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鴻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狼狽,一種強烈的自卑感從心底生出。

頓時讓他沒了底氣,看著封瑞瀅提著自己明黃的裙子,優雅而美麗。

她背影跳躍的弧線,讓人忍不住就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封瑞瀅快速的離開,要去找司念,畢竟是司家人在督軍府受了委屈,她總是覺得歉意的。

司明鴻手中的本子也被攥得皺皺巴巴的,紅酒的酒漬已經透進衣服裡,讓他的本子溼答答的。

他本來很想在本子上寫,當年是你救了我。

可是,他現在一點勇氣也沒有了,他們或許除了今次,此生都不會再有焦急了吧?來來往往的下人看向司明鴻,他的上衣已經溼了,紅酒漬也很明顯。

司明鴻懊惱的脫下上衣,可是裡面的馬甲上依舊有一點。

他有些沮喪,就在這個時候,長廊外有聲音傳來。

司明鴻很怕是封瑞瀅去而復返,他現在可沒有勇氣面對她。

匆忙間,司明鴻拎著衣服躲進了一間雜物間。

儘管滿是灰塵,他也沒心思嫌棄。

他滿眼,滿心都是那道明黃是身影,和當年自己被救下的那一幕。

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已經長大了,長成明豔動人的大姑娘了。

他曾經是想要用盡各種方法報答她的,可是沒想到自己依舊那麼沒用。

自己竟然再一次落到這樣的處境,還是被她救了。

只是她已經不記得他了,讓司明鴻倍感落寞。

他自嘲的笑笑,也是,她怎麼會記得自己呢。

封小姐,她的身份何其高貴,怎麼會記得自己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啞巴呢。

司明鴻看著自己一身的狼狽,把手中的本子攥得更緊了。

他現在連出去都沒辦法,督軍府他沒來過,只知道從會客廳一條路通往大門口。

他穿著這一身的狼狽,要怎麼穿過那些人流?只怕會引起更多人的笑話吧?說到底,他代表的也不是他自己,還有司家的臉面。

今天已經這樣被人欺辱了,如果再這樣走出去的話,恐怕司家是徹底的沒臉了。

司明鴻寧可自己委屈,都不願意人家拿司家出來嘲笑。

他認命的等在這裡,想著等到天黑吧,天黑了再離開也就不會有人注意了。

可現在畢竟才上午,中午的餐會還沒開始,要等到天黑得等多久啊。

司念跟過去,沒有找到司明鴻的身影,隱隱有些焦急。

她知道司明鴻是不善交際的,那些人肯定不會是他的朋友。

正當司念想要喊顧城漠幫忙的時候,封瑞瀅一路小跑過來。

因為著急,封瑞瀅的臉頰都跑得紅撲撲的。

“司念,你家人在那邊被人欺負,潑了一身的紅酒.”

封瑞瀅氣喘吁吁的說道。

她對於司家並不很熟悉,也是猜測著眉眼的年紀,覺得可能是司唸的哥哥。

但沒確認的事情,終歸是不好說的,所以只是說了家人。

督軍府司念雖然來了好幾回,可每一次都是有人帶著的。

而且司唸對於後院也不熟悉,自然的拉住封瑞瀅就走。

“你別拉著我啊,我去給他找身衣服,你順著迴廊,出去就一個天井,我告訴他就等在那裡.”

封瑞瀅說道。

司念一聽,放開封瑞瀅的手。

都到了要換衣服的地步,想必司明鴻是十分狼狽的,司念擔心得趕緊快步離開。

司明鴻和司唸的關係一直都不錯,他的內心很善良,從未苛待過司念。

可司念卻知道,司明鴻其實內心是很敏感的,不管怎樣不能說話的人,往往心思更深。

因為不能說話,所有的心思都埋在心裡。

人得不到排解,沒有溝通,這樣的人更容易自卑,也更容易走極端。

本來今天這樣的相親酒會,是沒有司家的門面的。

想也知道,是誰強迫著司明鴻來的。

只是越是這種氛圍下,他就越會覺得不願意與人交往吧。

畢竟出身這種事情,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像司念那麼看得開的。

她一個現代人還覺得有時候被擠兌,更何況司明鴻還帶著一部分身體的殘疾。

司念想到這裡,更是加快了腳步。

她出了迴廊到達天井的時候卻愣住了,那裡一個人都沒有。

她幾乎要以為自己走錯了,可是她一路從會客廳出來,只有這一處迴廊,她很確認自己沒有走錯。

當司念看到地上的紅酒漬時,司念更加確認,這裡就是之前發生事情的地方。

只是司明鴻不見了,是被人帶走了的嗎?司念看了看地上,只有散亂的腳印,並沒有拖行的痕跡。

而且泥地裡只有一雙腳印,看大小應該是男士的。

如果司明鴻被欺負的話,被推到泥地的一定是他。

司念耐心的跟著腳印,隨著泥漬越來越少,司念就看到了一間連門上都全是灰塵的雜物房。

雜物房的大門上灰塵裡,有幾個手指印,是嶄新的。

“阿哥?”

司念在外面喊道。

雜物間裡有稀稀疏疏的聲響,可是沒有回應,也沒開門。

“是我,司念,就我一個人.”

司念說道。

“嘩啦!”

雜物間的大門被開啟。

因為猝然被開啟的大門,立刻灰土飛揚,惹得司念用手扇了扇。

司明鴻有些尷尬,手忙腳亂的扇了起來。

司念嘆了一口氣,看到了司明鴻扔在地上,滿是紅酒漬的外套。

他的確是很狼狽,怪不得會躲在這裡。

“都在舞會上看到我了,怎麼不來找我?”

司念有些嗔怪的說道。

司明鴻張了張嘴,又焦急的翻起小本子。

被紅酒打溼的本子,鋼筆寫下去就暈染了一片。

終於,司明鴻有些撐不住了,眼圈紅了。

即使他是個大男人,今天受了屈辱,又看到封瑞瀅不能相認,這種委屈實在是讓人難受。

不過,司明鴻只是紅了眼圈,他還是硬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

司念從手提包李掏出手帕,站在司明鴻面前。

她一點一點的,細緻的擦去司明鴻臉上的汙漬。

模糊的五官又重新精緻起來,司念又把剛剛顧城漠給的玫瑰花用髮卡別在了司明鴻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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