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當即商定,由於羌田縣的賊軍攻勢正急,雷公、田邦、虞仲等人留駐首陽城,李信、丈八哥率領兩萬首陽軍前去‘小狼坡’幫助破六韓黑山兄弟抵禦元花子的西涼騎軍。

而孟彥赤、宗昭帶領二十名護衛隨於未然向巫縣進發。

雪狼王‘刺雪’則陪著可可清清在‘曉月園’靜候眾人佳音。

商量妥當後各人雖有不捨,但還是知道以大局為重的道理便好言向於未然囑咐了幾句出門各奔東西去了。

孟彥赤、宗昭幾下就收拾好行禮,催促於未然快些動身,於未然嘆了口氣說道:“將軍有所不知,那‘重圓鏡’連桃源村的村民都不能隨便進入,何況我等。

如果我們就這樣去恐怕‘重圓鏡’裡的人萬萬不會施手救治衛將軍的.”

孟彥赤愕然道:“那便如何是好?”

於未然笑了一下說道:“那日分別之時,‘重圓鏡’主人曾送我一棵丹藥和一張古琴,如今我們把那張古琴送回於她,‘重圓鏡’主人或許唸到昔日的緣分而施展妙手救治衛將軍的性命。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孟彥赤說道:“那事不宜遲,我這就派人到先生酒捨去把古琴取來.”

沒費多少時間,宗昭就抱著那把黒琴回來。

孟彥赤在於未然的建議下令大夥換成行卒的打扮,一行人扮作商隊護衛出了首陽經陳倉山到了漢中,眾人在漢中稍作休息購買些補給馬不停蹄的穿過夔關、白帝城到達永安。

眾人進入益州後,到處可見餓得骨瘦如柴的百姓挖著野菜剝取樹皮以裹肚腹,大批大批的流民乞丐穿梭在城鄉之間只為尋得一口粥湯,於未然看在眼裡傷感莫明:“侯景與陳霸先、王僧辨大戰連連,只是苦了這麼些南朝百姓!”

一行人在於未然的帶領下,老馬識途不兩日便到達了巫縣港,孟彥赤在港口包了一艘鬥船,眾人小心翼翼的把龍羿抬到船上安置妥當。

船伕掛帆逆水而上,一日後進入江水湍急的巫峽,峽內山石險峻、懸崖陡峭,峭壁之上時而可見猿猴抓著樹藤蕩上蕩下,好不快活。

不過看在宗昭等人眼裡卻是兇險無比,那些猿猴只要稍不小心就會掉落懸崖死於非命。

慢慢的越往前行江水就越洶急,江水之中礁石林立,鬥船隻要略行差錯立時便會船毀人亡。

孟彥赤一行人再也沒有心思去欣賞巫峽之中的大好風光,看到船上縴夫哪需幫忙就出手相助,他們可不想葬身在這巫水之中。

這時船上的縴夫也是抖擻精神,生怕出現半點差疵。

船再走一段路程後再也沒有辦法向前行進,船上一些精壯船伕脫下上衣赤裸了胸膛下船登岸,抓起從船上拋下來的纖繩系在腰間,生生的拖著鬥船一步一步的向上遊行去。

一天半的光景,鬥船到達一個小灘頭,於未然叫孟彥赤、宗昭等人棄舟登岸,吩咐船家在此靜待諸人返回。

於未然見天色已晚便在灘頭平地上樹營休息,第二天天稍亮於未然叫醒眾人收拾行當繼續上路。

於未然對這裡地形好似異常熟悉,沒費什麼功夫就尋徑進入小巫峽,小巫峽之中的景色可以說比起巫峽那是有過之而無不急,不過一行人只顧著趕路也沒有留意兩岸的美勝。

過了晌午,眾人終於看到於未然口中說過的那片桃樹林,到了桃樹林邊於未然肅然的對眾人說道:“老兒研究過這片桃樹林的陣式,端是厲害得緊,我們人太多很容易陷入陣眼,孟彥將軍和宗將軍抬上衛將軍隨老兒進入桃樹林,餘人就地紮營歇息。

兩位大人進入樹林後切記不可亂走,定是要緊跟在小老兒身後,不然陷落陣中神仙也是難救.”

眾人齊聲答應。

這片桃樹林真是古怪得很,整個下午孟彥赤與宗昭跟在於未然身後兜兜轉轉、拐來拐去,兩人被搞得暈頭轉向不知所以,幸好還有於未然保持清醒,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的樣子,三人終於踏出了桃林陣見到那三面懸壁的水潭,三人來到潭邊席地而坐,孟彥赤取出一些乾糧分於兩人,宗昭去打了些清水過來和著乾糧裹腹,於未然邊吃邊說道:“我等三人是不可能進去世外桃源的,依‘重圓鏡’主人的性子只怕我等去了也是有去無回,待會吃飽肚子,孟彥將軍和宗將軍去砍些樹木做條木筏,我們把衛將軍和古琴放在木筏上隨水流入世外桃源內,那桃源村的村民發現木筏後肯定會把衛將軍送到‘重圓鏡’的洞口,‘重圓鏡’主人看到古琴端不會有袖手不管之理.”

孟彥赤雖然很不放心卻也別無他法,只得一切聽從於未然的吩咐行事。

龍羿感到自己的眼皮無比的沉重,想睜開卻怎麼也睜不開。

透過不斷的努力,龍羿好像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似的方才緩緩的張開眼簾,炫目的光線猛地刺得龍羿的眼睛生疼,龍羿忍不住輕輕的呢喃了一聲。

“公子昏睡太久,一時還適應不了刺目的光亮,你慢慢的睜開眼睛多熟悉幾下就會沒事的.”

一道陌生的聲音傳入耳裡,龍羿不覺有些痴了,這人的聲音好似清晨的黃鵲開第一口清嗓那般清翠動聽,那聲音不帶絲毫的雜質聽在人耳裡是那般的心曠神怡,自覺與不自覺之間就好像忘掉了塵世所有的煩勞,胸中一片的空明。

龍羿確信這聲音以前是沒有聽過的,但內心感覺卻是那樣的熟悉,好像與生俱來就熟悉那人的聲音一般。

龍羿好奇心大起,急忙睜開眼睛然後飛快的眨了幾下,稍待片刻後再重新睜開眼簾,只見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床前坐著一個女子,看不出年紀,因為她頭上帶著一口白色斗篷,斗篷的白紗垂到胸前把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全身穿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

床邊窗臺上的香爐中不知燃著什麼樣的香草,清香淡淡的煙霧瀰漫飄渺整個房間,使得那白紗女子猶如身處仙境一般。

窗外的白光透過窗格投在她的身上,好似發出的道道瑞光。

白紗女子身後站著兩個老婆婆,一人穿著藍色衣裳,一人穿著紫色衣裳。

白紗女子素手伸出,白玉般纖指按在龍羿的左手脈搏上,小片刻後,白紗女子說道:“公子的傷勢好得很快,再調理一些時間應該就可痊癒.”

龍羿也在這個時間想起自己在首陽被單行章圍困之時自刎而死,怎麼會來到這裡?應該是當時自己傷不致死兄弟們便求得良醫為自己醫治,細細想來大有道理,立忙想坐起身道謝白紗女子,卻是動作過大牽動了傷口,疼的“哎喲”一聲又倒了回去,白紗女子衣袖輕輕拂了拂龍羿道:“公子有傷在身大可不必這般客氣.”

龍羿見那白紗女子輕揮衣袖,拂過時一縷清淡的香味竄入鼻孔,那香味是這般的好聞,龍羿也忍不住貪婪的多吸了幾口。

“你個臭男人,好般不知羞恥,在這‘重圓鏡’中,焉能對小姐有半點不敬,看我不生劈了你.”

那穿著紫色衣裳的婆婆把龍羿的小動作看在眼裡怒不可竭。

龍羿聽了罵聲好生慚愧,不由面紅耳赤,眼看起不了身只得拱手道:“晚輩龍羿,謝過三位前輩的救命之恩,如此大恩本該磕頭相謝才對,只是重傷在身,只得待傷好後給前輩磕頭了.”

“哼,磕頭就算完啦,哪有這般便宜,小姐,我說世外男子都是這般的薄情寡意你硬是不信,這下你看出來了吧。

那日我就說不可救治這小子,讓他自生自滅好了你就是心軟,費盡力氣要救他性命,於是連當年老主人的話也拋在腦後,讓老婆子心寒呀.”

紫衣婆婆頓足垂胸的說道。

旁邊的藍衣婆婆附合道:“小姐,平時我都依著你,可是這回你救治這小子可是犯了老主人的臨終囑託,‘重圓鏡’絕不能收留世外之人,你可記得你曾許下過誓言的.”

白紗女子有些落寞的說道:“我又是如何不知,只是書上說救人一命勝過七級佛屠,我也知道師傅彌離之際再三交代不許外人進入‘重圓鏡’,可是又餘心不忍,唉!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在祖師畫像前立下的誓言,如果那樣的事真發生了,我依照誓言做便是了.”

“唉!冤孽,冤孽,小姐也是親眼看見老主人的下場,多的話老身也不多說了.”

紫衣婆婆說完狠狠的盯了龍羿一眼,出屋而去。

藍衣婆婆也長嘆一聲跟了出去。

龍羿聽得雲裡霧裡,張嘴結舌的呆在床上,兩位婆婆出屋後白沙女子無心和龍羿說話寂寥的呆坐在一旁。

龍羿靜心細細一想總算有些明白,自己不知被兄弟們怎麼送來這“重圓鏡”中讓白紗女子治傷,而這“重圓鏡”卻是不許外人進來的,三位前輩看見還未死透的龍羿便是爭吵了起來,兩位婆婆依照古訓是要讓龍羿自生自滅,絕不贊成白紗女子施手救治的,但白紗女子卻是菩薩心腸、餘心不忍便一意孤行救了龍羿的性命,不過白紗女子好似又在祖師爺畫像前立下過什麼勞子誓言,讓白紗女子好生的為難。

龍羿念及此處,小心翼翼的對白紗女子說道:“前輩,晚輩讓你難做了.”

白紗女子回過神來淡淡的說道:“公子無需客氣,我雖然身居世外,卻也從書中明白一些道理,救人一命總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就是和‘重圓鏡’中的規矩有些違背,叫人作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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