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面上帶起一絲冷冽、猙獰的笑意,藉著戰馬前衝之勢,漆黑長矛向南宮僕射橫掃而去。

當然,他不敢用上全力,若真將這美人劈成兩半,在性情乖戾的世子殿下面前他也討不了好處。

南宮僕射長身而立,看向迎面而來的武將,沒有絲毫動容之意,只是玉手摩挲著腰畔的繡冬刀。

刀是九長九短十八般兵器中公認的九短之首,習劍的比較聰明,懶得爭什麼九短之首,直接給自己套了一個兵中之皇的名頭。

繡冬刀長三尺二寸,柄長兩寸半,重十斤九兩,精美絕倫,相較腰畔另一柄造型樸拙的春雷刀要更美觀好看。

但此刀不求鋒利,反其道逆之,頓鋒。

唰!剎那間。

繡冬刀已抽出。

刀光如龍捲起。

南宮僕射一刀破空向漆黑長矛劈了過去,氣流捲動,成為刀勢的一部分,使得這一刀威力倍增。

“這娘們想跟我比拼力氣?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武將冷笑一聲,手中漆黑蛇矛舞的更快,更強橫。

常年混跡軍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的軍爺,最不缺的就是一把子力氣,更何況他還攜帶了戰馬前衝的威勢,擋者披靡。

“噹啷”一聲震顫,刀矛交擊,火花四濺。

武將只覺一股巨力用來,整個人險些飛出馬背,矛杆更是劇烈震顫,嗡嗡顫鳴起來,虎口被震出血來。

又是一道刀光劈來,武將蛇矛根本來不及抵擋,只能一蹬腿,翻身下馬,身形在地上連連打滾,狼狽至極。

白影攜裹刀光緊隨而至,刀刀都是斃命殺招。

這武將武功雖然不及南宮僕射,但也是身經百戰之輩,身形在地下打滾躲避之際,矛尖突然迴轉,如毒蛇般向南宮僕射刺了過去。

這一刺來時洶洶,剛猛凌厲,乃是武將的殺手鐧。

此刻面容猙獰,殺機必露。

已顧不得廣陵世子的命令,要將這對手捅出個透明窟窿來。

卻不料南宮僕射也不知用了何種身法,輕飄飄一閃,恰到好處的躲了過去。

並已接近武將身側,不待武將多做反應,直接揮刀斬下,只聽慘叫一聲,一條臂膀已灑著滾燙的鮮血飛了出去。

在用刀背將那武將拍飛出去後,南宮僕射將目光看向那一對姐弟,卻不由吃了一驚。

弟弟負手而立,面帶微笑。

看似弱不禁風的姐姐卻是竄了出去,在一群騎士中來回遊走,袍袖飄飛,曼妙的身形宛如飛天。

她手中奪來一柄長刀,隨手揮出,迅捷的速度攪動氣流,刀光如閃電,比起南宮僕射也未見的多麼遜色。

而少女周遭的空間更彷彿是遭受百千鈞力道擠壓,產生連綿不絕的氣爆,向她周遭擠壓過來。

這一群武力不低,甚至可以說是身經百戰的騎兵,在少女面前身形不受控制,不斷遭受吸力和斥力,原本十成實力也只能發揮六七成來。

慕容梧竹隨手揮刀,刀上攜裹詭異莫測的力量,再加上那奇異的吸扯之力,讓騎士挨個跌下馬來。

不多時,除了兩個見勢不對,立時駕馬逃走的騎士外,其餘都被慕容梧竹擊倒地上。

慕容梧竹雖多是用的刀背攻擊,但卻有一股帶著極強侵蝕性的真氣侵入騎士的體內,肆意遊竄著,讓他們氣血翻湧,不由噴出一口鮮血來,癱軟在地。

“弟弟,你看姐姐厲不厲害?”

慕容梧竹笑如一片飛絮般緩緩落下,嬌靨上帶著嫣紅。

“英姿颯爽,武功蓋世.”

玉連城面帶微笑,毫不吝嗇稱讚。

同時伸出手輕輕扶住慕容梧竹的手臂,將自身真氣源源不斷的送出。

慕容梧竹畢竟是首次與人交手,而且還是一群凶神惡煞的騎兵,因此每次出招都是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放鬆。

等一番交手下來,真氣卻已消耗殆盡。

若非玉連城扶著,只怕已跌在地上。

“喂,我們準備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不然待會可能就有軍隊開撥調動.”

南宮僕射道。

在這方世界中,武林高手雖強,但卻幾乎沒有萬人敵的存在,即使是千人敵也少得可憐。

面對訓練有素的軍隊,即使一品絕頂也只能避其鋒芒,否則就是自找死路。

譬如當初的西蜀劍皇,一劍守城門。

那一戰,西蜀劍皇在三炷香時間內斬殺精騎八百人,卻還是力竭身亡,死後馬蹄踐踏成肉泥,再被大將褚祿山將一杆旗幟插在屍身之上。

南宮僕射自忖自己是比不過西蜀劍皇,應付訓練有素的百騎都要大費周章,耗盡體力。

更何況這裡本就是廣陵王的地盤,隨時可調動千騎、萬騎。

任由你武力滔天,修為蓋世,面對潮水般的鐵騎衝鋒,還不是隻有被碾壓成肉泥的下場?玉連城向不遠處瞧了瞧:“你想走,別人卻未必想要放過你.”

只聽馬蹄轟隆如雷的聲音轟然響起,塵土飛揚,有百騎奔騰而來。

這百氣策馬而來,不管沿途觀潮百姓,眨眼間就已到了三人跟前。

一匹淡金色鬃毛奔在最前面,大口喘息,噴著白色唾沫,一滴滴汗珠如血般滾落。

這是在離陽王朝中赫赫有名的汗血寶馬,撐死也不過百來匹。

皇宮裡扣了二十來匹,京城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又分走一半。

落到京城以外的,少之又少。

能夠坐上汗血寶馬的人,無論放在何地,都有顯赫無比的身份。

而以汗血寶馬出眾的腳力,短暫奔騰本不該如此艱辛。

但奈何騎在馬背上那位的體重實在有些嚇人,臃腫肥胖,遠遠看去宛如一座肉山,一身細膩精緻的服飾都沒能遮住那肥肉顫抖,也難怪汗血寶馬會如此了。

“好美人,好美人,不枉我大老遠的趕來.”

馬背上的人正是廣陵世子趙膘。

他眼睛原本並不算小,可卻被肥肉堆擠成一條線。

此時睜眼如綠豆,射出貪婪興奮的光芒,都忘了那袖口抹嘴角口水,可惜一身堂堂蘇造工出品的昂貴衣服。

這位惡名昭彰的主每逢大集會,必定會安插許多專門負責尋俏娘子的遊哨,每次都能讓他滿載而歸。

尤其是這一次,趙膘更是格外滿意。

世上竟有如此形似的並蒂蓮,老天爺真是待本世子不薄啊。

而那風姿絕代,腰攜雙刀的白袍美人更是讓他滿意。

如此雌馬,征服起來才有快感啊。

只看那纖細有力的腰肢,就能猜測到了床榻之上是何等令人痛快淋漓。

趙膘口水長流,嘖嘖道:“小娘子們,快到本世子碗裡來,本世子最心疼美人了,一定會慢慢吃,慢慢來.”

“你們先走,待會我稍微阻攔片刻.”

南宮僕射對玉連城、慕容梧竹傳音道。

他玉手再次按在刀上,神情凝重。

桃花眸中眼波流轉,凝視在趙膘身後的的一匹千金難求的寶馬上,馬上坐著個容顏枯槁的灰衣老者。

這老者身形瘦小乾枯,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但先前策馬奔騰時,身子卻彷彿紮根在馬背上一般。

此時一雙蒼老的眼睛更是流露出刀一般的鋒芒,整個人給南宮僕射一種危險感。

能夠護衛在世子身邊,果然是個了不得的高手。

至於那百騎雖然厲害,但他又不是西蜀劍皇一心求死,只需稍微攔下灰衣老者片刻,然後展開身法逃走就是了。

“為什麼要走?觀潮不是還沒有結束麼?”

慕容梧竹俏臉泛起疑惑之色。

南宮僕射嘴角抽了抽,叫廣陵王世子等人得知了他的想法,接下來免不了就又是一番麻煩。

當然,他倒也沒有多少驚慌,若是萬不得已,大不了他自己抽身離去便是。

至於這兩姐弟,雖說相談甚歡,但說到底也不過是萍水相逢。

最多等來日武功大成,躋身天下絕頂後,再替她們報仇。

“哈哈,三位美人,都不要走。

既然想要觀潮,不如隨本世子去去大燕磯閱師臺,那裡視野最好。

然後再回王府,我保證讓你們享受人間一切榮華富貴。

當然,前提是你們要伺候好本世子.”

趙膘看向三人的眼神越發炙熱,開始尋思幾種只是想到卻沒有實施的新鮮花樣。

說著說著,他便習慣性的將一根手指深入裡,最後幾句話說的含糊不清。

“你這人真沒禮貌,我們又沒同你說話.”

慕容梧竹妙眸流波,瞪了趙膘一眼。

又在玉連城耳邊竊竊私語:“弟弟,這個人好胖呀,而且這麼大的人了,還在吃手指,不會腦子有問題吧.”

“姐姐,不要以貌取人。

不能因為看見別人胖的像頭豬還吃手指。

就覺得別人幼稚,是一頭蠢豬.”

玉連城亦壓低了聲音。

“我沒有,我就只是覺得他胖,沒覺得他是蠢豬.”

慕容梧竹委屈道。

“就算你沒有這麼說,但你心裡也這麼想了的.”

“哼,不要以為姐姐不知道,你也是這樣想的.”

兩人雖是壓低聲音,但在場個個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其中不乏高手,此刻自然是聽的真切。

他們面上露出古怪之意,隱隱將目光看向世子趙膘。

“真是有意思.”

事到如今,南宮僕射反而覺得有趣起來,嘴角咧起一絲弧月般的笑容,桃花眼中流光溢彩。

趙膘本是本有些驚訝四周的目光,但在灰衣老者在他耳畔耳語一番後,一張胖臉立時變了顏色,戾氣十足。

他那一雙惡毒的眼睛掃視玉連城、慕容梧竹姐弟,咬牙切齒,已將伸到嘴裡的手指咬出了血,猶自不覺。

“死肥豬,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下來.”

玉連城看了趙膘一眼,轉頭又對慕容梧竹,微笑道:“姐姐,你要做個有素質的人,千萬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隨便罵人.”

“那你呢?你剛剛罵人了.”

慕容梧竹眨了眨美眸。

“我沒素質啊.”

玉連城聳了聳肩,樣子很是灑脫:“再說了,那頭死肥豬又不算人,分明就不是罵人.”

這番話沒有壓低聲音,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傳遍四周,頓時引得圍觀群眾一陣議論紛紛,連漲潮都來不及看。

“好好好.”

趙膘怒極反笑,但那一張胖臉卻叫人看的心神發寒。

灰衣老者搖了搖頭,廣陵境內,誰見了這位世子不嚇破但。

就算高門世族,也只有被踩在腳下,任由蹂躪的份。

而一旦得罪了這位世子,以其惡毒的手段,就是他這老江湖見了都心寒。

記得前些年一對很是被江湖稱道的神仙眷侶遊至廣陵江,起先世子殿下沒帶多少扈從,吃了點小虧,立馬回府帶了十幾個客卿和三百鐵騎將那對狗男女堵在了邊境上,先是當著大俠的面來了一場活春宮,接著當著女俠的面剝了她夫君的皮,最後那一杆長矛將他們串在一起,做了一對亡命鴛鴦。

“吳老,麻煩拿下她們,尤其是那一對並蒂蓮,可千萬不要傷了他們性命.”

趙膘看著姐弟,語氣森寒惡毒,幾乎一字字道:“我要把她們皮剝下來,再千刀萬剮.”

“是,世子殿下.”

灰衣老者下馬,一步步向玉連城姐弟走了過去,步伐不疾不徐,氣度淵渟嶽峙,甚有一派宗師氣度。

“喂喂喂,不要把我當作擺設啊.”

南宮僕射搖了搖頭,擋在灰衣老者面前。

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會拋棄這對姐弟兩。

“小姑娘,你這又是何必.”

灰衣老者嘆息一聲,衣袍卻鼓盪起來。

“嘿,老前輩你又是何必……”南宮僕射亦是冷笑一聲:“何必給人當狗.”

“而且還是一條死狗.”

玉連城輕嘆一聲。

話語剛落,一幕令人瞠目結舌的景象就出現了。

只見那黑衣青年眸光閃動,指尖凝聚起一縷劍氣,彈指激射而出。

劍氣迅疾如閃電,半空中響起鬱郁風雷之聲,眨眼間就射至灰衣老者面前。

在這一瞬間,灰衣老者只覺渾身都被劍氣籠罩,寒意撲面而來,一時亡魂大冒。

但尚未來得及躲閃,腦袋就已被劍光攪碎,化作一具無頭屍體仰天倒下。

南宮僕射瞳孔不由一縮,雖已隱隱猜測出黑衣青年的身份和修為,但卻絕沒有想到會如此驚人。

這灰衣老者氣機雖未完全顯露出來,可至少是個二品小宗師,竟死的如此輕鬆。

“你要扒我和姐姐的皮,還要千刀萬剮?”

玉連城緩步向趙膘走了過去,面帶微笑,卻隱隱透露出一股妖戾之氣:“可惜,你沒有這個本事.”

趙膘眉頭一沉,勒馬向後退了兩步,揮手命令身後的三百餘騎道:“上,都給我上,殺了他,把他給我踐踏成肉泥.”

轟隆隆!!三百餘騎士就朝玉連城奔了過來,氣勢彪悍,如龍如虎,捲起漫天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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