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進入了第四天。

殘酷的巷戰讓廢棄百貨大樓前的街道變成了殘酷的絞肉機,每一寸地磚上都鋪滿了粘稠的血汙和殘破的屍體。

原本整齊劃一的戰線,在持續的拉扯中變成了鋸齒的形狀,被炮火與航空炸彈耕耘過的地表印著一座座觸目驚心的疤痕。

諷刺的是,埋葬了人聯的三年戰爭都未曾染指過這片土地,卻在戰爭結束之後的兩個世紀迎來了鐵與火的洗禮。

哼哧的心中充滿了困惑。

他還記得頭兒說過,聯盟的攻勢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計程車兵已經被德祿的嗓門兒嚇破了膽,很快就會夾著尾巴逃跑。

重新奪回的陣地便是最好的證明。

然而——真是如此嗎?“轟——!”

密集的炮火準點響起,就像壓成的黑雲,從街道上滾滾的碾過,一聲一聲越來越近。

一顆顆綠油油的腦袋蹲在街道兩側的混凝土建築中,隨著那時不時抖落的塵埃一同起伏著。

哼哧並不害怕聯盟的炮擊。

這玩意兒聽著動靜確實大,但隔著混凝土牆想要炸傷它們還是很難的,而一些小的擦傷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雙方到底需要面對面的幹一仗才能決出勝負。

那便沒什麼好怕的。

炮擊準時開始,又準時的結束。

蹲在附近的百夫長抖了抖身上的水泥渣子站起身,舉起傢伙扯開嗓門大吼了一聲。

“剁碎了他們!”

它的胸膛隨著那吼聲抖動著,就像一頭仰天咆哮的野獸。

“哦哦哦!”

受到那勇氣與野蠻的鼓舞,眾變種人士兵也紛紛呼喝著起身,抓起傢伙散開到了外面的掩體,準備與聯盟計程車兵廝殺。

哼哧緊隨其後地跟在了前面那個傢伙的身後。

幾乎就在它跨出混凝土殘骸的同一時間,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便隨著噼噼啪啪的槍聲一同殺來。

它所負責的街道是通往廢棄百貨大樓的其中一條,倒塌的高架橋就橫在十字路的中央。

一輛輛廢舊汽車是天然的掩體,簡單地扔上幾個沙袋再架上一挺機槍就是一座簡易的碉堡。

教會持續不斷地向這座城市輸送著彈藥,它們無需為後勤的補給而發愁,只需要將死亡一股腦地塞進那些人類士兵的嘴裡——紛飛的曳光在街道上喧囂著,就像被暴風捲起的碎雪。

從那看不見的霧中,哼哧感到一絲不尋常,那兇猛的火力就彷彿第一日的攻勢重現了一樣。

聯盟不是已經快要完蛋了嗎?為什麼又……活過來了?它的心中總有一種錯覺,那便是眼前這些人與它第一日遭遇的對手是同一批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似乎比第一日熟練了許多,不會再一股腦地往槍口上撞了。

如果是當時,放倒他們只需要一梭子就夠了。

但現在,他們明顯已經掌握了戰鬥的技巧,哪怕只是一些很淺薄的技巧,仍然給它們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噠噠噠——!”

機槍持續地噴射著火舌,在能見度極低的大霧天氣下,命中幾乎得看運氣。

哼哧沒有搶到機槍,只能端著不知從哪兒撿來的步槍朝著掩體外面胡亂開火,但它很快便為自己慢了一拍而慶幸不已。

槍口還沒冒兩梭子的煙,炙熱的火光便在他身旁“咣”的一聲炸響,紛飛的彈片和滾燙的血糊了它一臉。

它側過臉看了一眼,只見先前端著機槍掃射的那個傢伙只剩了半截身子在地上抽動著。

屍體見的多了,其實也就麻木了,一個赤著上身的傢伙很快搶過了機槍,繼續摳著扳機開火。

哼哧並沒有因為一起撒過尿的弟兄戰死而露出悲傷的表情,只是心中漸漸生出了一絲困惑。

重新奪回它腳下的這條街道……真的能說明聯盟已經快堅持不下去了嗎?不過,這一絲困惑僅僅持續了不到半分鐘,便被一聲穿破重重濃霧的嘶吼聲打斷了。

一個身披鋼板的巨人,踏著沉重而急促的步伐,跨過一道道支離破碎的掩體,突然闖入了這片戰場。

它的身軀高大就如同一道城牆,披在它身上的鋼鐵更是堅固的如同坦克的護甲一樣。

看到它的出現,幾乎所有變種人的眼中都浮起了狂熱,興奮地吶喊出聲來。

哼哧也是一樣!大隻佬!部落中最強壯的勇士!它們根本無法被正常的生產出來,一輩子也學不會幾句人話,但每一個成長起來的傢伙,都是被賜名的勇士!它們天生就是勇士!“吼——!”

嘶吼聲從那頭盔縫隙中漏出,奔跑著的它用肩膀狠狠地頂向了距離它最近的一臺鐵疙瘩。

那個穿著外骨骼的人類士兵拔出短斧想要抵抗,然而那把斧子在它龐大的體積面前就像根牙籤一樣。

哼哧清晰地看見,那重重砍在頭盔上的斧子只在漆黑森然的鋼鐵上留下了一道微不足道的白痕,接著那人類士兵便被那個大隻佬行雲流水般的衝撞撞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一旁混凝土建築上。

一根果露在牆體外的鋼筋從他的背後頂出,將那人類士兵刺了個對穿,只見那人雙手抱著那根鋼筋掙扎了一會兒,便腦袋一耷拉不再動彈。

“吼——!”

變種人大隻佬仰頭咆哮了一聲,從地上抄起一根鋼條,緊接著又砸向了下一臺鐵疙瘩。

那些人類士兵明顯被這個大塊頭嚇了一跳,一時間被這橫衝直撞的巨人打了個措手不及,蹲在掩體後面,哼哧興奮的血脈僨張,和身旁的一眾嘍囉們一齊叫喊著喝彩。

那大隻佬似乎被它們的吼聲給鼓舞,在戰場的正中央揮舞著數米長的鋼條愈戰愈勇。

轉眼間又是兩臺重型外骨骼被幹飛了出去,栽倒在混凝土殘骸中不省人事。

聯盟士兵立刻抬起步槍朝著那傢伙集火過去,然而那一道道曳光在它龐大的體積面前就像牙籤似的。

除了在那厚重的鋼甲弧面上刮出一道道彈痕之外,一丁點兒實質性的傷害都沒有留下,反而激起了那個大隻佬的兇性,手中的鋼條揮舞的更虎虎生風了。

本就混亂不堪的陣地,被砸更是一片狼藉。

帶頭的那個人類士兵似乎在喊著什麼,不過哼哧聽不懂,想來應該是驚慌失措的尖叫吧。

然而它並不知道的是,這些聯盟士兵雖然被這大塊頭嚇了一跳,但遠遠談不上驚慌。

比如午夜殺雞就是見過這玩意兒的,叢林兵團的不少老兵也都見過,知道這傢伙雖然不好對付,但遠遠談不上無敵。

“臥槽——這爆彈槍都破不了防?!”

“兄嘚,你卡安全距離了!往後退點兒打!”

“來不及了!切步槍打!”

“草,這甲太厚了!打不動啊!”

“那就上筒子——”話音剛剛落下,引擎的轟鳴便從十字路口的一側殺了過來。

正準備掏出筒子的午夜殺雞猛地朝那個方向看去,與車燈對上視線的瞬間心頭頓時一喜。

奇美拉!是骷髏兵團的兄弟!那怒吼著的引擎就像戰鼓一樣,伴隨著寬闊的車頭殺入了槍聲此起彼伏的戰場。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裝甲車車頭凸起的稜邊,狠狠地撞在了那隻巨大的變種人的胯上。

那大隻佬只覺得下半身就像捱了一記重錘,發出了吃痛的叫喊,雙腳被頂的一時間離開了地面,被那碩大的車頭頂的向後飛退。

就在這時,那輛橫衝直撞的奇美拉猛地一個急停,失去平衡的大隻佬根本沒機會站穩身子,只能踉蹌著向後倒退。

而那輛奇美拉裝甲車卻沒給它絲毫喘息的機會,37速射炮筆直地對準了它的胸口。

再接著——那如黑洞一般深邃的炮口,便毫不留情地噴出了粗長的火舌!“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炮聲如同敲響的戰鼓,一道道粗如蟒蛇的曳光從炮口魚貫而出,如雨點般撞在了那拇指粗的胸甲上,每一發都轟的那胸甲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踉蹌著後退的大隻佬根本無力抵抗這37帶來的動能,被直接按進了街道一側破損的櫥窗中。

迸射的彈片和火花從那櫥窗中不斷的飛出,偶爾還有一兩發被彈飛的跳彈。

閃爍的火光與濃煙遮住了那一片血肉模糊的泥潭,也折斷了那聲吃痛的慘嚎。

哼哧的雙目瞪大,死死地盯著那個大隻佬倒下的地方,瞳孔中的興奮和嗜血不知何時已經褪去。

剩下的只有無邊無際的恐懼。

僅僅是一個瞬間的功夫——那個帶著死亡與榮耀來到世界上、生來便獲得族長賜名的勇士,便被那個鐵盒子射出的火花碾成了肉泥。

很快他便看見,那根冒著青煙的炮管正緩緩挪動,遙遙對準了它所在的這片陣地。

“吼——!”

彷彿為了宣洩胸中恐懼似的,哼哧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咆哮,手中步槍的扳機幾乎摳到了底,試圖用那脆弱的火苗將呼嘯而至的暴風吹滅。

周圍其他的變種人士兵也是一樣,朝著那個屹立在戰場中央的鐵疙瘩攢射出兇猛的火力,試圖用槍林彈雨將它壓垮。

然而——在那數十毫米厚的等效裝甲面前,輕武器射出的子彈實在是太孱弱了,還不如它們手中掄圓了的斧子管用。

幾乎就在哼哧咆哮出聲的同一時間,一道道粗如蟒蛇的電光已經撲向了變種人們,在那潦草的陣地上炸裂了一道道閃爍的火光。

沙袋掩體被吹飛的滿地都是,能擋住子彈的沙袋牆在37速射炮的面前就像孩子的積木一樣。

所幸這一瞬間沒有任何的痛苦。

哼哧只感覺眼前一閃,接著又是一黑,所有的知覺都隨著那“啪嘰”的一聲墜入了無邊無際的深淵……“砰砰砰——!”

炮聲的轟鳴還在持續。

直到整條街的掩體都被穿甲燃燒彈洗禮。

似乎還沒有盡興,那輛裝甲車又更換了高爆彈,對著街道兩側的建築縫隙也來了一輪洗地。

遠處的槍聲雖然還在持續,但這條街的戰鬥隨著這輛裝甲載具的殺到,基本上已經結束了。

叢林兵團的玩家紛紛離開了掩體,抱著爆彈槍跟隨著裝甲車一同向前推進,射殺了準備帶著彈藥箱後撤的變種人士兵,將他們昨天讓給變種人的陣地又搶了回來。

“幹得漂亮!”

朝著停火的奇美拉裝甲車吹了聲口哨,穿著“鐵壁”外骨骼的皮城傘兵興奮地豎起了拇指。

雖然開火的不是他。

但摧枯拉朽的火力,著實讓他爽到了。

精靈王富貴從裝甲車的屁股後面跳了下來,看著叢林兵團一眾灰頭土臉的弟兄們,眉飛色舞地炫耀了句。

“怎麼樣?我們的新裝備牛不牛逼?”

曉小笑書蟲:“6666!”

伏地勞模:“有錢了啊兄弟!”

精靈王富貴不好意思一笑,哈哈說道。

“主要還是咱們團長的遊戲賣的好.”

見一眾好兄弟們紛紛向自己投來期盼的視線,一身鐵疙瘩的雞兄表情微妙地挪開了眼,裝作沒看見地吹起了口哨。

賺錢?不存在的。

能帶著你們白嫖npc的裝備就知足吧!伊蕾娜一臉滑稽地說道。

“建議那傢伙留在理想城搬磚,仗我們來打就得了.”

裝甲車的頂蓋掀開,從裡面鑽出來的鼴鼠手搭在炮塔邊上,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靠,沒老子指揮,你們知道往哪兒開嗎?”

這幫狗東西!一順風就裝逼嚷嚷指揮沒用!一逆風就罵指揮坑爹不給力!這兵團長當的真是心累!精靈王富貴嬉皮笑臉地拆臺道。

“嗐,不是老子吹牛,咱打的又不是軍團。

揍這幫掩體都不會修的野蠻人,衝臉上突突不就完事兒了麼?”

其他幾個玩家也跟著起鬨調侃。

“就是!”

“這要個毛線的戰術,浪就完事兒了!”

“你丫的敢說剛才那一腳油門兒不夠浪?”

鼴鼠乾咳了一聲,還真不好意思這麼說。

說實話,他其實也有點兒浪,比如剛才根本沒必要衝那麼前面,直接站在遠處點人頭就完事兒了。

不過不重要!逼他已經裝了。

爽到就完事兒!伸手點開了頭盔上的通訊按鈕,鼴鼠果斷裝作沒有聽見眾人的調侃,清了清嗓子在通訊頻道中喊道。

“各編隊注意,準備配合步兵向‘舊居民安置點’座標方向推進……奇點城的舊址就在那邊,小心藏在建築物中的變種人.”

通訊頻道中很快傳來一聲聲回答。

“收到!”

鼴鼠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看來奇美拉裝甲車在各條戰線上的表現都還算不錯,沒有給他在別的兵團面前丟臉。

然而那滿意的表情還沒持續幾秒鐘,很快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從通訊頻道中傳來。

“……這裡是奇美拉-3,我們在向進攻點位置推進途中遇到了一點麻煩!變種人的反載具火力打壞了我們的引擎,我們現在拋錨在路中間——媽的,狙擊手!散開!往街兩邊散開!艹……這幫狗曰玩陰的!”

那小隊長一邊呼喝著指揮隊友,一邊在通訊頻道中彙報著現場的情況。

哪怕不聽他急促的語氣,光是從那叮叮咣咣的響聲中就不難聽出,現場交火之激烈。

狙擊手?這麼大的霧,開掛了吧臥槽!鼴鼠愣了下,隨即神色一肅,立刻說道。

“報告你的位置!”

那小隊長一邊迅速確認著自己在地圖上的位置,一邊透過觀察窗向外窺探,語速飛快地說道。

“百貨大樓西南側600米,附近有一個地鐵站和一棟沒有標識的寫字樓……我標在地圖上了!”

鼴鼠:“狙擊手的位置呢?”

小隊長:“聽槍聲應該在我們的西南側,位置已經偏離交火區域……具體位置我不確定!大概在最高的那棟樓,也可能在旁邊那棟.”

“把大致位置圈出來!”

“……已經更新在地圖!”

“收到!我們馬上到!”

結束通話了通訊,鼴鼠將狙擊手的座標報告給了指揮部,接著伸手在炮塔上用力敲了敲。

“有弟兄遇到麻煩了,我們過去救場……媽的,讓這幫傢伙老老實實待車裡坐著,非要坐車屁股上裝逼!”

午夜殺雞踏著大步走了過來,爆彈槍扛在了肩上。

“需要我們幫忙嗎?”

鼴鼠瞅了一眼他這身誇張的裝備,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用不用,你們繼續推進就好,我們把那邊麻煩解決了,一會兒就掉頭回來支援你們!”

把這傢伙帶上,少說得卸兩三個步兵下車。

這身鐵疙瘩看著確實夠猛,但機動性是個硬傷。

午夜殺雞倒是沒多想,咧嘴一笑。

“歐克,祝你們好運.”

目送著那輛奇美拉裝甲車開向了十字路口的另一邊,他朝著已經佔領這片戰區的弟兄們揮了揮手。

“繼續前進!”

……時間還沒到中午,聯盟與奇部落的交戰便進入了白熱化,尤其是隨著一輛輛奇美拉裝甲車殺入戰場,原本焦灼的戰況完全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骷髏兵團的狠人大多都是在沙漠中和軍團的裝甲部隊正面剛過的老兵了,雖然打巷戰是頭一回,但突突起人來是毫不含糊。

短短數個小時的時間,奇部落便丟掉了昨天從聯盟手中搶回來的全部陣地,傷亡更是達到了前三日加起來的總和。

德祿已經殺紅了眼,就像個賭徒似的,還在呼喝著所剩不多的手下朝著聯盟的陣地進攻。

然而即使是站在旁觀者的位置上也能很清楚地看出來,那傢伙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伽恩已經放棄了那個蠢貨,正在研究所附近的街區佈置防禦,情況樂觀的話大概能支撐一個星期。

但如果聯盟繼續加大進攻的力度,很難說它會不會放棄研究所,甚至放棄整個錦河市向南撤退。

畢竟火炬教會確實沒有能夠約束這些綠皮傢伙的手段。

如果能的話,他們早就做了……戰場的西南側,一棟廢棄的寫字樓內,一位穿著外骨骼的老人正靜靜地注視著這片戰場。

八十歲的年齡,對於這片廢土上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已經入土的年齡,但他的臉上僅僅是多了些皺紋而已。

他的名字叫阿爾祖,是一名使徒,並且和尤爾一樣是偏向技術人員的那一類。

不同的是,他的信仰要比尤爾那種來自繁榮紀元的老冰棒們堅定的多,幾乎沒有可以讓他動搖的存在。

如果不是不信任機器,他早就把意識上傳到聖域,成為一名光榮的先行者了。

事實上,直到現在為止,他仍然不相信聖域這種由不完美技術搭建的空中樓閣。

羅乾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在教會即將完成這片大地上最後一塊拼圖的關鍵時刻,那個傢伙竟然掉鏈子失蹤了。

聖子派他來這裡調查羅乾失蹤的原因,同時將最後一枚拼圖補上去。

雖然他沒有證據,但從他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他便嗅到了背叛的氣味兒。

那傢伙的晶片明明還在。

但已經變成了別的東西。

除了背叛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

所以說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是最不可信任的,人的大腦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聖域。

趴在他旁邊不遠處,留著平頭的男人扣動著狙擊槍的扳機,嘴裡冰冷地吐出“兩個”這個數字,貼在瞄準鏡旁邊的電子眼微微縮動。

在這能見度不足二十米的濃霧中,他似乎能清楚地看見戰場上的每一個細微的動靜。

另一個人手中握著望遠鏡,眺望著遠處交貨激烈的戰場,輕輕嘖了嘖舌頭。

“……聯盟這次是下血本了,一共三十輛裝甲車,這得有一個營的裝備了.”

在廢土上湊出這麼多裝甲還是不太容易的。

不過想到聯盟最近繼承了巨石城的工業遺產,握著望遠鏡的男人很快又釋然了。

他的名字叫赤貘,是裁判庭的行刑者,和先前在任務中失蹤的山隼是一個編制,負責協助阿爾祖的計劃。

不過和山隼不同的是,他不喜歡獨來獨往,通常都會帶上自己的搭檔一起行動。

趴在他腳邊的那位就是他的搭檔,名字叫唐鶴。

因為之前的某次行動,這個倒黴的傢伙被扛著狙擊槍的廢土客啄瞎了眼,導致他把半個腦子和左眼都換成了義體。

大概是手術的後遺症導致的,他現在天天唸叨著殺人,一天不殺人渾身難受。

沒人知道他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但所幸教區有大把的“牧場”給他胡鬧,那些被養殖的牲口們也不會反抗,挑兩個出來給他弄死就得了。

由於腦子不正常,除了殺人的話題之外,唐鶴幾乎不會搭理他,因此他這一路上都是和旁邊的那個使徒老頭交流。

盯著遠處的戰場看了一眼會兒,阿爾祖緩緩開口說道。

“我總感覺盯上我們的不只是聯盟.”

赤貘笑了聲。

“哦?怎麼看出來的?”

阿爾祖緩緩開口說道。

“聯盟比較突出的是生物技術,能在電子戰上壓制我們的技術人員,肯定有高手在幫他們.”

赤貘微微皺眉。

“你是說企業的人?”

好像確實。

昨天他嘗試對鋼鐵之心號的通訊系統發動電子戰攻擊,結果剛一動手就被對面發現了。

他能感覺到至少有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盯著他一頓亂錘,把他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把連線斷開了。

差一點兒,他好兄弟的半邊腦子就被燒掉了。

阿爾祖緩緩點了下頭,又緩緩地搖頭。

“恐怕不只是企業,搞不好還有學院的人.”

赤貘微微皺眉。

學院……如果僅僅只是企業,倒不至於讓他頭疼。

那些傢伙向來是看人下菜,如果對手不是軍團這種龐然大物,理事會幾乎不可能一上來就拿出很大的力度。

而等那些傢伙認真起來,聖火已經囊括好幾個行省了,根本不需要怕他們。

但再加上學院就另說了。

那些技術人員的戰鬥力並不強,甚至可以說那些傢伙壓根兒就不是打架的料。

然而相對的,那些傢伙在技術領域已經強到了離譜的程度,觸角更是遍佈廢土各地。

而且最麻煩的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做某件事情的動機又是什麼。

做一個形象的比喻便是,比起那些看得見的刀光劍影,他更忌憚那些看不懂的魔法。

撓著後腦勺,赤貘頭疼地嘆了口氣。

“難辦啊……我們幾個小打小鬧的傢伙,何德何能引來學院和企業的聯合討伐.”

阿爾祖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聲,威嚴的面容沒有絲毫改變。

“對我來說都一樣,遲早那些尸位素餐的臭蟲都會死在我們的腳下.”

說完,他轉身走向了樓梯間。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赤貘喊了一聲。

“你去哪兒.”

答非所問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我勸你還是別小瞧了他們比較好.”

赤貘微微一愣,一臉納悶兒。

別小瞧了他們是什麼意思?這個他們,說的是學院和企業麼?他死活也沒想明白,自己啥時候小瞧那些傢伙了……就在他剛這麼想著的時候,遠處漸漸傳來了嗡嗡的聲音。

起初那聲音聽著像蚊子的叫聲,但很快越來越重,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像螺旋槳的轟鳴——準確的來說不是像。

而就是!趴在地上的唐鶴臉色忽然一變,眼睛從瞄準鏡上挪開,匆匆看向天空,嘴裡跑出了一聲咒罵。

“草……”很快赤貘的臉色也跟著變了。

重重濃霧的背後,一道道黑色的十字架從近空飛過,同時扔下的還有一枚枚漆黑的點。

他兄弟就打了兩發黑槍……不至於特麼上轟炸機編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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