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之中,一行五人朝前走著,別無他話。

葉青峰的表情很無奈,白無憂的表情比葉青峰更無奈,雪千尋是屬於最無奈的。

三人對視一眼,又不禁同時嘆了口氣。

凌霜月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三個人都好像很氣餒的樣子,一路上嘆氣十多次了。”

白無憂搖了搖頭,道:“唉,為什麼呢?慕石頭那種土得掉渣而且一點也不解風情的話,偏偏就直接能把蝴蝶精靈搞定,還有沒有天理了?”

葉青峰也道:“不但可以搞定,還能讓那麼多蝴蝶合力把我們抬上峽谷來,而且蝴蝶精靈甚至願意進他的扇子,這的確是沒有天理了。”

雪千尋道:“那個臭脾氣,平時不苟言笑,除了關鍵時候,平時閒聊一句話都不說,趕路的時候都要拿一本書出來看,和石頭也沒啥區別了,偏偏蝴蝶精靈那麼服他。我就不明白了,我雪千尋這麼好看這麼可愛,而且還很有趣,它怎麼就不選我呢?”

越往後聽凌霜月的笑意更濃,待雪千尋說完她已然笑出了聲,捂著嘴巴道:“原來你們就是為這個啊!”

“這很過分的好不好!”

三人同時出聲,對視一眼,又同時嘆了口氣。

葉青峰道:“一定是顏值作祟,要不是慕石頭長得好看,絕對不會出現這麼詭異的事。”

“我看不盡然。”

白無憂理性分析道:“論顏值說不通啊,該選我才對,一定是金錢作祟,慕石頭畢竟很有錢,身上吊的玉佩都夠養活我老白一輩子的了。”

雪千尋氣得打了白無憂一下,道:“不許在這個時候自吹自擂,我心情本來就不好,你還強行誇自己的顏值,真是氣死我了。”

白無憂道:“你心情不好也不能不讓人說實話啊。”

“好啦。”

凌霜月連忙制止道:“你們三個就打住吧,蝴蝶精靈是很有靈性的妖物,慕師兄平時雖然不苟言笑,性子冰冷些,但他道心通明,一片澄澈,自然可以讓蝴蝶精靈臣服。”

白無憂道:“霜月師妹,你來好好跟我講講,什麼叫道心通明?”

葉青峰鄭重點了點頭:“霜月,我也很想知道。”

凌霜月想了一會兒,輕聲道:“我是研究佛法的,對道心這一塊不是很理解,但大致意思就是慕師兄對道很敏感,並且有很純粹的追求,他的內心一塵不染,甚至連......”

說到這裡,她俏臉微微一紅,低聲道:“為了追求大道,甚至連婚姻都不要了,嗯...不好女色。”

“放在佛家來說,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五蘊空靈,方能成佛。”

最後補充了一句,凌霜月才點了點頭表示說完了。

白無憂想了想,道:“嗯...這是一個悲慘的故事,我突然不是很羨慕慕石頭了,為了那什麼大道,竟然連老婆都不討了,當真是慘。”

雪千尋道:“大笨熊你知道什麼,人家這是有更高的追求,你看看你自己,天天想著這些下流的事,也不害臊。”

“哎不對,我什麼時候想著這些了。”

白無憂大聲道:“我老白最喜歡的是酒不是色,你是在說青峰老弟吧,我看他最近...嗚嗚...”

葉青峰捂著白無憂的嘴,對著眾人笑道:“這酒喝多了就是容易說胡話,大家專心趕路,啊哈。”

“奇奇怪怪的,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們有事情瞞著我呀。”

雪千尋很警惕的看了兩人一眼。

白無憂剛要說話,葉青峰便一腳踹了過去,直接把他踹下了虎背。

重重摔在地上,白無憂揉了揉屁股,大聲道:“葉老弟你給我等著,你給我講的事兒我早晚全抖摟出去。”

葉青峰道:“彼此彼此。”

雪千尋皺眉道:“霜月姐姐,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呀?”

凌霜月張了張嘴,俏臉微微一紅,隨即搖頭道:“咱們別管,他們兩個人不正經。”

林間山色優美,陽光照得樹木蒼翠,微風令早老之葉下墜,偶爾驚起飛鳥成群,枝椏之上投來松鼠靈猴的目光。

放眼遠眺,透過樹木的間隙,可以看到雲橫山腰,有煙霧繚繞,陽光鋪灑濺起金輝,目光盡頭群山聳立,波瀾起伏,壯美大氣。

層層疊疊如浪,起起伏伏如滔,天下之浩瀚難以言表,思想越遠方知生命之渺小。

葉青峰等人便在這層巒聳翠之中經行,別無逗留,一路朝前。

眾人或許沒有想過,他們會真的有一天離開長安城這麼遠,尤其是葉青峰,他這一輩子都在長安和青河鎮兩個地方活動,此行見到世外風景,心中震撼無以復加。

“翻過前邊幾座山便是大唐國境了,咱們快走出大唐了。”

凌霜月拿著地圖,輕聲道:“足足兩個月咱們才走出大唐,但這個速度比我們預期的要快很多了,畢竟山路艱險,多鬼多妖,能這麼順利全靠死亡騎士和幽靈虎。”

雪千尋也有些興奮,這一個月她過得很無聊,每日除了趕路就是趕路,一個厲害的妖怪都遇不到,想找坐騎根本沒有機會。

走出了大唐國境,大唐境外的妖物肯定就更多了,再往北進入烏斯藏東北部,那裡就是妖物的天堂,找個厲害的坐騎還不容易?

葉青峰沉著臉看著前方,眉頭緊鎖,眼中殺機隱現。

“葉師弟。”

慕子白從一旁走了過來,緩緩道:“有心事?”

看到慕子白清澈的眼睛,葉青峰搖了搖頭,道:“要走出大唐了,一時間有些感慨罷了。”

慕子白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眉間蓄殺氣,眼角含厲光,心不靜而強行壓制,你這是復仇之相。”

葉青峰身影一震,眯眼道:“這就是所謂的道心通明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事。”

慕子白道:“只是用心而已,我的道心尚未通明,畢竟還有癥結。”

葉青峰笑了起來:“關於世俗,關於婚姻?”

“現在說的可不是我的事。”

慕子白頓了頓,右手輕輕敲著左手的書,又道:“不止是我,霜月師妹也看得出來你心中不靜,越靠近大唐國境,你的心就越不靜。只是她蕙質蘭心,善解人意,自然不會點明,怕進一步影響你的情緒。”

葉青峰朝前看去,只見凌霜月拿著地圖,正和雪千尋有說有笑,似乎是關於坐騎的事。

他嘆了口氣,道:“霜月的確善解人意。”

“哦,原來很早就不叫師妹了。”

“什麼?”

慕子白搖頭道:“沒什麼,霜月師妹不提出來自有她的考慮,但我這次提出來是想勸你忍。”

葉青峰沉默了很久,腦中全是當年父親母親慘死的那一幕,馬蹄聲碎,嘶咽不停,鮮血與烈火佈滿了青河鎮。

他抬起頭來,道:“通明的道心是用來勸別人忍受仇恨的?”

慕子白道:“我理解你的處境,但我也可以告訴你我的一個預感,出了大唐國境,我們或許會面臨一次挑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艱鉅的挑戰,如果我猜得不錯,是那大魔頭派出的人。”

“或許是滄溟,或許也是更強大的其他人,但無論怎樣,我們幾人不能分開,否則要出事。”

“你一旦落單,你危在旦夕,我們的團隊也會被各個擊破......”

說到這裡,慕子白便止住了,緩緩道:“道理你明白,我不需要再多說,我只知道你若是有危險,霜月師妹一定會去救你,那時候你自己是控制不住事態的發展的。”

葉青峰看著前方的凌霜月,沉默了很久都無法說話,最後才嘆了口氣,道:“也是道心通明預感到的?”

慕子白道:“很難解釋,但理解大道日久,總會有一些冥冥中的感悟,這些時日行走山野,踏綠登山,也總歸有所領悟。”

“葉師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之前為了報仇等了多少年?這一次或許可以等等,不需要等太久的。”

聽到這句話,葉青峰抱了抱拳,緩步離開。

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思考一下,消化一下。

他並不認為慕子白說得不對,只是很多時候事情不是對與錯這麼簡單。

如果真的像他所說,這一次出了大唐國境,會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戰,那麼到了烏斯藏之後呢?女兒國之後呢?挑戰豈非更多,並不是每一次運氣都那麼好的,萬一自己有什麼意外,誰來報仇?

等,當然可以等,葉青峰不在乎是今年報仇還是明年,亦或者是後年。

但現實告訴他,或許你只能活到今年,也或許你只能活到明年。

天知道後邊會遇到什麼人,發生什麼事,葉青峰不怕死,從出長安那一刻就從來沒想過怕死,但死之前一定要報仇。

他仍舊覺得,慕石頭說得很對,但...這種好意,他目前接受不了。

但他不想拖累整個隊伍,更不想霜月因為自己而出事。

葉青峰已經決定,在臨走之前一定要向霜月說清楚,不能讓她為自己而涉險。

而且區區馬賊而已,哪裡那麼容易出事,去殺了便歸隊即可,只需要半天時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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