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閒看著命星剖毫析芒,那賈達必然是為這顆命星而來。

周福瑞老人在年輕時候就憑藉不懈努力凝聚這顆人命星,又歷經多年磨礪,這顆人命星已經能達到手藝人的極限。

“這顆命星是典型的勤學進定類命格,又是金命星,正好與滴水成湖相配。

兩個命格同樣是勤,滴水成湖更注重長久積累,而這個命格更注重極致精準,各有千秋,相輔相成.”

離開命府,李清閒望向周福瑞,道:“你若誠心,我們便籤下買賣契約,讓你孫女入夜衛。

巡捕司有獨立的巾幗房,若她進入,只要不犯錯,足以保證一生安穩.”

“我……我真能出去?”

周福瑞嘴唇哆嗦。

“賈達作惡多端,黑燈司的偏司正郭祥大人說了,只要賈達再招惹你,他會出手。

範興,你把郭大人的話在詔獄裡說一說,免得有不長眼的吃裡扒外.”

“您放心,今日全詔獄司都會知道郭祥郭大人救了周福瑞,欲懲戒賈達.”

範興道。

“好,好……”周福瑞的眼眶裡,眼淚打著轉。

兩人簽訂好契約,李清閒沒多餘普通命格釣命,就先找韓安博先買了一個普通命格,以此為餌,釣走周福瑞剖毫析芒。

將剖毫析芒放入少年命地,加上滴水成湖,少年命地便擁有兩顆勤學進定類命星。

李清閒試著讀了一天的書,沒有感覺明顯的變化。

“這也正常,勤學進定類命星都是人命星,與獲得後就能起作用的天命星不同。

這種命星,實際相當於一位極為優秀的老師,持續不斷指導自己,讓自己不斷提高,直到自身達到一定程度,便會與這顆命星正式結合,渾然一體。

若是得了相關人命星,卻荒廢不用,反而會導致人命星衰退甚至損壞.”

收起書,李清閒起身,慢慢向外走,活動身體。

韓安博匆匆走進來,面色沉靜,道:“李科,天手幫不放人.”

“你穿著夜衛服,他們也不放人?”

“天手幫經常銷贓,背後勢力錯綜複雜。

不少典當行、錢莊等勢力與天手幫勾連,目前天手幫幫主,是白劍山的傳人,您應該知道白劍山是北薛家的附庸大派.”

李清閒道:“南薛家,北薛家,南北薛家削南北的那個?”

韓安博笑道:“對,就是那個著名的‘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的下聯.”

“南薛家經商,北薛家為官。

北薛家,在神都的勢力,真如傳聞所言?”

韓安博收斂笑容,用力點點頭,一言不發。

李清閒皺起眉頭,話越少,事越大。

“但朝堂上,好像沒有太多姓薛的大員。

韭菜尚書薛子遼,也只是南薛家的旁支.”

“但北薛家的女婿、門生多,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非主官中品與七品小吏,也多。

其中一位貴妃,姓薛.”

韓安博道。

“明白了,打狗還得看主人,我去找周叔.”

李清閒道。

李清閒進了春風居,說了事情經過。

周春風點點頭,道:“很好,不毛躁,不莽撞。

稍等.”

周春風取出傳訊符盤,發了個傳訊。

不一會兒,周春風道:“今天他們會將人送到巡捕司的巾幗房,我知會一下劉房主,安排她入巡捕司。

記住,以後碰到南薛家,可以強勢一點,但碰到北薛家,無論多大的事,哪怕是一文錢的事,也要找我,明白嗎?”

“明白,但我不爽.”

李清閒皺眉道。

“你還小,等你長大就習慣了.”

周春風道。

“我不想習慣。

北薛家就這麼霸道?”

“雙刃劍吧,一方面能維繫各地相對穩定,一方面又會尾大不掉引發禍患,上面敲打一下,安靜一陣,再引發禍患,如此反覆,數百年從未中斷.”

周春風道。

“是啊,這和王朝週期律一樣,的確不是我能解決的.”

李清閒嘆息道。

“哦?王朝週期律?”

周春風目光灼灼,盯著李清閒。

李清閒淡定道:“這個詞語,是父親和姥爺聊天的時候,聽說的。

當時我還小,很多事似懂非懂,只記得一點.”

“此話何解?”

“大概是說,歷史上國家的興亡盛衰,朝代更迭,彷彿來回交替的週期,陷入死迴圈,永遠無法解開.”

李清閒道。

周春風沉思片刻,點頭道:“岡鋒最喜刨根問底,他們兩人說過如何解決嗎?”

李清閒腦子嗡嗡的,我不就隨便扯個名詞,至於這麼搞我嗎?這是多少大賢偉人都解決不了的事?

李清閒沉思許久,搜腸刮肚,緩緩道:“姥爺和父親的看法,有所不同.”

“哦?說說,坐!”

周春風來了興趣,挺直身體。

李清閒心裡一邊罵自己嘴賤,一邊緩緩坐下,慢慢道:“父親說,歷代人族國家的失敗,實際上,是敗於無法戰勝之敵,同時他說,禍起蕭牆,主要是敗於內部之敵.”

“再詳細一點.”

周春風道

“父親說,許多王朝表面上是被外部外族戰勝,但實際上,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舊王朝的力量,已經弱於新王朝。

而這種情況,又分兩種,一種是,舊王朝內部出現大問題,內耗巨大,弱於新王朝。

第二種情況,就是舊王朝也不算太弱,但新王朝的發展加快了,導致雙方差距加大.”

周春風點頭道:“不錯。

既然兩種情況,為何又說主要敗於內部?”

“原因很簡單啊。

如果一個國家從上到下團結一心,找到正確的方向,一起努力,一起發展國家,哪怕出現暫時的衰落,哪怕出現暫時的失敗,哪怕失去領土,但也會忍辱負重,慢慢趕上敵國,不至於滅國。

任何被滅國的,都是根子上出了問題,從來不是外敵、天災、意外,一切的滅國,都是內部的人禍。

父親說,任何把國家衰落歸咎於敵國的行為,都是嬰兒喝奶的啼哭,這種人如同小孩子.”

“這個說法有意思,岡鋒說過內部的主要敵人是什麼嗎?”

李清閒想了想,道:“父親雖然沒明說,但他的意思是,誰擁有這個國家最大的權力、誰佔據這個國家最多的財富,誰就負最大的責任。

而且,從來不是單一群體負責,他說,比如前朝安國的滅亡,就是皇帝、文人、武將、士紳等多方勢力集體負責,這些勢力這些人,就是國家滅亡的最大敵人。

除了普通人.”

“不是有一句俗話麼,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你怎麼看?”

周春風微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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