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桂林將一張通緝令擺在華十二面前:“我到了警局才知道,我還不夠有價值!”

華十二不明所以,朝那張通緝令上看去,就見上面寫著‘全臺三大通緝犯’,然後是三個通緝犯的資料,照片,姓名,綽號等等。

第一個通緝犯名叫林祿和,綽號牛頭,第二個名叫許偉強,綽號香港仔。

第三個才是眼前綽號桂林仔的陳桂林。

陳桂林點上一根菸,吸了一口,指著通緝令上的照片:“這就是我的價值,我連自首的資格都沒有!”

他說完似乎怕華十二不明白,解釋道:

“周處除三害流傳千古,大家只記得周處,沒人會記得被周處殺掉那兩個是誰,所以周處才是那個有價值的人!”

華十二咂了咂嘴:“猛虎和惡蛟啊,誰不知道?你不知道嗎?”

陳桂林一拍桌子:“那不重要啦,我要體現我的價值,我要自首的時候,所有人都記得我啦,而不是什麼排行第三的通緝犯,誰會記得第三是哪根蔥呢!”

華十二建議道:“那你不穿衣服,果奔去自首就好了,說不定還會上國外新聞呢,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記得你,保證你比前兩個出名!”

陳桂林一扶額頭:“我要出名,不是要成為笑話啦,要不是一個幫派的兄弟,真想現在就幹掉你!”

華十二舉起雙手,笑著道:“好吧好吧,那你到底要怎樣呢?”

陳桂林指著通緝令上的前兩個通緝犯:“我要幹掉他們兩個再去自首,那我就是第一嘍,你肯不肯幫我?”

他說完又補充道:“我不用你幫我其他事情,動手我自己來,你跟著我就好了!”

華十二有些詫異:“這也叫幫忙?”

陳桂林咬著煙,面無表情:“張醫生說我隨時可能掛掉,如果我事情做到一半掛掉了,那就算我命歹,你幫我收屍就好!”

他說完便去自己房間一陣翻箱倒櫃,取出一個旅行袋扔在茶几上,拉開拉鍊,露出裡面一疊疊鈔票:

“這裡是一百萬,本來是周老大給我的安家費,奶奶死了家就沒了,自然也就用不到安家費,你跟著我,無論最後幫不幫到我,這些錢就是你的!”

陳桂林說完之後,用真誠目光看著華十二:

“兄弟,我還沒問過你名字,你叫什麼?”

華十二看了看那一袋子鈔票:“之前你都不問,為什麼現在要問?”

陳桂林異常認真的道:“之前不問是因為沒必要,現在問了,是因為我我收屍的兄弟,叫什麼名字!”

“趙山河!”

華十二現在是三聯幫主,名聲太大,雖然他不怎麼拋頭露面,外面鮮有人知他長什麼樣子,但他名字卻是十分響亮,索性就用山雞的字號了。

桂林仔說他收屍之人的名字,華十二報出名字的同時,也就等於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陳桂林露出笑容,探身拍了拍華十二的肩膀:

“好兄弟!”

吃過晚飯,陳桂林叫上華十二去找張貴卿,想要除掉前兩個通緝要犯,就要先找到他們的線索,而張貴卿這個黑道醫生,就是最好的選擇。

彎北中心地帶,一間規模不大不小的藥房,兩人到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張貴卿正招待前來買藥的客人,見到陳桂林和華十二走進來,臉色一變,等打發走客人之後,她關好門,轉回身朝陳桂林問道:

“你想幹嘛?不是說過有事打電話,不要隨便登門的嘛!”

陳桂林開門見山:“不要緊張,找你只是問點事情,你認識香港仔嗎?”

張貴卿眼神一縮:“什麼香港仔?”

陳桂林淡淡的道:“二十多年前獵狐行動,在信義區吳興街公寓跟警方火拼,聽說用光了信義分局所有彈藥,他當年中了很多槍,你是黑道醫生,你肯定幫過他!”

張貴卿沒有否認,只是問道:“你要幹嘛?”

陳桂林也不隱瞞,再次拿出那張通緝令,拍在藥房的櫃檯上,然後將之前對華十二說的那番‘周處除三害’的話,重新跟張貴卿說了一遍,

張貴卿有些生氣的道:“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現在還可以站在這裡跟我講話啊,要是我會說的話,你早就在監獄裡面了!”

她說完就上前推兩人道:“你們趕緊走啦,我馬上就要下班,沒時間招待你們啦!”

陳桂林沒說什麼,被她推搡的後退兩步。

華十二任她推搡,腳下紋絲不動,而是問道:“在彎北中心地帶,開這間藥房不便宜吧?”

張貴卿大聲道:“關你什麼事,趕緊離開啦!”

華十二現在已經看到周處除三害任務的線索了,怎麼可能無功而返。

他一把推開張貴卿,嗤笑一聲:

“警察問你你不會說,那是因為你知道,警察不會殺你全家,今天我來問你,如果沒有答案,你老公要倒黴,你子女要倒黴,你這間藥房說不定會被人一把火燒掉......”

華十二的話,顯然觸碰到了張貴卿的軟肋,她頓時憤怒的叫道:

“你想幹什麼?不要逼我報警我跟你說!”

華十二滿不在乎:“你報警我都不會跑,我可不是跑單幫的,我老大周朝先聽過沒有啊?就是那個按摩師說他腎虛都要被打殘廢的狠人,你要報警把我抓進去,你們全家下海啊!”

張貴卿倒退兩步,撞在櫃檯上才站住,顫聲道:“你這樣,不合江湖規矩!”

華十二不屑的嗤笑出聲:“出來混的,拳頭大才是規矩,再說桂林仔都沒有幾天好活了,就這麼點心願,我管你什麼規矩!”

陳桂林原本還想讓華十二不要嚇唬張貴卿,可聽到後面的面,他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華十二繼續嚇唬張貴卿道:“吶,我數到三就會走,你要是不說,以後你家人有什麼問題,可不關我事!”

他說完就開始數數,可剛數到二,張貴卿的心理防線就崩潰了:

“我說!”

她整個人像是被抽空力氣一樣,坐在了椅子上,將兩人想要知道的事情徐徐道來:

“我第一次見到香港仔,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吳興街槍戰那天,晚上十點,幾個小弟抬著他衝了進來,要我幫他搶救,其中一顆子彈就打進他腦袋裡!”

“我手邊沒有做手術的儀器,當然就算有我也不敢動手,結果那顆子彈就永遠留在香港仔腦袋裡面,之後他每天都會頭痛,這些年我只能幫他配一些止痛藥,他每個月就會派人來拿!”

陳桂林點了點頭,問道:“是誰幫他來拿藥的?”

“從十年前,就有一個叫小美的女生來取藥,那時候小美才十幾歲,她是什麼背景我都不知道!”

華十二在一旁問道:“就叫小美?”

“程小美!”

華十二對陳桂林點了點頭,有了這些線索,那個香港仔就跑不掉了,大不了讓張貴卿通知那個小美來取藥,跟蹤過去應就能找到正主。

陳桂林會意,又朝張貴卿問道:“那個林祿和呢?”

張貴卿從抽屜裡找出一封信,交給陳桂林:“這個人消失很久了,十幾年前從我這裡寄了一封信給他媽媽,這是他媽媽的回信,我都沒有辦法交給他!”

華十二拿起信封看了一眼,是高雄一間養老中心寄來的,轉手交給了陳桂林。

陳桂林直接撕開信封,取出信紙,展開一看,就見信上只有四行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捨棄貪嗔痴,來生再做新的人!’

這封信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老母親在勸告犯罪的兒子重新做人的勸告信一樣。

張貴卿對兩人道:“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我希望你們不要找我家人的麻煩!”

陳桂林拍了拍張貴卿的肩膀:“他剛才跟你開玩笑的,不會找你家人麻煩的啦,放心!對了,回頭給那個小美打電話,叫她來取藥!”

張貴卿斷然拒絕:“我洩露訊息已經壞了規矩,絕對不會幫你們打電話的!”

華十二在一旁似笑非笑道:“張醫生,你也不想你家人有事吧?”

張貴卿一臉不可思議:“卑鄙,他剛才不是說你是開玩笑嚇唬我的嗎?”

“他說黑澀會嚇唬人,才是開玩笑,我們向來都是來真的啦!”

“......”

張貴卿是黑道醫生,自然知道黑道不好招惹,如果得罪了,怕就會招惹無窮無盡的麻煩。

她思量過後,最終點了點頭,當著兩人面給那個叫程小美的打了電話,兩邊約定明天晚上過來取藥。

結束通話電話,張貴卿面無表情的道:“滿意了?你們可以離開了吧!”

陳桂林點了點頭,臨走時還安慰道:“別介意,他真的是開玩笑!”

華十二聽了這話就想笑,他能看出陳桂林是真心安慰,沒想到這樣一個通緝要犯,內心裡面還挺柔軟的,知道在乎別人的感受。

等出來之後,陳桂林笑著道:“以後少嚇她了,她可是好人來著!”

“好人?”

華十二嗤笑出聲:“香港仔那樣和警方火拼的悍匪她都救,能好到哪去?”

陳桂林一窒:“她是醫生嘛,醫生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啊,怎麼能見死不救!”

華十二對陳桂林的天真嗤之以鼻:

“別傻了,她救壞人是要收錢的,否則為什麼救人之後不報警?她救了壞人又不報警,壞人繼續出去害人,那她算不算助紂為虐,間接害人呢!”

陳桂林被說的無話可說,最後只能閉口不言。

第二天下午,陳桂林換了一身新衣服,將那裝錢的旅行包直接扔給華十二,然後鄭重給關二爺上香,這才出門,將房門仔細鎖好。

華十二在一旁看著陳桂林如此注重儀式感,他大概能猜透對方的心思,知道陳桂林這次離開,就沒打算再回來!

兩人開車等在張貴卿藥房對面,華十二坐在副駕駛聽著車載電臺播放的音樂,閉目養神。

等到太陽落山,就在華十二快睡著的時候,陳桂林低聲道:

“來了!”

華十二睜眼一看,一輛黑色商務車已經停在了對面張貴卿的藥房門口,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下車進了藥房,不大功夫就出來上車走人。

張貴卿走出藥房,對車上兩人點了點頭,然後轉回身關門下班。

陳桂林發動汽車,不緊不慢的跟著那輛黑色商務。

沒想到那輛車直接出了城,上高速往彎中方向而去。

從彎北到彎中,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華十二睡了一路。

最後那黑色商務,在臺中一間髮廊門前停了下來,髮廊的名字就叫小美髮廊,不問可知,這就必然與那個程小美有關了。

那女孩果然在下車之後就進了髮廊,陳桂林觀察了一下,將汽車停在遠處,然後帶著華十二就在髮廊對面的賓館開了一間房。

華十二也不管陳桂林怎樣,進了房間就點了吃的,然後開始看電視,陳桂林端著碗,一邊吃,一邊透過百葉窗留意對面的動向。

不一會他眼神一縮,放下碗仔細觀察起來。

華十二掃了一眼,只看對方神情,他就能猜到對方八成是見到那個香港仔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華十二見陳桂林還站在視窗,他忍不住問道:

“還不動手嗎?”

陳桂林淡淡的道:“再看看!”

華十二好奇心起,湊過去一起看:“看什麼呢,這麼半天?”

就見對面髮廊二樓並沒有窗簾遮擋,就在窗邊一箇中年男人,正按住那個叫小美女人的腦袋,吃棒棒糖!

華十二一臉揶揄的笑道:“我說你怎麼一直看!”

“咳咳!”陳桂林有些尷尬:“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還有幾個小弟,我正在仔細觀察,制定動手計劃啦!”

華十二哈哈大笑:“你可不是那麼話多的人,現在解釋這麼多,明顯就是心虛啊,解釋就是掩飾!”

陳桂林臉都紅了:“靠北啦,你愛信不信!”

“還看個毛線,走直接動手摁死他,他小弟我來,香港仔交給你動手!”

華十二覺得殺這麼個人,還觀察個屁,對方充其量幾把噴子,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說完扯著陳桂林就走,後者本來還想觀察一天,可這時候發現沒他力氣大,只能被他拖著走。

出了賓館,陳桂林低聲道:“那邊的路邊攤坐的那兩個人是他小弟,看樣子是在望風,不遠處黑色商務車沒有熄火,司機就坐在車裡待命,那香港仔辦事的時候,特意換了燈牌顏色,我猜那燈也有問題,很可能就是訊號,他要有什麼危險,在裡面變燈,小弟就會衝進去救他!”

華十二拍了拍他肩膀:“安啦,燈隨便變,小弟就交給我好了!”

陳桂林看了華十二一眼,想到他剛才那一把子力氣,點了點頭:“信你一次!”

說話朝對面走去,先從褲兜裡拿出一個鋼鏰,扔在地上,滾到黑色商務車下面,他裝作撿錢的樣子走過去彎下腰撿東西。

車裡的司機好奇探頭一看,一把尖刺已經刺入了司機喉嚨,桂林仔一把捂住司機嘴巴,將其按了回去,直到沒了動靜,這才鬆手。

兩人走進發廊,華十二往一樓椅子上一坐,擺了擺手,示意陳桂林速戰速決。

後者直接上樓,不一會上面就傳出打鬥聲。

果然外面的霓虹燈變了顏色,就看見路邊攤上兩個馬仔扔下筷子跑了過來。

華十二站起身,等那兩個馬仔開門,他一手一個,抓住脖子直接把人拖了進來,按在地上,微微發力便捏斷頸骨。

咔嚓兩聲,兩個小弟就沒了動靜。

不一會,樓上的打鬥聲消失,華十二腦海中忽然傳來系統提示:

“叮,周處除三害,進度已完成三分之一!”

他精神一振,果然這個任務就和陳桂林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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