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走上魔羅主峰,跟小李打了聲招呼。
黃中李搖曳,果子和樹葉一起晃動,很熱烈,也很耀眼。
整個魔羅福地,也只有此處的明黃,最鮮明。
便是小天峰的清竹也不如。
吳天瞥了一眼山崖邊,酒和酒壺,都已不在。
小李出聲:“太久了。”
這是解釋。
吳天點頭,收回視線,笑著走向了她。
吳天手上多了一壺酒,問小李:“要不要嚐嚐?”
小李拒絕,她又不是沒嘗過?
當然,這個她不會告訴吳天。
“你這一次,出去的太久了。”
這是抱怨。
吳天點頭,他開啟了酒壺,喝了一口酒道:“遇到了一些事情。”
小李沒有問什麼事,而是說道:“下一次,要早點回來。”
“一定。”吳天做出承諾。
剩下的一千世界,他決定,慢慢來。
畢竟,他已經這樣了。
再趕,也是這樣了。
生米煮成了夾生飯。
半證道,半合道。
再趕,也趕不及了。
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更何況剩下的,都是大世界,他想快,恐怕也快不了。
大世界意味著什麼,他心裡還是有點數的。
一個個都曾是混沌霸主級的存在。
是阻止盤古開天的主要力量。
其體量,恐怕不會比盤古小多少,甚至,會有超越盤古體量的存在。
畢竟,戰力和殺力,並不等同於體量。
誰也不能保證,盤古就是三千混沌神魔中體量最大的那個。
吳天喝酒,他指著樹上的果子問:“還要不要吃?”
混圓二狗,外加混沌,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實在是那次吃果子的經歷太慘烈!
小李則在吳天問出這話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吳天莞爾。
吳天揮手讓他們去玩。
他則一屁股坐在黃中李下,背靠著大樹,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跟小李聊天。
吳天問小李:“有沒有想過離開?”
“離開?去哪裡?”小李很詫異,也很無奈,離開這裡,她又能去哪裡?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出口,離開這裡,她就無家可歸了!
吳天給她友情提供了一個參考答案:“比如,不周山。”
小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有什麼區別嗎?”
言下之意:那裡,還不是你的地盤。
吳天哈哈,“這都被你識破了?”
小李再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她很無言。
吳天說道:“其實,先前我只是想,你來自不周山。”
小李沉默了。
吳天喝酒。
半晌小李才說道:“離開太久了,我都忘了。”
原來,自己是來自不周山。
吳天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他也因為來這裡太久,把來的地方忘了。
有些記不清了,也很少想起了。
“還想回去嗎?”吳天開口問道。
他也不知他是在問小李,還是問自己。
小李嗤笑一聲:“回去幹嘛?”
但隨之她的情緒又一低落道:“回不去了。”
“況且,”小李有些認命的說道:“這裡,我也習慣了。”
吳天輕輕一笑,將酒壺高高舉過頭頂,晃了晃,敬同在異鄉為異客的朋友,也是家人。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吳天說道。
這裡,也挺好。
吳天安慰著兩個人。
小李猶豫了半天,問了一個極犯忌諱的問題:“你不打算救你大哥回來了嗎?”
“誰說的?!”吳天一瞬回頭,眉鋒如劍,目光銳利!
小李一瞬遍體生寒,神魂震顫,連同黃中李本體都一起顫抖。
小傢伙們一瞬也都看向了這邊。
吳天五指緊握酒壺,酒壺在他情緒失控下有裂開,又被他復原。
吳天閉上了眼睛,慢慢喝了一口酒穩定情緒,然後他開口說道:“我大哥是你的主人,也是這裡的主人,記住了。”
吳天聲音很輕,卻令小李膽戰心驚。
她連忙稱是。
因為她感受到了比羅睺還恐怖的風暴,暴虐。
彷彿他一個念頭,便能讓她粉身碎骨,甚至比這個還恐怖,更暴虐!
她無法形容,只有驚懼。
吳天深吸一口氣,說了聲:“抱歉,情緒有些失控,但這種話,以後不要再問,也不要再說。”
“是!”一個字後,小李噤若寒蟬。
吳天走向了山崖邊,說道:“我大哥,我自會找回,記住,不是救!”
小李再次稱是。
這一刻,他是她的主人,絕對的主人。
而不是什麼朋友!
魔祖的霸道,魔祖的威嚴,魔祖的恐怖,她都感受到了。
他無害的外表,總會讓人忘了他是一個暴君!
吳天眼簾微垂,掩去其中的暴虐。
他反應這麼大,便是吳天自己也沒想到。
看來他的問題,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這還是有嘻嘻鎮壓下的情況。
吳天深吸一口氣,慢慢喝酒。
魔羅主峰在他身後徹底安靜了下來。
小傢伙們也不敢說話了。
這個時候,吳天也沒有去安慰他們。
直到帝江他們離開前來拜別。
他們在山下向他拜別。
吳天點了點頭。
帝江他們有些侷促,也有些失落。
但他還是沒叫他們上來。
他們離開。
只留下了后羿有些踟躕。
吳天對他招手,讓他上來!
吳天拿出一壺酒給他。
后羿接過,也很沉默。
一是性格使然,二是他打心裡怵怕吳天這個……大伯,舅兄。
“很怕我?”吳天問。
后羿點頭,很誠實。
吳天輕輕一笑,沒說什麼,只是抬起了酒壺。
后羿趕忙開啟自己酒壺,跟吳天碰了一下。
兩人喝酒。
吳天沒有說話,
后羿也沒有說話。
只是吳天舉起酒壺時,他會主動碰一下。
兩人喝酒。
誰都沒有說話。
十大祖巫分開,九位大帝進入大地後,祝融問:“大兄是不是生我們氣了?”
其餘八位大帝沉默。
最後還是帝江開口說道:“他不會生我們的氣,因為沒必要,也不值得。”
其餘八位大帝,更沉默了。
是啊,他們有什麼資格讓他生氣?
同樣,他們又有什麼資格生他的氣?
他幫他們,可有所求?
沒有!
只一聲大兄!
他便為他們攔下女媧,一位聖人兩次。
他事先說過,巫妖大戰他不會介入。
但他卻救回了他們每一個人。
以自身的一滴又一滴精血!
他們又給了他什麼?
什麼都沒有。
只一聲大兄!
而已!
這一次去,他們很勉強。
他還是絕無二話,就幫了他們。
他什麼都沒問,也什麼都沒說。
可以說仁至義盡了。
許久,帝江說道:“就這樣吧。”
其餘八位大帝沉默,然後點頭。
也只有這樣了。
有些無奈,也有些傷感。
就這樣了。
那個大兄,他們恐怕已經失去了。
魔羅主峰。
后羿離開,吳天給他摘了一顆黃中李。
說是見面禮。
后羿抓了抓頭,有些不好意思。
但還是雙手接過。
“桂花釀,給我留一些。”
“讓十二月來玩!”
后羿點頭答應。
后羿離開。
吳天下山。
三小跟著他一塊下山。
吳天問:“可是嚇到了?”
三小一致搖頭。
說真的,他們真不怕吳天。
而是怕吳天生氣。
怕一個人,和怕一個人生氣,是不一樣的,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