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朋友,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那一片燃燒的紅雲雖然淹沒了你的身軀,但你的音容笑貌仍然留存在我的腦海裡……”《倖存者日報》報社。

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窗邊的哈爾手中握著半空的酒瓶,一邊打著酒嗝,一邊用拗口的語法吟詩作賦。

平時沒什麼人搭理他。

在報社絕大多數員工看來,這傢伙只是想找個白天喝酒的理由。

而拍他的馬屁又沒什麼好處,反而會被拉著滔滔不絕叨上一整天,導致最後完不成今天的任務。

“你的情人去世了?”

“情人?嗝,膚淺!這是寫給我最好的朋友——”哈爾打了個酒隔,醉醺醺的話剛說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只見報社的門口站著一個人。

他的身後揹著一隻揹包,揹包的旁邊掛著一把突擊步槍,和一個多星期前他從這兒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身上看不到一點兒傷。

哈爾愣住了。

不只是他,整個報社的員工都愣住了,停下了翻動紙頁和筆尖的唰唰。

整個報社都安靜了下來。

“方,方長!”

哈爾激動地從板凳上站了起來,將酒瓶擱在了木質的窗臺,快步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口。

看著那淚眼婆娑的表情,方長不由一陣尷尬。

“這該不會是寫給——”“是寫給你的!沙海之靈在上!看到那份慘烈的戰報,我,我還以為你已經犧牲了!”

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哈爾用力搖晃著,聲音激動的語無倫次,“太好了,你還在!”

方長輕咳了一聲。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就是這感情有些充沛過頭了。

大概四天前,他確實死在了鋼鐵之心號上,不過72小時一過,他又在404號避難所的b2層單間裡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的方長沒有任何停留,只帶了些簡單的行李,立刻踏上了前往巨石城的路。

一般商隊需要兩天的時間。

但因為是一個人,而且是敏捷系,他只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就趕到了那高聳入雲的巨壁之下。

不過這一路,也是有夠辛苦的。

入夏之後,城區內的異種又開始活躍了。

辦公室的角落,新來的記者小姐姐一臉驚訝地看著幾乎相擁的二人,偏過頭對著同事小聲問道。

“那個人是誰呀?”

“方長,社長的朋友,附近避難所的居民,是北郊那個聯盟的人.”

“聯盟的人?!那他豈不是……”“對,一個多星期前他接到動員令,然後就回北郊參戰了。

而且聽說他不只是聯盟的人,還是燃燒兵團……”整個巨石城,沒有人不知道燃燒兵團的名字,沒有人不知道關於他們的故事。

聽旁邊的同事說著,那記者小姐姐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站在門口的方長。

忽然,她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抓起筆記本腳步匆匆去了門口,看著正試圖擺脫社長糾纏的英雄,一臉激動地說道。

“那,那個……您好!”

方長看向了她,是沒見過的生面孔,困惑道。

“你……好,請問你是?”

“我叫蘿絲,是《倖存者日報》的記者,昨天剛入職!”

伸手和他握了下,記者小姐姐興奮地繼續說道,“冒昧問一下,您是燃燒兵團計程車兵?”

“是……”“你參與了那天的空降行動嗎?”

看著不斷往前湊近的蘿絲,方長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

“嗯……”哈爾倒吸了一口涼氣,詫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搭在他肩膀上的雙手握的更用力了。

“沙海之靈在上,你,你活下來了!”

而且身上一點傷都沒有?!看出了他眼神中的詫異,方長輕咳了一聲,略有些微妙地挪開了視線,繼續說道。

“……啊,那天真是太慘烈了,得虧幸運女神站在了我這邊,別看我和沒事兒人一樣,實際上我傷的還挺重的.”

說著,方長看向了自己肩膀上的兩隻手。

見到他的視線,哈爾連忙將手拿開,歉意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沒事.”

看著站在門口的方長,哈爾一臉感慨地說道。

“當時我聽說,燃燒兵團只有一個人活下來,可把我嚇壞了……抱歉,我這麼說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那些死去的人,畢竟是他的戰友。

“沒事……”方長含糊地繼續說道,“我現在不想說這個……理解一下.”

哈爾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這個沉重的話題。

方長鬆了口氣。

《玩家手冊》上有提到,為了避免npc的ai演算法出現錯誤,玩家不得在正式公測開始之前,“主動與npc談論場外事項”。

場外事項包括異世界,包括避難所的復活機制等等。

和其他規則不同,這條規則的判罰標準很模糊,然而懲罰卻很重,且涉及到封測資格問題。

一些npc在設定上其實是知道他們能復活的,比如管理者和醫務室的白毛小姐姐等等。

而一些非核心npc多少聽到過一些傳聞,只不過這些傳聞大多很離譜,版本並不統一。

沒有哪個連遊戲語言都學會了的老玩家,會冒著失去封測資格的風險,去公開場合作證或者澄清這些謠言,他當然也不可能幹這種傻事兒。

老老實實地遵守公約,在公測開始之前回避這個話題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之後得和夜十那小子說一聲,免得穿幫了自己又得瞎扯半天,太費時間了。

“那個……我可以採訪一下你嗎?英雄先生.”

看著被社長放開的方長,蘿絲略微緊張地說道,“如果是讓您感覺到冒犯的話題,您可以不回答.”

“關於那天……我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一切以聯盟的訊息為準吧.”

看著眼前這位新來的記者,方長忽然回過神來。

他剛才還在想,多莉是不是出去採訪了,但看這個新人這麼閒,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兒。

“多莉呢?她沒來上班嗎?”

方長看向了哈爾,“我剛才就想問了,這兒怎麼突然招新人了?”

面對友人的視線,哈爾表情略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地說道。

“她……昨天剛走.”

方長一臉詫異道。

“走了?!”

哈爾緩緩點頭。

“嗯……你可能不知道,前線的捷報幾乎是當天晚上就傳到了這兒,雖然我們沒有拿到具體的傷亡名單,但我們得到的訊息是燃燒兵團只有一人生還。

你不知道,她當時有多絕望……”方長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刻問道。

“她現在在哪!”

哈爾目光躲閃地說道。

“昨天一大早,她遞交了辭職信,說是要去曙光城找你。

我勸過她,讓她再等等,但她還是執意要走。

我們不能沒有記者,所以我就又請了個……當然!我沒有批准她的辭職,她的信還在這兒,隨時可以回來上班.”

方長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道。

“這事兒怪我.”

想著給多莉一個驚喜,剛一復活他就立刻去了巨石城,卻沒想到與她擦肩而過……說著,方長緊了緊肩上的揹包,轉過身去。

哈爾見狀一愣,下意識問道。

“你要去哪?”

“回去.”

扔下了這句話,方長已經消失在了報社的門口。

站在愣住的社長旁邊,蘿絲兩眼放光地在本子上唰唰寫著,嘴裡興奮地絮絮叨叨。

“這就是愛情嗎?”

登上鋼鐵之心號的英雄,與盼望著他歸來的小嬌妻……等等。

蘿絲迅速看向了社長。

“他們是戀人,還是已經……”說著,她興致盎然地合上了鋼筆的筆蓋,一臉期待。

哈爾瞅了眼蘿絲手中那寫了滿滿一整頁的速記本,剛看兩行便不由紅了臉,乾咳了一聲。

“……我們不是那種報紙.”

……戰爭結束的第五日。

飄在瑞谷市上空的鋼鐵之心號,折斷的機翼已經搶修完畢。

雖然不太美觀,但並不影響它參加凱旋的慶典。

站在艦橋的落地窗邊,楚光眺望著遠處的一片晴空萬里和逐漸升起的朝陽,神情愜意地微微眯了眯眼。

這一刻,整片大地都彷彿被他踏在了腳下,放眼望去,山川河流、叢林平原盡收眼底。

這就是站在星艦上的感覺嗎?遲早他要弄個更大的!除了打算留在79號避難所和落葉營地做任務的任務達人們,所有打算和他一起回去裝逼的玩家們都已經登艦完畢。

心中躊躇滿志,楚光意氣風發地下令道。

“揚帆!起航!!”

耳邊傳來小柒不合時宜的提醒。

“主人,鋼鐵之心號上沒有帆哦.”

楚光哈哈笑了笑。

“不重要!我說有就有.”

這ai平時挺聰明的,就是情商不咋高。

瞧那個菲諾德多聰明,屁都不敢放一個,只敢唯唯諾諾地說了聲“是”,然後便一聲不吭地忙去了。

被俘虜的工程師大多都是技術人員,真正駕駛飛艇的機會並不多,眾人手忙腳亂地操作著裝置,總算是沒有掉鏈子,成功將落在地上的錨鏈收起,發動了飛艇的引擎。

菲諾德長出了一口氣,腦袋總算是保住了,一臉期待地望向了站在落地窗邊的楚光。

然而遺憾的是,這位管理者先生此刻的注意力大概不在他這邊,壓根兒沒有提減少贖金的事情。

菲諾德試著提醒他。

“尊敬的管理者大人,我們的航速大概能到20節,中午之前應該就能抵達清泉市了.”

楚光爽朗笑著說。

“不錯.”

菲諾德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下文,一臉委屈地把嘴閉上了。

鋼板加固過的機翼輕輕顫動,在聚變電能的驅動下,老式的螺旋槳開始旋轉。

伴隨著嗚嗚的呼嘯與嗡鳴,巍峨的鋼鐵堡壘開始向著東方推進!那龐大的身軀從曠野上開過,稜角分明的裝甲上鍍滿了晨昏的金黃,不少野生的異種瞧見頭頂閃爍的斑斕,紛紛嚇得縮回洞穴,四處逃離。

站在艦橋的終端機前。

楚光讓小柒將通訊系統接上了船艙各處的揚聲器,拿起桌上的對講機,清了清嗓子大聲道。

“本次航班將開往清泉市——”“讓我們帶著勝利與榮耀回家!”

用人聯語說完了一遍之後,他又用普通話重複了一遍,很快便聽見了那雷動的歡呼聲。

“嗷嗷嗷!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蚊子?!你特麼不是早就回去了嗎?”

“有什麼關係!爺就不能跳傘過來,再回去一次嗎?!”

“臥槽,你有毛病啊!”

“抽獎!抽獎!我要抽獎!狗曰的泉水,這次要還特麼是歐皇,我就把他殺了!”

“???”

“giao!肉肉你把窗戶擋住了!”

“藤藤!快看快看鴨!拂曉的黎明與長夜未盡的大地交融成一片,這遊戲真是每一幀都充滿了熱愛,嗚嗚嗚,簡直美哭了!”

“唔唔嗚——”那聲短促而沉悶的嗚咽不知是誰的,但聽起來像是被幸福包圍的聲音……想必此刻定是感動的熱淚盈眶。

楚光哈哈笑了笑,忽然想喝點什麼了。

然而就在他準備開一瓶麥克倫將軍的珍藏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小柒緊張地聲音。

“主人!雷達上有四個未知目標正在接近.”

楚光眉毛輕輕一抬。

“哦?”

誰這麼大膽,敢掃他的興!沒有絲毫猶豫,楚光下令道。

“防空炮火準備!”

飛艇頂部的防空炮開始轉動,一根根如同刺蝟一般的炮管對準了二十公里外正向這邊飛來的飛行器。

雖然吊艙上的對地支援火炮需要人工操作,但12門100、144門20~30高炮卻是安裝有自動火控系統的。

就在昨天,小柒已經掌握了火控系統的控制權,牢牢鎖定住了飛艇前方的那片空域。

楚光淡定地說道。

“警戒範圍10公里,如果對方不主動連線我們的通訊,不必問我,直接將它們擊落!”

小柒:“收到!”

這個時間節點上,楚光用腳都能猜到這些人是從哪兒來的。

雷達上的紅點正在接近,就在接近到15公里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通訊頻道傳來通訊請求。

掃了一眼螢幕,楚光下令道。

“接通.”

通訊很快接通。

沉著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這裡是巨石城民兵團,我是民兵團航空中隊的隊長……黎華,我可以上來和您談談嗎?”

這個名字好像很久以前在哪聽過,大概是開拓者號剛來的時候。

不過楚光已經忘了是從誰那兒聽說的了。

也許是羅驊,也許是其他人。

楚光想了想,開口道。

“可以.”

遠處飛來一架外形酷似海豚的飛行器。

它有著寬闊的機頭和纖細的機身,兩座引擎分列在底部的一前一後,噴射著妖冶的淡藍色火弧,推動著飛行器緩緩穿過了鋼鐵之心號的護盾,懸停在了飛艇的腹部。

艙門緩緩開啟。

垂直起降的飛機,隨著捲入的氣流一併升入了艙內。

站在佈局形似u型港的登陸艙內,楚光看著那艘科幻感十足的飛行器停穩,接著走下來一位穿著外骨骼的男人。

和他一同走下來的還有三名同樣穿著外骨骼的保鏢,荷槍實彈地站在飛行器的旁邊。

呂北不動神色地站在了楚光身旁,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些人。

如果他們有任何對管理者不軌的企圖,他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不過那個男人倒是沒有看他,示意手下留在垂直起降飛機旁邊,便獨自一人走到了楚光面前。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黎華,”楚光伸出了右手,和他簡單地握了下便鬆開,繼續說道,“我是聯盟的管理者,說明你們的來意.”

黎華微微愣了下。

因為楚光把他想說的話給說了。

定了定神,他繼續說道。

“……我是代表城主大人來這裡和您溝通的,你們的飛艇如果繼續向前,會進入我們的防空識別區.”

楚光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根據合約,我們讓出了清泉市北四環線及其他方向五環線以內的全部空域,我們承諾會遵守約定.”

黎華微微皺起眉頭。

“你們的火炮射程至少有20公里.”

楚光淡淡笑了笑。

“說不好,也許是40公里,也許是100公里,誰知道呢?”

黎華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就不怕擦槍走火?”

聽出了那聲音中的威脅,呂北神色一冷,向前踏出了半步。

見到那少年的動作,守在飛機旁邊地三個保鏢頓時緊張了起來,食指不自覺地放在了武器保險上。

登陸艙內的氣氛劍拔弩張。

看著眼神中寫滿警惕的黎華,楚光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聯盟什麼時候怕過?”

從眼前的男人身上感到了一絲棘手,黎華壓低了聲音,語氣稍微緩和了幾分。

“如果你們執意要透過,我需要向城主請示……”“無妨,你請示你的,我走我的.”

聯盟會與任何人談判。

但不會成為任何人的附庸。

作為聯盟的管理者,他沒有義務聽從任何人的指手畫腳。

動力裝甲的面罩合上,楚光轉過身,側臉看向一旁的呂北等近衛兵團的戰士們。

“送客.”

“是!”

乾淨利落地領命,呂北看向面前那個叫黎華的男人,用毫不退讓的語氣說道。

“這位先生,請回吧.”

黎華盯著他看了一眼,又看了眼那臺走向門口的動力裝甲,和一旁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們。

他毫不懷疑,自己要是說一個不字,立刻就會被這些殺氣騰騰計程車兵們扔下去。

咬了咬牙,他轉過了身。

“走!”

垂直起降飛機的引擎重新點火,帶著登上飛機的黎華和他的三個護衛離開了飛艇,穿過偏導護盾,朝著巨石城的方向返航了。

一同返航的還有另外三架飛機。

目送著雷達上遠去的訊號,楚光心中感慨。

果然。

平等只在大炮射程之內,對等的武力才是對話的前提。

他很清楚,如果剛才自己沒有下令,讓小柒將防空炮對準他們,這些被迫和自己蹲在一條戰壕裡的盟友們,可不會老老實實靠近過來和自己談……巨石城的城主這會兒也許會慶幸,他不在乎的那些“僕人”們還算有些遠見,擅作主張地和聯盟建立了外交關係。

楚光會遵守諾言,聯盟的飛行器不會進入清泉市的領空,雙方在經濟、文化領域的交流也會一直繼續下去,而該還的利息他也會繼續償還……畢竟信用比黃金更寶貴。

無論是從長遠還是眼下考慮,一個和平穩定的巨石城,都對聯盟更加有利。

他會給這片土地帶來新的秩序。

而不是混亂。

重新回到了艦橋。

走到落地窗前停下的楚光,朝著東方眺望,目光所及之處,已經看見了那逐漸清晰的城市輪廓。

他彷彿已經聽見了民眾們的歡呼。

嘴角翹起了一絲笑容,他下令道。

“繼續前進!”

而邊傳來小柒充滿幹勁的聲音。

“好嘞!”

……巍峨的鋼鐵之心號終於開到了清泉市的北郊。

不過軍團的標緻已經被抹去,旗幟已經被折斷,取而代之的是懸掛在艦橋下方的聯盟旗——那數米長的旌旗迎風飄揚,在人們的歡呼聲中獵獵作響。

巨石城的雷達時刻緊接著那座龐然大物的降臨,眼睜睜地看著它開到了北郊,下降了高度,卻毫無辦法。

城主有令——放它一馬。

不放也沒辦法,就在巨石城的防空炮和導彈嚴陣以待的同時,那門400主炮正瞄著這邊。

天知道那毀天滅地的亞核武器是否在膛。

沒有人懷疑那些北郊的鄉巴佬們是否敢打,畢竟他們連軍團的人都敢揍,而且還揍了兩次半……巨石城,巨壁上的雷達站。

坐在連線雷達的終端機前,正在執勤的軍官捏著眉心,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不要發生意外。

至少不要在今天,自己值班的時候……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一名士兵立正行了個軍禮。

“報告長官!聯盟使館方面發來訊息,告知我方晚上八點整,清泉市北郊會有煙火表演,讓我們不要緊張.”

那話裡話外。

都顯然沒有徵求他們同意的意思。

聽到這彙報的瞬間,那軍官的血壓噌地一下就竄上了腦門,立刻從椅子起身,上前一把揪住了那士兵的衣領。

“煙火表演?!”

“你特麼別告訴老子,他們打算用那個飛艇——”一臉緊張地盯著脾氣不好的長官,那士兵嚥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說道。

“我,我不知道,他們沒說那麼具體……”整個巨石城的高層都亂成了一團。

而與此同時,十數公里外的曙光城,正是一片張燈結綵,熱鬧的就像過年——甚至比過年還熱鬧。

捧著花籃的少女們,將採來的鮮花拋向了空中,與掛在屋簷上的綵帶一同向上飄舞。

在激昂奏響的鼓點和音樂聲中,飛艇緩緩下降了高度,關閉引擎,放下了錨鏈。

四四方方的水泥平臺上鋪著紅地毯。

手持步槍的警衛站成了一列,維持著現場的秩序。

電梯緩緩放下,落在了那鋪著紅地毯的平臺上。

隨著那臺湛藍色的動力裝甲踏在地毯上,隨著一道道高大偉岸的身影進入了眼簾,現場的氣氛也隨之推向了高峰。

人們歡呼著,吶喊著,宣洩著心中的興奮與激動。

“管理者萬歲!”

“聯盟萬歲!”

“為了偉大的聯盟!”

在人們的歡呼聲,楚光笑著揮了揮手。

那一雙雙寫滿敬仰和崇敬的目光,對他而言便是最閃耀的寶藏。

待那喧囂的聲浪稍作停歇。

環視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楚光清了清嗓子,開啟了動力裝甲上的揚聲器,用莊嚴而清晰的聲音說道。

“今天,我們書寫了歷史,我們戰勝了被認為不可戰勝的敵人,我們解救了被壓迫的同胞.”

“這來之不易的勝利與榮譽屬於我們所有人!”

“無論是前線奮勇作戰計程車兵,還是田間勞作的農民,亦或者工廠、工地上揮灑汗水工人,那些用自己的方式貢獻力量的人們……”“這是我們共同贏得的勝利,團結讓我們能從一無所有走到今天,應該被傳頌的名字不只我一人——”“為勝利歡呼吧!”

“為我們的明天——”“為我們!”

雷動的歡呼與掌聲再次響徹了廣場。

楚光示意等候在一旁的曙光城城主盧卡,宣佈了慶典的日程,以及授勳儀式的開始。

由於提前打好了招呼,玩家們都很老實的穿的像個人,包括最愛鬧騰的尾巴和蚊子。

光榮者的葬禮在明日。

今日只需痛飲美酒,放聲歌唱,歡呼凱旋——莫讓悲傷辜負了那來之不易的和平。

人群的一角。

望著那從飛艇上走下的身影,霜雪恬靜的臉頰上透著一絲淡淡的紅雲,雙眸直直地望著那個方向。

站在一旁的霜河看見,妹妹的手都拍紅了,不由笑著揶揄了一句這個淳樸的小姑娘。

“看上了哪家小夥子,需要我幫你買一束花嗎?”

紅雲瞬間爬上了耳梢。

嗔怪地瞪了一眼戲謔自己的姐姐,霜雪匆匆地左右看了下,見四下無人注意,才心虛地小聲說道。

“我……配不上那位大人.”

並非是出於自卑或者矜持。

她心裡很清楚,那位大人屬於生活在這裡的所有人,包括她族中的哥哥姐姐、父親、母親、爺爺……她並不奢求那如火炬一般炙熱的雙眼會在自己的身上的停留。

能站在人群中默默地守望著,看著他平安無事的回來就好。

霜河瞧見她臉上的表情,便猜到這小丫頭還在做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於是輕輕嘆了口氣。

“你呀……算了.”

誰都有過愛做夢和愛感動自己的年齡。

包括她自己。

這是人之常情。

有些事情根本沒法用語言傳達,等年齡再大一點兒,接觸的人多一點,稍微成熟一點,自然就明白了。

廣場的正中央。

一個個功勳卓越的勇士走到那湛藍色的動力裝甲前,由管理者親自接過特質的勳章,為他們帶上。

這其中有避難所的居民,也有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

如果是玩家,除了實體勳章之外,他們還將獲得可以在論壇賬號頁面展示的電子版勳章,以及額外的貢獻點獎勵。

在接受完勳章之後,他們將在一雙雙崇敬目光的注視下,走向平臺下方的人群。

就如他們出征時,從人群中來時的那樣。

被那熱烈的氣氛與閃耀的榮譽所感染的,不只是現場圍觀的曙光城居民們。

還有那些從黎明城、巨石城、乃至稍遠些的紅河聯盟、垃圾城等等倖存者聚居地趕來的人們,以及東來西去的行商和旅人。

望著那艘沐浴在烈日下的鋼鐵之心號,站在人群角落的周南,一臉感慨地說道。

“這玩意兒真特麼大.”

他的手上握著一支從小販手中買來的冰棒兒,竟然是可樂味兒的。

不得不說,這些藍外套們的創意越來越令人驚訝了。

每一次從錦川行省過來,他都會看見不一樣的新奇玩意兒。

而這些新奇的玩意兒往往能幫他賺不少。

站在一旁的孫世奇眯了眯眼睛,忽然開口說道。

“聯盟控制了河谷行省南部走廊的西大門,通往落霞行省的商路估計會比現在更繁榮。

根據他們的一貫做法,應該會修復戰前公路,把鐵路鋪過去……到時候鋼鐵和水泥的需求都會很旺盛.”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我打算在青石縣投資一座鋼鐵廠.”

周南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他倒是知道這位酒友在這兒買了房,還置辦了些產業,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打算開一家鋼鐵廠。

那可是重資產,輕易挪不了地方。

要是出點兒什麼意外,好幾年可都白乾了。

“這軍團和聯盟要是幹上了……你不怕被戰火波及?”

“這有啥好怕的.”

看著那湛藍色的動力裝甲,還有那飛在天上的鋼鐵堡壘,孫世奇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老子去了那麼多地方,還沒有哪個倖存者聚居地,比這兒更讓我有安全感.”

……“……沒想到我也有份.”

從人山人海的廣場回到了城北商業街,看著胸前閃閃發亮的勳章,藤藤的嘴角第十次忍不住地向上翹了翹。

勳章的中央是一面齒輪,就像避難所的大門,上面刻著具有紀念意義的79,代表著剛納入復原區的79號避難所。

電子版的勳章同步在v,選中之後的描述文字與alpha版本時一樣——“我們從這裡出征”。

雖然很久不上前線了,但偶爾和大夥兒們一起打團還挺有意思的。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那棟裝潢典雅別緻的服裝店門口,藤藤剛看見那敞開的店門,一道靚麗的身影奔了出來。

“藤藤!!!”

“嗚——”剛回到家的藤藤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一句話,一道令人窒息的黑影便和她撞了個滿懷。

可惡——這該死的身高。

藤藤兩眼一翻,正要掉線,所幸旁邊的鴉鴉瞧見,連忙上來幫忙,拉住了那個一臉淚眼婆娑的店員小姐姐。

“呀!快,快鬆開!藤藤要喘不過氣了!”

“!!!”

你丫的竟然知道!總算從自家店員懷中掙脫了出來,藤藤用力清了清嗓子,盯著那人抱怨了一句。

“你想讓我死掉嗎!”

三天很難熬的好不好!被訓斥的店員小姑娘低著頭,不斷地道歉說著對不起。

她的名字叫花花,有著一頭烏黑髮量的長髮和小麥色的面板,身上穿著一件英倫風的古典女僕長裙。

這是藤藤出於個人興趣為她設計的工作服,因為感覺很適合她稍顯靦腆的氣質。

至於其他玩家吐槽的裙子太長不合理,但她並不打算理那些根本不懂藝術的老汙妖們。

和曙光城很多居民一樣,花花也是來自其他地區的流民,而她原本的名字是“卡特蘭花”。

由於翻譯成漢語會很奇怪,於是藤藤便給她起了個小名。

這種情況在廢土上不算罕見。

無家可歸的流民很樂意接受本地人贈予自己的名字,這通常意味著家長式的接納。

更不要說是來自避難所居民的贈名。

“對,對不起!我只是太激動了……您,您留下一張紙條就去走了,我擔心您在前線會遇到危險……”那掛在睫毛上的淚花,倒是讓人很難發脾氣,藤藤嘆了口氣,臉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容。

“讓你擔心了,不過沒事哦,我好歹也——”然而,那溫暖人心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拍著胸脯的鴉鴉給打斷了。

“沒錯!放心吧花花,有我在!雖然藤藤戰鬥力稍微弱了一點點,我會保護好她的!”

不明真相的花花連忙鞠了個躬。

“謝謝您把我們家老闆帶回來.”

藤藤:“……”這傢伙。

真是一點都不臉紅啊。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曙光城都沉浸在節日的氛圍中。

隨著授勳儀式的結束,熱鬧的人群逐漸從廣場移動到了商業街,而這也帶來了勝於往日的繁榮。

公路鎮旅館。

大堂裡觥籌交錯聲一片,啤酒的泡沫和喧譁的唾沫星子幾乎飛到了天花板上,倖存下來的原住民們沉浸式享受著活著的感覺。

這其中有第一兵團計程車兵,也有跟隨聯盟一同參戰的傭兵,也有避難所的居民。

兩天前復活的老白和狂風,終於和跟著飛艇一同返回的夜十,在遊戲裡重新團聚了。

三個好兄弟正坐在大堂的吧檯前大口咀嚼著烤肉,痛飲著香醇的啤酒。

今天的啤酒和食物免費。

所有人都做好了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打算。

“媽的!方長那狗東西呢?”

看著嘴閒不住的夜十,狂風一臉微醺地打了個酒嗝。

“你為什麼要問這麼……魚唇的問題?”

“就是!”

老白也笑著說道,“那傢伙剛從培養艙裡爬出來,拎起包就往巨石城跑……你覺得他是幹啥去?”

那傢伙估計都算好了。

往400主炮裡鑽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怕當時就做好了早死早回家的打算。

夜十忍不住罵了一聲。

“靠!重色輕友的傢伙!”

“嗝——我不行了.”

前一秒還微醺的狂風,忽然咚的一聲,額頭和吧檯來了個親密接觸,似乎是掉線了。

“哈哈哈!鶸!”

發出一聲怪笑的夜十,沒得意兩秒鐘,屁股便從凳子上滑了下去。

得虧老白眼疾手快拉住,才沒讓這位戰爭英雄丟人地鑽到桌子底下。

“這幫菜雞.”

將夜十安頓在吧檯上趴著,重新撿起酒杯的老白,無奈地嘆了口氣,頓感寂寞如雪。

不過智力系和感知系的代謝速度擺在那裡,角色屬性決定的事情,倒也怪不了他倆。

喝的盡興還是得和戒菸、老娜他們,體質系的玩家代謝快,喝兩口就去廁所了,十幾杯下去還和沒事兒人一樣。

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這會兒不知道去哪兒嗨皮了。

看著臉上寫滿歡樂的眾人,站在吧檯後面的老胡克,也不禁被他們的樂觀所感染,臉上露出了笑容。

一邊擦拭著酒杯,他一邊說道。

“還能看見你們真好,那個新聞可把我嚇了一跳.”

夜十和狂風已經差不多喝歇菜了,正在和網路連線作鬥爭。

老白打了個酒隔,微醺地嘆道。

“哎,確實死了不少弟兄……尤其是跳傘的那些.”

老胡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啤酒,和坐在吧檯前的老白碰了下杯。

“不說這些了,我不該在今天提這事兒……希望你們喝得開心.”

老白哈哈笑了聲。

“嗷!那必須的!”

這時候,門口進來一道身影。

她穿著一件樸素的長裙,臉上寫滿了緊張和侷促,似乎適應不了這兒熱鬧的氛圍。

她的旁邊跟著一名穿著黑色制服的警衛。

老胡克認得那個警衛,是附近村子裡的小夥子,但對眼前這個小姑娘卻看的眼生,只覺得她不太像附近一帶的人。

“警衛同志,要來一起喝一杯嗎?”

老胡克笑著說道。

那年輕的警衛連忙搖了搖頭。

“我在執行公務,等後半夜換崗吧.”

老胡克看向了他旁邊的小姑娘。

“這位是?”

“我,”沒等那警衛說話,那女孩便緊張地開了口,“我叫麗莎……這裡有沒有一個叫‘穿山甲’的人.”

說著的同時,她匆匆環視了一眼氣氛熱鬧的大堂,然而臉上很快浮起了一絲失落。

顯然她並沒有找到想找的那個人。

聽到穿山甲這個詞,老白微微愣了下。

放下手中的酒杯,坐在圓凳上的他回過頭,看向那個身形略微消瘦的女孩,開口問道。

“你說的穿山甲是——”“您,您認識他嗎?”

沒等他說完,麗莎便激動地問道。

老白撓了撓頭。

“他出遠門了,你找他有急事嗎?我可以幫你帶話.”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兒。

論壇上私聊下就得了。

麗莎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開口說道。

“他還會回來嗎?”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老白大概猜到了些什麼,沉默片刻之後點了下頭,認真說道。

“肯定的,但不知道多久.”

麗莎輕輕咬了下嘴唇。

“我會等他.”

留下了這句話,她跟著那警衛離開了旅店。

沒有再提幫忙帶話的事兒,老白轉身面向吧檯,接著喝了起來。

這種事兒外人摻和不了,也不合適。

看她那樣子,明顯是有話想親口對戰地佬說,自己還是別不解風情的瞎操心比較好。

老胡克看了眼門口。

“復原區的人?”

老白回了一聲“嗯.”

老胡克嘆氣。

“也是個苦命人……”……隨著夜幕的降臨,熙熙攘攘的廣場已經只剩下零星的人影,大多數人都去了城北商業街。

一道嬌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尋覓了很久很久,最後終於放棄地垂下了肩膀,朝著驛站的方向走去。

站在雙頭牛車旁的商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清點著貨物,準備明天一大早上路,繼續去往落霞行省。

這時候,一位年輕的小姑娘走到了他面前停下。

瞥了一眼那淡綠色的頭髮,商人的目光停留在了那電子義眼上,估摸著這位應該是個有錢人,於是禮貌地說道。

“有什麼事嗎?小姐.”

沙啞的聲音飄來。

“……去瑞谷市多少錢?”

商人一聽來生意了,心中頓時樂開了花,立刻說道。

“500第納爾!或者100銀幣,300cr……籌碼不要,我接下來不去巨石城,看您願意支付哪種,我都可以!”

多莉瞪大了雙眼,忍不住道。

“五百第納爾?!你這是敲詐!”

商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你也可以自己上路.”

多莉咬了咬牙。

為了離開巨石城,為了拜託靠譜的商隊來曙光城這兒,她花了不少錢,兜裡只剩下50枚籌碼了。

大概是聽見了兩人的談話,一夥傭兵打扮的人忽然走了過來,其中打頭的那人笑著搭話道。

“嘿,朋友,你要去落霞省嗎?我們正好同路,要不要一起?一個人10枚第納爾就夠了.”

那商人冷笑一聲。

“呵呵,不必了.”

傭兵也不在意,看向了多莉,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那臉上的一瞬間,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眼神的閃爍,多莉的眼中很快寫上了一絲警覺,向後退了一步。

“不必了……我問問其他人.”

眼見煮熟的鴨子要飛了,男人不禁有些心急,正要上前一步,陌生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飄來。

“太貴了,居然要10第納爾,美麗的女士,我不收錢——”聽到有人竟敢搶自己的生意,那傭兵頓時眯起了眼睛,正要回頭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倒黴玩意兒。

然而就在這時,一縷微風卻恰好吹過了他的衣領,掃過了他的脖頸,也讓他沸騰的心頭之火不禁一冷。

好快!他甚至沒看清那是什麼,那聲音便與他擦肩而過。

“——作為交換,陪我看一場煙花就好.”

熟悉的聲音與晚風一同飄到了耳邊。

望著那朝思暮想的笑容,多莉的眼睛微微睜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方……”“我回來了,讓你久等——”滾燙的感情與淚水一同湧出,她再也剋制不住。

後半句話還未說完,方長便感覺一縷清風吹來,唇齒間印上了一抹輕盈的柔軟。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大腦宕機,一片空白。

不過,並沒有掉線。

眼睛微微放大,隨後又緩緩地閉上。

他感覺到一顆顆豆大滾燙的雨珠,滾落在了唇邊,帶著一絲淡淡的鹹。

‘抱歉。

’‘久等了。

’‘讓你擔心了。

’想說的話有很多。

但此刻似乎都顯得多餘。

他緩緩放下了戲謔的表情和張開的手,抱住了懷中的那個人。

天空中的煙花綻放。

漫天的煙花在空中燦爛地飄零,一如那晚飛蝗般吹向天空的火雨。

但如果有必要的話,他願意再去十次。

哪怕沒有任何獎賞…………不遠處的廣場。

騎在肉肉肩膀上的尾巴,舉著雙手做出瞭望遠鏡的姿勢,一臉興奮地看著天上的煙火。

“喔!斯!肉肉!芝麻糊!快看飛艇在放煙花!”

一簇簇火苗奔向天空,五顏六色的斑斕在空中散開,將漆黑的夜色與她的眼睛一同照亮,倒映著閃爍的光芒。

斯斯看了看v的時間,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唔,好像提前了2分鐘……”真是逼死強迫症。

芝麻糊一臉笑容地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肩膀。

“嘛……好看就行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此刻。

飛艇頂部的一座座防空炮筆直地指向天空,持續宣洩著密集的火力,不過並非是為了擊落哪架飛機。

而是為了仰望著天空的人們送去祝福。

手中握著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的楚光望著被煙火照亮的地面,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

耳邊傳來小柒略帶遺憾的聲音。

“嗚嗚,主人,這裡什麼都看不到誒……您要不還是下去吧.”

那可是它精心準備了好久的煙火表演。

然而艦橋在飛艇的腹部,根本看不到天上。

楚光淡淡笑了笑,望著落地窗外那片被煙火照亮的大地,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怎麼會看不見?”

最美的景色他已經盡收眼底。

正是那一張張仰望著夜空,閃閃發亮的臉。

他舉杯和落地窗輕輕碰了下,叮噹的一聲清脆聲響,融入了那窗外獵獵作響的風聲。

“為牢不可破的聯盟乾杯.”

享受慶典吧。

還有那祥和的晚風。

這裡的一切,都是你們用鮮血和汗水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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