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府眾人回頭去看,果然那馬車直奔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行駛過來,就在鳳府門前緩緩停下。

隨後車簾一掀,有個宮裝少女款款而出。

老太太之所以認得這車馬,是因為每年差不多這個時候,宮裡都會有派送名帖的馬車駛向京中各大府門,馬車裡也是一水兒的清秀小宮女,所派送的名帖,便是扣著皇后娘娘鳳印的月夕宮宴邀請帖。

一般來說,這種帖子會以家庭為單位下派,家中祖母、嫡母及嫡子嫡女都有份參加。

而鳳家往年基本是老太太代表去了,在之前姚氏也去過,卻不知今年這帖子上都邀請了哪些人。

老太太有些激動地迎到前面,主動與那小宮女打招呼:“喲,今年往鳳家送名帖還是這位姑娘,一年沒見,姑娘真是越長越好看了呢。”

那小宮女立即展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下了馬車,衝著老太太俯身施禮:“奴婢見過鳳老太太,見過鳳大人。”

老太太趕緊親自伸手去扶:“快別客氣。”

鳳瑾元亦含笑點頭:“鳳家今日正有喜事,剛送了次子往蕭州去拜葉榮山長為師,姑娘又送名帖過來,不如到府裡坐坐,喝盞茶再走吧!”

那宮女一聽這話,趕緊給鳳瑾元道喜:“葉山長可是當今聖上的恩師呢!鳳家二少爺真是好福氣,想來也是鳳大人平日裡教導有方,真是恭喜鳳大人了。”

好話人人愛聽,宮裡出來的丫頭哪有不會說場面話的,幾句話便將鳳府人哄得眉開眼笑。

不過她卻拒絕了進府喝茶,只是將一份名帖遞給老太太:“這是皇后娘娘親自派下的帖子,今年的月夕宮宴鳳家還多請了幾位,老太太早做準備吧。”再衝著鳳瑾元道:“依照慣例,皇后娘娘只派女眷的名帖,大人們還是在朝堂上由皇上親自邀請的。”

老太太將名帖接過來,又與那宮女寒暄幾句,這才送對方離開。

待那宮車走遠,老太太忍著好奇沒有將名帖開啟,只衝著眾人道:“你們都隨我到舒雅園吧,瑾元你自己去忙,後院兒女人的事不用你操心。”

鳳瑾元點點頭,抬步回了松園。其餘眾人自是一路跟著老太太往舒雅園去。

直到進了舒雅園,一個個的都坐好,老太太這才將名帖開啟。

要說這名帖,三年前邀請的是老太太和姚氏,因為鳳羽珩還不滿十歲,不便參加宮宴。

近三年中,邀請的則是老太太和沉魚,沈氏是向來沒人理的,但沉魚卻也因鳳家的隱藏而沒進宮去過。

規矩是這樣的,皇后娘娘有點名邀請的人,可以找點理由不去,左右皇后也就是客氣客氣,給官員們一點面子,至於你來不來,那麼多人,她才沒工夫一個一個惦記。但若是沒有被邀請的人,那便是萬萬去不得的,別說宮門進不了,就算進去了,若是被人發現,那便是大罪。

而今日,老太太將名帖開啟時,卻被那上面點到的名字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只見那上面除了她本人之外,還點了鳳羽珩和鳳想容。

最重要的是,她這兩個孫女是被人家直接把大名寫上的,而不是像往年那樣,只說“請鳳府祖母、嫡女前往皇宮赴宴”。

一般來說,帖子上都是隻寫祖母、嫡母和嫡女這樣的字樣,今日這張,寫的卻是“請鳳府祖母、次女鳳羽珩、三女鳳想容一併往皇宮赴宴”,這意思……

老太太將目光往她那兩個孫女那裡投去,要說請了鳳羽珩,她倒不怎麼稀奇,可連想容都請了,這是什麼意思?想容什麼時候也在宮裡掛上名號了?

眾人都不明白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姚氏見老太太望向鳳羽珩,卻沒覺得怎樣,想來名帖上是有鳳羽珩的份兒了。可安氏在看到老太太還注意了想容,便有些坐不住了,試探地問了句:“老太太,帖子上怎麼說?”

老太太回過神來,開口道:“依往年例,請了老身前去赴宴,另外……還特地點了名字,請阿珩和想容同去。”

“點了名字?”問話的人是沉魚,她有點不明白點了名字的意思,“是說讓庶女進宮嗎?”

老太太也不解釋,將手中名帖交給趙嬤嬤,“你們傳著看看吧。”

趙嬤嬤將名帖依次給眾人看過一遍,在收穫了所有人吃驚的表情之後,這才重新交還老太太手裡。

“都看明白了吧?”

眾人點頭,有人欣喜,也有人落寞。

欣喜的自然是姚氏和安氏,還有想容,金珍只表現出新鮮,畢竟不關她的事。而落寞的,肯定是沉魚和韓氏了。

因為沈氏的原因,沉魚被罰五年不得入宮。以前的宮宴她為了保持神秘感,從來也沒有去過。而今年她是真心想去,卻又為時已晚。

“阿珩和想容就準備一下吧。”老太太收起心頭疑慮,她注意觀察安氏和想容的表情,看樣子她們也是不知道為何想容會被點名。再想想,聽說鳳羽珩與想容十分交好,那保不齊就是鳳羽珩託了九皇子說的好話,如果是這樣,那倒也無可厚非。鳳家能夠多一個孩子被宮裡看重,總歸是好事。

一這樣想,老太太便寬心了許多,再看向想容的目光時也更加慈祥了。

可這一切看在沉魚眼裡,卻是那麼的刺眼。曾經屬於她的一切輝煌和燦爛,如今都被兩個庶女給分享走了,讓她如何甘心?

老太太看出沉魚的心思,卻也沒有辦法,只好安慰道:“沉魚的事,以後讓你父親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在雲妃那裡緩和一下關係。”她越說聲音越小,自己都沒有底氣。想在雲妃那裡緩和關係?皇上自己跟雲妃的關係都緩解了十來年還沒緩解明白,憑什麼鳳家就能想到辦法?

沉魚擠了兩滴淚出來,起身下拜:“多謝祖母掛懷。”

老太太點點頭,讓沉魚坐下,這才又對姚氏說:“你以前也是參加過宮宴的,規矩什麼的都明白,就幫著阿珩和想容多張羅張羅吧,別讓兩個孩子失了禮數。”

這件事對於姚氏來說那是必須要做的,趕緊起身應下。

鳳羽珩看著身邊的想容緊張又興奮的小模樣就覺得有趣,再看看對面沉魚那一臉憋屈的樣兒,又覺得過癮。於是她決定給沉魚再加一把料:“聽說月夕的宮宴不只是女眷和朝臣們要參加,所有的皇子也要一併出席,且不分男賓女賓,都在一場席面上?”

“沒錯。”老太太解釋道:“因為月夕是團圓的日子,所以也就沒那麼些規矩,同大年飯一樣,男賓女賓是不分兩場的。”

鳳羽珩仔細聽完,又很八卦地說道:“除了御王和淳王經常見,襄王殿下在母親的喪禮上也見過一次外,其他的皇子還都沒見過呢!”

想容也忍不住要參與一下話題,便小聲問道:“宮裡一共有幾位皇子呀?”

“這個我知道。”鳳羽珩聊心大起,“御王是最小的一個,所以肯定是有九位皇子,沒有公主,舞陽郡主是玄家唯一的女孩。”

老太太也跟著點頭:“阿珩說得沒錯,你們是要進宮去的人,多瞭解一下皇家的事也好,省得到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平白的給鳳家丟人。”

想容趕緊起身行禮:“祖母教訓得是,想容一定會跟著二姐姐還有姚姨娘多學多打聽,不會給鳳家丟臉的。”

老太太這才滿意,揮揮手,“那就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準備,算起來也沒多少日子了。”

眾人便齊齊起身,向老太太行禮告辭。

鳳羽珩在往院子裡走的時候,拉著想容說八卦,只是說話的聲音卻大了些——“想容你知道嗎?說起來還真好笑呢,別看淳王殿下平日裡不是穿白衣就是穿青衣,又是一副清雅的模樣,但實際上我聽說他最喜歡的顏色竟是紅色!特別是穿著紅色衣裳的女子,總是能引得他多看兩眼。”

想容是個實在的孩子,只覺得鳳羽珩說的是真事兒,不由得笑著跟她討論起來。

兩姐妹一邊走一邊說,這一番話全部落進鳳沉魚的耳朵裡。

紅色,七殿下喜歡紅色!

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裡無限地回想著這樣一句話,慢慢地生了根發了芽,慫恿著她當下便派倚月往明月樓去了一趟,邀約清樂郡主傍晚時在明月樓相見。

鳳羽珩拉著想容和安氏一起回了同生軒,連帶著姚氏一起進了她的院子。

黃泉將兩件衣裳拿出來,由幾個丫鬟一起拎著展現到眾人面前。

一件水雲緞的拖地百水長裙,一件良人錦的月華長袍。秋日陽光正好,這兩件寶衣一現,只覺得這小院兒瞬間光彩熠熠,晃得人既不敢去直視又捨不得將視線移開。

別說安氏和想容,就連鳳羽珩自己都覺得太漂亮了,怪不得古人將這些布料稱為國寶,只像布匹一樣擺在那裡不覺得如何,如今做好成衣,竟是這樣奪目。

水雲緞,陽光照射下,只覺得衣上總有浮雲隱現,如煙似霧,仿若仙境般。黃泉說:“月光出來時,便能照出波光淋漓,好似置身水面。”

良人錦,白日裡看去,一眼入心,不論多焦急暴躁之人都能在這衣裳面前平緩心緒。黃泉再道:“一入了夜晚,這衣裳竟可令看見之人對著裝者心甘情願地恭敬臣服,若是異性,必心生愛慕,卻絕不帶邪淫。”

這便是國寶。

安氏不知該如何去謝鳳羽珩,只拉著想容道:“二小姐大恩,我們娘倆無以回報,往後不管出了什麼事,我們都會站在二小姐身後,盡微薄之力。”

鳳羽珩也沒多客氣,只囑咐黃泉將衣裳裝好,把水雲緞那件包起來交給想容的丫鬟。然後又道:“待想容出嫁,姐姐自會再送你一套嫁衣。”

當日傍晚,沉魚與清樂二人對坐在明月樓的雅間內,就聽沉魚用哀求的聲音對清樂道:“求郡主想辦法在月夕當晚,帶我入宮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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