疑了一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兒童奶製品飲料，小心的遞給顧瑾鈺，並試圖輕聲哄他。
“以後沒事，爸爸媽媽還可以帶你回來玩.”
顧瑾鈺哭的小臉微紅，漂亮的眼睛也有點腫了。
他抽抽噎噎的抱住了越清灀遞過來的兒童飲料，委屈的吸了兩口。
一隻大手落在他眼前，卻又動作輕柔的替他擦乾眼淚。
顧凌順勢又摸了摸顧瑾鈺額頭，確認溫度正常後鬆了口氣。
車子平穩地駛向市中心，而三歲小孩的精力實在有限，在大哭一場後不久便抱著喝了幾口的奶製品飲料睡著了。
越清灀見顧凌抱著孩子的姿勢不太舒服，便開口道：“我來抱著吧.”
顧凌搖了搖頭：“好不容易睡著，等會弄醒就不好了.”
越清灀也擔心這一點，又放下了想接過孩子的手，轉而拿出小毯子蓋在孩子身上。
顧瑾鈺睡著，車內終於安靜下來。
越清灀將目光轉到坐到後排不說話的一大一小。
她先是將看著自己的大兒子顧觀南，又看向顧觀南身邊那個小的，兩個加起來不到二十歲的人，坐的是一個比一個端正。
越清灀嘆了口氣，她拿起小冰箱裡面的水，給兩人都拿了一瓶，在遞給兩人時還提前擰開了瓶蓋。
顧觀南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很快又將視線放到顧凌身前。
“這就是弟弟嗎？”
顧觀南問。
越清灀點點頭，她的眼圈還有點紅，但現在已經調整好心情了。
怕吵醒好不容易睡著的顧瑾鈺，整個車內只有喝水的聲音。
太陽西斜，餘暉逐漸漫上天空。
商務車駛離郊區，匯入市區車流之中。
……
顧瑾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以前在福利院睡的小床了。
他頂著有些亂糟糟的頭髮，天生的栗色自然捲讓他看起來像個精緻的人偶，唇紅齒白的樣子，讓誰看到都忍不住想伸出罪惡的手，捏一捏他q軟的臉蛋。
身下的被子很軟，軟的讓小顧瑾鈺有點陌生。
顧瑾鈺握緊了還有些肉嘟嘟的小拳頭，揉了揉眼睛，這才想起睡前照顧了他三年的院長姨姨將他交給了一個自稱爸爸的陌生男人。
隔壁床的小胖哥哥說，他以後再也見不到院長姨姨了，也見不到小胖哥哥，還有院裡的其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顧瑾鈺眼圈又開始泛紅，眼看又要哭了的時候，溫馨的淺黃色房門就被從外面推開。
越清灀一推門，就看到軟乎乎的小糰子握著拳頭要哭不哭的樣子，登時焦急的走到床邊，蹲下身柔聲說：“害怕了嗎，媽媽在媽媽在.”
顧瑾鈺捲翹的睫羽半垂著，看著床上自己最喜歡的黃色卡通人物形象，又甜又軟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哭腔，讓人好不心疼。
“我要回去，我要院長姨姨.”
越清灀心頓時抽了一下的疼，但她知道三歲的孩子還不會分辨自己與他的關係，更清楚顧瑾鈺如此依賴福利院院長，是自己與丈夫的失職所導致的。
她抬手摸著顧瑾鈺自然捲的栗色頭髮。
顧瑾鈺的頭髮和她生的一模一樣。
越清灀的祖輩有混血基因，所以她的瞳孔和髮色都會有些偏淺，只不過她作為演員，為了符合劇中的人物形象需要將頭髮進行各種染色拉直，就連有些粉絲都快忘了她剛出道時的樣子。
越清灀儘量按照請教過的心理師所說的話，給足顧瑾鈺安全感。
她摸了摸小顧瑾鈺的腦袋，然後起身去拉開衣櫃，裡面整齊的擺放著各種風格的童裝。
越清灀溫柔的詢問著顧瑾鈺的意見，儘管他還是個三歲小孩：“寶寶想穿什麼衣服呀，我們來選一件衣服換好，然後下去吃飯好不好呀.”
但顧瑾鈺雖然長相精緻的像洋娃娃，但正是因為他長相過於優越，福利院的院長還有一些照顧孩子的志願者都比較寵著他，就連同輩的孩子們也喜歡將自己的糖讓給這個漂亮弟弟，相對的也將顧瑾鈺寵出比較驕縱。
他耍賴似的往床上側躺下來，那雙淺棕色的眼睛卻一瞬不動的緊盯著越清灀。
“我不要穿，我要回去.”
可被顧瑾鈺這麼看著，越清灀卻覺得心都軟了，只覺得他側趴在又乖又軟的看著自己，哪會覺得他驕縱霸道。
她重新合上衣櫃，順從的將睡前被自己換上小黃鴨睡衣的顧瑾鈺從床上抱起來了。
三歲的小孩就好像連骨頭都是軟的，越清灀一手扶著小顧瑾鈺的後背防止倒下去，輕哄著他去吃飯。
“不換就不換，那我們就先下去吃飯好不好，劉姨今天給你做了最喜歡的蛋羹哦.”
顧瑾鈺喜歡吃蛋羹，這是越清灀臨走前特意問的院長。
她邊哄著孩子邊往外走，一開門剛好碰到大兒子跟著另一個小的從對面房間走出來。
顧觀南雙手插兜落在後面，聽到門開的聲音後下意識的往越清灀那邊看去。
越清灀也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剛好和他們撞了個正著。
“也好，之前沒有介紹.”
越清灀將顧瑾鈺放到地上。
顧瑾鈺還紅著眼睛和鼻尖，抬頭看了眼站在自己前面只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小男孩，又懨懨的低下頭不想理睬。
身後傳來越清灀的聲音。
“鈺鈺，這個是顧願哥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