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嚴肅,也很正式。

但司念卻從裡面聽出了孤獨和蕭瑟,的確這是亂世,想要活著就要不斷的爭鬥下去。

司念沒有再說話,她的心很沉。

也不知道是為了楊雅芝,還是聽到了封亦寒的那些話,反正她心裡特別的不好受。

司念看著窗外,有繁花似錦,有陽光明媚。

可這終究是亂世,一條人命不過也就換取些許利益而已。

“我本來以為楊雅芝在楊家的地位很高,她的做派讓人覺得她很受寵愛。

自己的親生女兒,楊司務長怎麼下得去手?”

司念嘆息。

楊雅芝在司念面前,一直都是個囂張跋扈的千金大小姐。

養成這樣的性格,可見平時在家裡也是驕養著,寵著的,沒想到卻落得這般下場。

“你想得太簡單了.”

封亦寒笑道。

他忽然覺得司唸的想法有點天真,又或者她心中對於親情還是有期盼的吧。

“也不是你想得簡單,而是有些人過於狠毒.”

封亦寒又補充了一句。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要補那句話,或許是不忍心司念失望,又或者對她有點心疼吧。

“楊司務長跟你要了什麼?”

司念突然問道。

“大都尉.”

封亦寒說道。

這件事情他沒打算瞞司念,即使他現在不說,過陣子她也會知道的。

司念冷笑,還真是好算計。

大都尉一職,如果單單靠著楊司務長自己熬,少說也得個十年、八年了。

他現在這個歲數,別說十年八年的,就是再過五年人事變動都有可能把他弄下去。

到時候,手裡沒權、沒錢,他過得還不如平頭百姓。

可如今就不一樣了,單單憑著女兒死了,用女兒的一條命就換來了這一職位。

女兒嘛,他可不是隻有一個,對於楊司務長來說這是一筆太划算的買賣。

司念想通一切,也只剩下嘆息了。

這件事情她沒辦法深究,人家死了女兒換了利益又與她何干?現在人已經死了,講再多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她的死也不過是換取了她父親的利益而已。

眼見著車子從胡次長宅邸開出來,司念趕緊補了一句。

“放我下車吧,我要去司家,不太方便.”

司念說道。

司機聽到,見封亦寒沒說話,拐了彎開往司家。

“今天真的有事.”

司念又說了一句。

司念一早打算回一趟司家的,本來想著今天早點出來看個熱鬧就回去。

可沒想到發生意外,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剛剛從胡次長府邸出來,她除了問楊雅芝的事情,就沒怎麼多話。

封亦寒一直看著她,摸不準她是為楊雅芝悲傷,還是被楊司務長刺激到了。

他也不好勸,也不知道要怎麼勸。

他身處督軍府,對於下邊這些官員的苟且、貓膩早就見慣不怪了。

別說是一個女兒,有時候就是獨生子都會被犧牲掉。

誰還管身家後世,過得了眼前的榮華富貴再說吧。

其實司念倒也沒糾結楊家的事情,她是有點接受不了,但也不至於耿耿於懷。

她不說話是因為她在心中謀劃別的事情,腦子用在了別處。

她這次回司家是有目的的,外公在她出門前,特意交代了幾件事情。

其中一件和她阿媽有關,司念就格外的惦記。

當年她阿媽有一對玉鐲子,是外公親手給的陪嫁之物,她阿媽也貼身帶著多年。

可她阿媽死後,這對玉鐲就留在了司家,外公要她帶回去。

司念本來對錢財也不是特別看重,但有一樣,阿媽的東西是絕對不能便宜司家人的。

而且這對玉鐲雖然外公沒說詳細,但既然是親手交出的陪嫁之物,外公肯定很重視。

既然是這樣珍貴的東西,自然是不能留在司家,過到別人的手上了。

司念一路都在思忖著,要怎麼拿回玉鐲。

本來司家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她倒也不著急。

可是過些日子要和封行戳回明城,她得帶上玉鐲。

之前出來的時候,外公特意叮囑了的,司念很是掛心。

“封亦寒.”

司念提高了聲音。

“停車.”

封亦寒給司機下達命令。

“謝謝.”

司念道謝準備下車。

封亦寒對她不一樣,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不是她敏感,而是封亦寒對她的特別太明顯了。

且不說,他已經和唐靜書訂婚了,自己從不對有婚約的男人感興趣。

就他和封行戳鬥得你死我活的那個勁頭,她都不能和他走得那麼近。

將來他們很有可能是死敵,欠了太多人情終究不好下手。

就在司念要開啟車門的時候,封亦寒又補了一句。

“白欣唸叨,很久沒看到你了.”

封亦寒說道。

司唸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她重新坐回車裡。

好吧,封亦寒一句話就讓她改變心意,也算是掐住她脈門了。

她上一次給白欣解毒,有些日子沒複診了,確實不太放心。

“送你吧,正好順帶去看看白欣的情況.”

封亦寒說得很平常。

這個時候,如果司念要是拒絕的話,倒顯得她有些小家子氣了。

而且救人救到底,她已經出手了,豈有不把人看好了的道理。

封亦寒果然善於攻心,這一波的操作讓司念啞口無言。

只能乖乖就範的坐著他的車,跟著他走。

司機更是識趣,一腳油門,車子迅速的跑了起來。

直奔白欣住的老城區宅子,那是封亦寒給她安排的地方。

白欣宅子的門房也是個有眼力的,一早看到三少帥的車,沒等鳴喇叭就把大門開啟了。

車子直接停到了洋樓下面,傭人過來開車門。

司念下了車,就聽到房間裡有留聲機的聲音。

輕快的舞曲迴盪在窗前,讓人頓時覺得心情都輕快了不少。

司唸的嘴邊有一抹笑意,很淺,但還是被封亦寒捕捉到了。

她站在樹下,有風吹過,長髮飄動,嘴角含笑。

有那麼一瞬間封亦寒有點痴了,又有點恍惚,覺得有些不真切。

可等司念轉過頭時,他又恢復如常,依舊是淡漠疏離的表情,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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