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沿著山谷中的小路直行，一座小池塘和小茅屋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
衛天工坐在茅屋面前煮茶，林凡走到衛天工對面拱拱手道：“見過衛前輩。”
他雖然喊著衛天工前輩，但語氣中卻沒有絲毫對前輩的敬意，完全只是平輩論交而已。
對林凡來說，所謂的前輩後輩真沒太大的意義，武道一途實力為尊，若是光以前輩後輩來算的話，那大家也不用想著怎麼去增強實力了，都研究怎麼才能活的久吧。
衛天工笑了笑，輕輕給林凡倒了一杯茶後道：“年輕人，你身上的殺氣很重，將來恐沾因果，有違天道啊。”
林凡飲了一口茶，發現這茶並不是什麼好茶，只是尋常野茶而已，口感略顯乾澀。
衛天工道：“宋大人別介意，這是我自己種的茶，只不過手藝不太好，炒茶的時候也有些過火了。”
林凡喝完了這杯茶，放下茶杯道：“前輩此話，晚輩並不認同。”
“三千大道，晚輩認為殺道同樣是大道之一，至於因果之談更是縹緲，今日你殺人，來日人殺你，管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
“修橋鋪路無屍骸，殺人放火金腰帶。”
“自古以來，一直如此。”
林凡目光直視著衛天工，指了指自己道：“我，不信因果，更不信命，只信我手中的劍。”
衛天工聽完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活了三百餘年，正邪魔佛見過的人多了，但面前這叫宋凡的傢伙絕對是最可怕的那種人。
魔道弟子不可怕，大部分的魔道中人或許心性偏激手段狠辣，但他們起碼還知道自己是魔道，做事小心謹慎，也知道什麼應該幹，什麼不應該幹。
而面前這個年輕人卻不一樣，他可怕在他太過自我，在他的眼中沒有正邪善惡，有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的眼中，沒有敬畏！
對於衛天工這種已經達到天階，修煉了數百年的存在，他感悟天道的同時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天道越感悟，越能知道它的浩瀚無垠，越能知道這世間強大的存在無數，所以他明白了什麼是敬畏。
正因此，他做事會留三分餘地。
而且他堅信，人必須要有一分敬畏之心才能活的更好。
但此時他在林凡眼中卻看不到一絲敬畏，這個年輕人，他連天道都不敬，可想而知他還會敬畏誰。
“唉……”
衛天工嘆了一口氣：“宋大人，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昔日我曾經欠裘川一個人情，所以他求到了我的頭上，希望我能讓你收手。”
“與我何干？”林凡道。
衛天工頓時一愣。
林凡淡淡道：“欠裘川人情的是你，現在你卻讓我收手，這跟我有一文錢的關係嗎？”
“衛前輩，你如果想用霜月劍廬的勢力來壓我的話可以試試，只不過後果，晚輩就不能保證了。”
“我承認，霜月劍廬在天金府的實力確實強，但並不代表就是毫無漏洞的存在，別的不說，晚輩有足夠信心能讓你霜月劍廬元氣大傷。”
“再說了，衛前輩你桃李滿天下，縱使可以保證霜月劍廬現在不會衰敗，不會被滅，但等前輩死後……”
說到這裡，林凡頓了一下，慢慢道：“這份榮光又能保持多久呢？”
“方才我就說過，武者究竟是要靠拳頭來說話，想要保證霜月劍廬繼續維持現在的威勢，要麼出一位天階武者，要麼出一位煉器大宗師，可惜這些你們都沒有。”
“現在你們霜月劍廬為還裘川一個人情過來攔我，但將來焉知會不會因此而遭遇大難呢。”
衛天工蒼老的臉上微微有些動容，他深吸一口道：“宋大人，你是在威脅我嗎？”
林凡點點頭道：“衛前輩這麼認為也可以，其實我威脅的不是你，而是你死後的霜月劍廬。”
“現在衛前輩你在這裡修身養性，能少動手就少動手，讓心境變得平和，就是為了活得更長久。”
“但如果你要真的踏入天金府的紛爭當中的話，不知道你又有多久好活？”
“你應該知道，現在的霜月劍廬離不開你，貿然插手天金府的紛爭，其實就是在消耗你自己的生命力。”
“你欠了裘川多大的人情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值得你這麼做。”
林凡的話越說越是直白，可以說是當場威脅衛天工了。
敢威脅一位天階武者，而且還是一位桃李滿天下的鑄劍大宗師，估計整個江湖上也就只有林凡在這個實力敢說這種話了。
而且這話若是放在衛天工全盛時期，就算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那也會跟林凡翻臉的。
而放到現在他壽元將盡，霜月劍廬又後繼無人的情況下，卻又不得不讓衛天工三思了。
……
其實早在林凡準備對天金府動手的時候，他就考慮到了霜月劍廬的態度，並且也做好了準備。
畢竟霜月劍廬乃是天金府僅次於萬劍閣的一流宗門，天金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肯定是要發出自己聲音的。
不過可惜，現在的霜月劍廬對於林凡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障礙而已，就算是硬拼，他都不會怕了他們。
畢竟到時候與霜月劍廬翻臉的，不是他林凡一個人，而是整個靖王府。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靖王府這些年確實沒什麼高手，但不代表昔日的淮山侯手下就沒有高手了。
別的不說，金煜那個老太監可不簡單，先前觀他戰鬥，是以純陽罡氣和左手刀聞名。
但當時的林凡卻發現了，此人定然還有一把右手刀。
而右手刀，才是金煜最強大的招數。
按照林凡的估計，恐怕他起碼也要全力出手才有可能逼出金煜的右手刀來。
至於霜月劍廬的這些地階武者，跟金煜實在差得太遠，就算是林凡都沒將他們放在眼中，他們二人，完全可以以一敵四。
唯一棘手的，便是眼前這已經垂老的衛天工了。
雖然衛天工已經老朽，但他若非要拼死一博的話，林凡沒有絲毫把握能夠擋住。
不過他也不擔心衛天工會這麼做，畢竟像這種以一人之力支撐整個門派的人來說。
他們心中門派比自身更加重要，因此更加清楚自己該如何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