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劉慧娘與李滿貴去了一趟劉家村將黃牙婆請了過來。

牙婆子倒是個能說會道的,來了之後在大河村村口的榕樹下,噼裡啪啦將沈家把沈蘭賣了20兩銀子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很多遍。

說完過程,還當著眾人的面放了狠話,沈家人若是再敢上門鬧,她黃牙婆子也不是個吃素的,既然錢都已經拿到了,還想將人領回去,再賣一次不成。

這兩日,沈蘭的傷口已經好了很多,但她每日還是痛苦糾結。

凌塵很快就發現沈蘭的精神狀態不太對有一些,有一些抑鬱的傾向。

她每天每夜睡不好,頭髮更是一把接一把的掉,見天兒躲在屋裡,雙眼無神,喃喃自語。

任誰跟她說話她都愛搭不理,而且脾氣起伏不定。

有時只見了小鐵蛋與小春,才會偶爾笑笑,見了別人就很難有情緒起伏。

也不知是黃牙婆的話起了作用,還是趙青山另去沈家警告了一番,反正自那之後沈家再也沒有人敢上門鬧。

倒是沈蘭的弟弟仗著自己年紀小,厚著臉皮上門來討吃的。

他玧吸著自己的手指,看著桌上擺的點心,口水一個勁兒的往下流,舔著臉對沈蘭說道:“我要吃點心。”

沈蘭無神的眼神連瞄都沒有瞄他一下。

其實她心裡是怨恨這個弟弟的,若不是因為給他賺娶媳婦的錢,父母又怎麼會堅持要那麼多的聘禮,如果不是索要那麼多的聘禮,她和山子哥早就成親了。

山子哥也不會為了掙這筆錢而去了山裡,到最後落個屍骨不全的下場。

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錯。

沈寶兒也就是沈蘭的弟弟。

別看小,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自小就被沈氏耳提面命教育起來的孩子,對沈蘭真是半分恭敬都沒有,見她不給自己點心,指著沈蘭的鼻子就開始罵。

“你個賠錢貨,有好吃的你都不給我吃,你怎麼這麼惡毒?你都剋死了自己孃親與自己的男人,難道你也想讓我死不成嗎?”

聽到這話沈蘭終於有了些反應,抓起炕上的笤帚發瘋似的要撲上來廝打沈寶兒。

她可不是嚇唬嚇唬人而已,她是真真實實的要撕打他。

如若不是凌塵她們聽見動靜攔了下來,怕是沈蘭真的會將她親弟弟打個半死。

“都怪他們,都怪他們......”

沈蘭站在炕上跳著腳的罵,指著沈寶兒的方向,眼睛瞪得溜圓。一副惡鬼的模樣。

“快將孩子先帶走。”凌塵不知道沈寶兒的真面目,她只看得到面前是個孩子而已,只得命令劉慧娘先將孩子帶走,心中對沈蘭這樣的做法頗有些微詞。

“你個賤人敢打我,你個沒人要的賠錢貨,克娘還克你男人,你怎麼不去......”啪,的一聲響,硬生生將沈寶兒口中未罵完的話堵進了嘴裡。

凌塵感覺自己剛剛真是日了狗了,居然還想保護這貨,要不得沈蘭如此發了瘋似的打他。

這臭小子的嘴可真夠賤的,這不自己都沒忍住,賞了他一巴掌。

“啊,你們敢打我,你們敢欺負我,我去告訴我娘,我去告訴我奶,她們都可厲害了,我讓她們打死你們,還有你這個賠錢貨。”沈寶兒捱了凌塵一巴掌,叫囂著,指著眾人轉身就跑了。

一直到沈寶兒走沒影了,沈蘭整個人還處於崩潰的狀態。

凌塵脫了鞋上炕,走到沈蘭身邊,輕輕將她手中握著的笤帚取了下來。

“沈蘭,沈蘭,你醒醒是我。她將手伸到沈蘭面前,左右晃了晃,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可沈蘭的雙眼始終空洞無神的望著前方,半點反應也沒有給她。

凌塵扯著她到一旁,讓她坐在床上休息。

直到這一刻,沈蘭似乎才有了些反應。

視線緩慢的在屋子眾人面上掃視了一圈,當見到面前的凌塵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

蕭徹已經走了幾日,始終沒有隻言片語傳來,凌塵心中不禁有些惘然。

凌塵這兩日忙著照顧沈蘭,倒是沖淡了些許對蕭徹的擔憂和思念。

三日後。張家迎娶凌白梅進門,幾乎全村的人都去看熱鬧了。

鼓樂之聲和鞭炮聲一時間熱鬧非常。

凌塵哪裡都沒有去,就陪著沈蘭在炕上看書。

她找了好些個圖畫書,交給沈蘭看,看書能使人心胸開闊,增長眼界,她希望沈蘭可以從抑鬱中勇敢的走出來。

聽著外面的鞭炮聲,沈蘭突然流下了眼淚,笑著說道:“山子哥曾經跟我說過,娶我的時候也會這樣敲敲打打放許多個鞭炮。”

凌塵聽聞,從書中抬起頭來。

望著沈蘭的側臉,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趕忙問道:“沈蘭,都說山子去了,可你們有什麼證據不?”

沈蘭苦澀一笑,“那具屍體抬回來的時候,哪裡還辨得清面目,比白骨也強不了多少了。”

“那你們憑什麼認定那是山子?”

“就因為那把獵刀,那把他始終會帶在身邊的獵刀,上面是我用小刀刻上的山子二字。”

“那把刀,如今在何處?”凌塵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可能,她希望可以得到證實。

“就在這裡,沈蘭撩起自己的褲管,將綁在小腿處的一個布包解了下來。

當著凌塵的面一層層拆開,將裡面裹著的一柄小獵刀拿了出來。

沈蘭顫抖的雙手將刀捧在手心中,輕輕撫摸著上邊刻著的文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顆顆滾落。

“可否給我看看?”凌塵將手伸了過去。

沈瀾抬眼望著她,不知她要看這把獵刀的目的為何,但還是依依不捨的交給了凌塵。

凌塵將獵刀拿在手中反覆翻看,不得不說,這把刀僅僅只是一把極為普通的鐵質刀具。

上面甚至因為經常使用而崩了一兩個小小的豁口。木質刀柄因為常年把握跟使用的關係,已經被磨得發亮,可見這把獵刀,山子一定是隨時帶在身上的。

“我說的話可能會引起你的不適,但我還是想說,那具屍骨你看得真切嗎?”沈蘭聞言,想起當時那副情景,捂著嘴流著淚,一個勁兒直搖頭。

凌塵知道自己這樣問極為殘酷,但她還是想問清楚。

“那具骸骨之上可否有動物撕咬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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